今天是外公107岁祭日。 每年的今天,老妈的几个兄弟姐妹都要回来,举行祭祀活动。 我当专职司机。 当汽车从省道拐进通向村里的马路时,我便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从小,我就没有见过爷爷奶奶,我的童年是唱着外婆的澎湖湾度过的。 这里的房屋,这里的老人,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见证了我儿时的生活。 在我最原始的记忆里,外公顶着一头白发。 每当我出现在村口那个吃水塘边上的时候,便会有人冲着那个红房子高喊:白头发,你家大头外孙来了。 大头外孙,并不是指我的头大,只是因为我妈排行老大,我是最大的外孙,所以外婆村上人都喊我大头外孙。 这时,外公外婆,舅舅阿姨便会一齐出门,望着吃水塘那边,比我略大一点的三舅会跑过去,直到接着我为止。 等我上小学以后,每年的暑假雷打不动都在外婆家度过。我跟着三舅与一帮小伙伴游泳,摸鱼,偷香瓜,尝遍各种城里小孩无法享受的乐趣,直到把全身皮肤晒得漆黑。 那时候,物质条件相对贫乏,虽然吃着粗茶淡饭,但我们的精神世界很充实,内心很快乐。最开心的事情,当然是外公带着我去钓黄鳝,这是他的绝活。 外公的最高官衔是生产队长。包产到户之前,他负责吹哨子结合上工,记录每个人的工分,作为年终分红或者超支的依据。外公的人缘很好,过了六十岁还在担任生产队长。 外公带我去钓黄鳝,都是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 烈日当空,高温袭人,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这个时候黄鳝也会到洞口来乘凉,我跟着外公,要么选择在柳树下的水塘边,要么在稻田的埂头下,他一眼就能发现目标,然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工具,一送一拨,一条黄灿灿的野生黄鳝就会破洞而出,被外公紧紧掐住,放进鱼篓。 每次,外公钓二三条就会歇手,不用太多,烧茄子足够了。每当黄鳝烧茄子成品时,香气四溢,茄子的味道胜过了黄鳝,这是那个夏天不可多得的美味。 现在想起来,我仍然会不由自主地舔一舔舌头。 除了钓黄鳝,抓鱼摸虾更是外公的拿手好戏。所以,在外婆家过暑假,猪肉不一定能经常吃到,但鱼啊虾啊,总会隔三差五出现在餐桌上。 因为我在小学期间的暑假,都是在外婆家度过的,所以我知道外公在夏天的这些绝活。其余的时间,外公就是一个慈祥的老头,远远地,爱怜地看着我,看着我们孙一辈的孩子。 我现在也做了外公,我非常能体会到外公当年的隔代亲元素。如果外公健在,我真想与他当面交流一下这其中的感受。 除了抓鱼摸虾钓黄鳝外,外公还经常送甲鱼,乌龟到我家来。 有那么几年,可能是因为老爸身体原因,外公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送来一只甲鱼,或者一只乌龟。那时候的窗台上,放着一个又一个的甲鱼壳,或者乌龟壳。老爸说,晒干了可以做药,吓得我们都不敢碰那玩意。 在我的印象中,外公几乎都没有出过那个小村庄,多少年过去了,他的身体一直很健康。 直到79岁那年,外公摔了一跤。 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因为第二年,外公的80大寿是坐在轮椅上过的。 那一天,七个家庭三十几口人,坐了满满三大圆桌。排着队轮番敬酒,先是儿子媳妇,后是女儿女婿,然后再到孙一辈,外公咧着嘴,将手中的杯子举了又举。他想喝酒,三个舅舅坚决不予同意。 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 那间红砖房已经有些衰败,土制的灶台因为常年不用,已经落满了灰尘,旁边的旧房子拆除以后,再也没有重建,枯萎的杂草和废弃物堆在里面,根本无人问津。 外公外婆虽已故去多年,但他们的子女每年都要来到这里,因为他们的根在这里。 整个大家族中,有的远去英伦留学,有的去了帝都工作,有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也有的在体制内任职,再好的日子,都是因为有这里的风水。 无论什么时候,人都不能忘本,更不能忘记自己的根在哪里。唯有如此,我们的脚步才能更加坚定,行程才能更加久远。 明年的今天,我还给老妈当专职司机。
今天是外公107岁祭日。 每年的今天,老妈的几个兄弟姐妹都要回来,举行祭祀活动
靖易谈文化
2025-03-05 16:2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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