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寨工区 九峰山的晨雾总是来得早,去得迟。天还没亮透,山间的雾气便像一条条白绸带,缠绕在杉木林间。我扛着锄头,踩着露水往狮子寨工区走。脚下的泥土松软潮湿,每一步都留下浅浅的脚印,很快又被雾气吞没。 工区的木屋隐在雾中,只露出一个模糊的轮廓。炊烟从屋顶的烟囱里袅袅升起,与雾气融为一体。那是朱玲在准备早饭。她总是最早到,最晚走。木屋前的空地上摆着几张长条木桌,桌上放着几个大铁锅,锅里煮着海带和红薯。雾气中,朱玲的身影若隐若现,她穿着一件褪了色的蓝布衫,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手里握着一把长柄勺,轻轻搅动着锅里的"山珍海味"。 "早啊。"我走到桌前,放下锄头。 朱玲抬起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早。今天有红薯,刚挖的,甜得很。" 我接过她递来的碗,热气腾腾的红薯散发着香甜的气息。雾气中,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山间的晨露。我低头吃着红薯,听着她轻声哼着不知名的山歌,心里莫名地安定。 那天下午,我正在山坡上挖树坑,忽然听见工区方向传来一阵喧哗。抬头望去,只见朱玲的哥哥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木屋。我的心猛地一沉,锄头差点脱手。雾气不知何时散了,阳光直直地照下来,刺得我眼睛发疼。 木屋里传来争吵声,断断续续地飘进耳朵。"报警"、"丢人现眼"、"给个说法"......这些词像刀子一样扎进心里。我站在原地,手里的锄头越来越重,仿佛有千斤。远处,朱玲的身影出现在木屋门口,她的蓝布衫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她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像一片风中摇曳的树叶。 后来,工区里多了几根粗壮的杉木,整整齐齐地码在木屋旁。朱玲再也没来过。有人说她去了县城,有人说她回了老家。雾气依旧每天清晨准时到来,但木屋里的炊烟再也没有升起过。 如今,狮子寨工区早已不复存在。那些杉木被岁月侵蚀,化作泥土,滋养着新的生命。我站在曾经的工区旧址,看着满山苍翠的树木,恍惚间又看见了那个穿着蓝布衫的身影。雾气中,她轻轻搅动着铁锅,哼着山歌,仿佛从未离开。 山风拂过,带来远处旅人的笑声。九峰山的树木依然挺拔,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那些尘封的往事。我蹲下身,轻轻抚摸着一株新生的树苗,它的叶子嫩绿得发亮,在阳光下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雾气又起,渐渐模糊了视线。我站起身,沿着来时的路慢慢离去。身后的树木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座座沉默的守望者,守护着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故事,每一段回忆。
狮子寨工区 九峰山的晨雾总是来得早,去得迟。天还没亮透,山间的雾气便像一条条白绸
荷叶闲客
2025-02-17 00:3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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