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大冷的天，寒风像刀子似的，撕碎了空气，撕开了天地，将愤怒一个劲地倾倒。 我坐在营业厅看业务员们办业务，翠翠推门进来，笑脸如花，却冻得浑身直打颤。 我问她怎么过来的？她一边跺脚一边双手掬在嘴边呵气，豪豪一笑:骑小蓝。 女中豪杰呀，6级大黄风扯的，幸亏你这底盘稳，容量足。我上下打量她。 她听出我语气中的调侃，软软回我:姐是一枝梅，凌寒独自开！ 嘁，我问她:从手机店那边大老远过来，所谓何事？ 翠翠笑的贱兮兮:我想你了呗，这么长时间不去手机店那边。 哈，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翠大人，我还不知你心里打的小九九，这是又侦察敌情来了，我暗自发笑。 给翠翠倒了杯茶，我俩面对面坐着。翠翠根本没心思和我聊天，攀交情。 她两眼如贼，烁烁发光，一个劲地观察进来出去办业务的客户，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咧嘴，那表情极丰富，我能想象到她那小心脏澎发的嫉妒，憋屈和不甘。 我两手支着下巴打量她。 翠翠是个美女，十来年前见她，水水的嫩嫩的一支百合，生气发嗲时像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抬首颦眉瞬间，我能随口编好几句诗词来形容她。 即便发飙，张牙舞爪，都像带毒的罂粟花，灿烂魅惑的开在大厅中央。 她的一颦一笑，声音一扭一捏，侉子味儿里有股醇香，很吸引顾客。 如今看翠翠，大约是生意走了下坡路，买卖难做，她男人又是甩手掌柜，她一人支撑着摊子，易怒易暴，经常突突似的发火。 一个人神经质，真的会影响容貌。 我发觉翠翠的容貌肉眼可见地大变样，仍是珠玉贝母一般的皮肤，脸颊仍染着胭脂般的桃红。 可横肉从太阳穴，苹果肌，嘴角两边无声地溢了出来，给她如玉的容貌凭添了一股恶，一股俗气，一股市侩。啧啧，多惋惜，岁月败美人啊！ 翠翠见我目不转睛地瞅她，试探我:小宇，你这生意还行？ 我气她:好的很。 她探过头来讨好我:办业务挣钱不，比卖手机如何？ 我故意撩拨她:比卖手机强一百倍，怎么，动心了，你也想做？ 翠翠点头:我不能半死不活地撑着手机店呀，移动不能做了，我发展电信业务，试试？ 我只呵呵，翠翠啊，办宽带，做业务，办橙分期，你知道我多难吗？ 她起身就走，说要找电信经理去。我忙提醒:翠翠三思，钱哪有那么好挣？ 翠翠给我丢下一个莫名其妙的笑，旋风似的跑了。 后来，我忙年忙节忙送礼，忙着和家人团聚，很少上班。不知翠翠忙啥？ 兰兰告诉我，翠翠每天往电信跑，跟在经理屁股后面旋，一个劲地点头哈腰带讨好，她想做电信业务 新年的经理没给她这个薄面，曹经理很严肃地告诉翠翠:2025年不准备发展线下渠道，我们的目的在精不在广。 翠翠瘪瘪嘴，灰溜溜地走了。 她不死心，觉得做电信这一块业务可以赚大钱，让男人老C找了领导，老领导又找了电信曹经理，曹经理无奈，推托会考虑考虑。 我笑了。翠翠那一摊子想做电信，太容易了，曹经理为啥不同意呢，她那人品在市场上败光了。 斗厂家，跳楼，讹品牌经理，用开水泼移动经理，谁敢沾惹，谁惹了她，都落一身骚。 翠翠想请曹经理吃饭，酒桌上谈点合作，签个合同，酒杯一端，敬酒词随口秃噜，翠翠那口才也是多年销售锻炼出来的，能文能武，能吐莲花能吞刀剑，可鸟香可花香，可惜了，曹经理没赏脸。 翠翠一正月满脸乌云，见了谁都刮阴风下雪刀子。她会善罢甘休吗？我心中存疑。 今天，她兴冲冲地跑过来，一进门就喊:张小宇，中午请你吃饭。 我笑:有喜事了？ 她那明亮的大眼睛秋波般流转，两只胳膊炸起来，宛若雀跃的翠鸟扑棱棱地飞过来，给我来了个熊抱。 她笑起来满脸生璀璨:和电信的合约搞定了。 我恭喜她:2025年大干吧！ 她抽抽鼻子:曹经理不想给我机会，我从上面找了人，合同也签了。 说完，从包里拿出和电信签定的合同啪一下拍在了桌子上，有电信的大红盖章。 我拿起来随便翻了翻，一共十八页，和我签的内容差不多，我那是营业厅，需立军令状，每月任务压着呢，头大，每天晚上躺在床上，还在盘算如何扩充业务量。 翠翠以代办点的形式签的字，没有任务，做多少算多少，可我发现第四篇倒数第二条竟有这么一条规定，差点笑喷。 办理业务时需讲文明礼貌，乙方不得已任何理方向甲方撒泼，讹诈，否则立即终止合同。 我立马捂住了嘴，这一定是曹经理私自添加进去的，翠翠这大名，曹经理闻风丧胆。 而翠翠签合同时，高兴得忘乎所以了，刷刷刷只顾着签名，按手印，盖章了，根本没看到这一条，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这么多年交情，是否提醒翠翠一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