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西安地铁卡里充着十三朝雍容，刷卡进站时总撞见穿汉服的姑娘举着自拍杆。这座城像一台精密运转的秦弩，钟楼盘道车流织成青铜齿轮，曲江新区的玻璃幕墙反射着盛唐的倒影。直到那年牡丹节，我在洛阳老城迷了路，才知钢筋铁骨的长安城，终究比不上一碗滚烫的洛阳汤。 在瀍河区错拐进青石巷，白发老爷子正给门墩浇洗脚水。我捧着导航转了三圈，他甩着洛阳腔喊："女娃儿，恁把手机收收！"拎着塑料凳领我穿三道门洞，指给我看卖浆面条的蓝布幌子，临了摸出个热乎的油旋："下回再迷瞪，认准石榴树朝南歪那户。" 晨光里西工区的汤馆最是热闹。我在长安喝肉丸胡辣汤总像打仗，洛阳的牛肉汤馆却摆着粗瓷海碗任人添汤。戴金链的大哥看我端着相机，把刚切的饼丝推过来："拍拍这牡丹燕菜，俺媳妇在灶上舞得跟耍绸子似的。"老板娘掀帘子端出盘炸咸食："给西安妹子尝尝，武则天都没这口福！" 最难忘应天门夜游那晚，牡丹灯会人潮如织。我举着摔裂屏的手机发愁，蹬三轮的大叔刹在跟前，车头挂的收音机还响着河洛大鼓。"中！跟叔走！"他载我穿过贴满寻人启事的电线杆，七拐八绕停在小铺前。修手机的老汉就着台灯打磨屏幕："洛阳城牡丹开得好，不能叫姑娘拍不成。" 昨夜在长安SKP顶层餐厅，水晶吊灯晃得人眼晕。邻桌白领用英法日语切换着谈并购，银勺碰着骨瓷叮叮响。我突然想念洛浦公园长椅上，那个硬塞给我烤面筋的洛阳阿姨——她围裙沾着孜然粉，说闺女瘦得跟龙门石窟的飞天似的，非要再给我烤两串"补补历史底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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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游客在西安街头随手拍照，街道两旁的大树把道路全部遮蔽，香榭丽舍大道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