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接触阿雨是在初一的下学期,因为她的母亲跟我提到,在近来一次的数学测验中,阿雨除了随意勾了下选择题外,其他一片空白,且在卷子反面画了一只老虎。此外,近段时间,阿雨的成绩下滑了很多。母亲也表示对女儿无可奈何、不知如何管教。阿雨母亲在官网预约了面诊时间,和她一起来到了咨询室。
阿雨是一名初一年级的女生,新学期的成绩能挤进年级前50名。然而在人际交往上似乎不尽如人意,总是独来独往,难以融入同学们的圈子。初次见面,我发现阿雨是一个清秀的女生,我感受到她是一个十分在意别人的女生,对老师的批评、同伴不经意的评论等许多事件都有很深刻的情绪体验,并且会通过行为直接表达出来。
阿雨有那么多掩藏不住的愤怒,这些情绪无处安放。我对阿雨说:“我很想了解一下,你愿意和我聊聊吗?” 阿雨十分受用。再加上我给她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因此她很快卸下了内心的防御,开始了和我的深入沟通。
我让她可以毫无负担地倾诉和宣泄。在此过程中,我始终保持着对阿雨的同情、倾听、接纳。充分理解和包容她的情绪和行为,让她把堆积的情绪全部宣泄出来。她滔滔不绝地讲述她对每一幅作品的解读,自豪和欣喜难以掩藏,我感受到她除了愤怒,其他的情绪也在这样简单地表达着。
借此机会,我邀请她现场作画,她欣然同意,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牵着一条狗,房子的一侧墙壁上分明画着一条龙。我询问她这么画的意图,阿雨告诉我:“那个小女孩是我,狗是我家养的牧羊犬,我很喜欢它,平时也就狗陪着我,家里没人说话我就和狗说。前两天我家的狗被邻居家的狗欺负了,我就去砸了邻居家的门!”我又问她为什么会画这条龙,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希望它能保护我,所以我把它画在门上。”阿雨告诉我房子的门是关着的。我问阿雨:“房子里还有其他人吗?为什么关着门呢?”她这样告诉我:“房子里没有人了。”
她和我讲述了她和父母的一些故事。阿雨提到她的妈妈喜欢男孩,而阿雨是女孩,因此妈妈并不十分喜欢她,和她的关系也不亲密,平时的交流和教育就是让她好好念书,成绩考不好就会骂她。阿雨很多次说起父亲是个脾气暴躁的人,平时不高兴的时候,他也会拿路边的小动物出气。
阿雨在老师和同学眼中平时是个文静的女孩,不善与人交流,也没什么很要好的同伴,且情绪暴躁易怒,别人都不敢惹她。原生家庭的不幸福会作用在孩子身上,出现很大的负面影响。她对愤怒、生气等负面情绪的处理方式,大部分源于对其父亲表达方式的模仿。她十分依赖她的父亲,而母亲在她的生活里却没有多大地位,在其无人倾诉的时候宁愿寄托于小动物,也不会设法与母亲交流沟通。母亲角色的缺失或缺少,让一个刚步入青春期的女孩无所适从。
不难看出,阿雨缺少倾诉的机会和对象。在咨询室里我给她营造了一个安全、信任的环境,她可以尽情诉说。经过深入的沟通,她已经对我十分信任,很愿意和我聊,所以我要继续鼓励她这么做。累积的愤怒情绪一旦找到倾诉的出口,就已经是困惑解开的起点。我通过场景重建干预,引导阿雨能更多地发现身边的快乐和美好,也为了让她能从愤怒中转移注意力。
我和阿雨的父母做过深入沟通,也很深刻地交流了阿雨在家的近况,希望阿雨的父母能在家里多关注孩子,多留心她的变化,多注意自己的言行。我建议阿雨的父亲平时在表达情绪和处理事情的方式上,给她树立一个榜样。遇事也可以像朋友一样,和阿雨共同商量如何处理较为妥当,通过彼此支持和商讨提高阿雨对自身行为的反思。对阿雨的母亲,我建议她多向阿雨表达爱,让阿雨有更多的安全感。
我在潜意识状态下找到了阿雨的病理性记忆,小学时有次她花了很长时间画了一头狮子,她很满意,可是同桌却在上面打了个红叉叉,阿雨当时想平时和同桌关系也不是很和睦,可能他是想表示对她的蔑视吧,也没理他。可在放学的时候,阿雨想起这件事越想越生气,看到旁边两只鸡很高兴地在啄东西,她想她这么不高兴,你们还在那里那么高兴,越想越火,就去抓鸡。旁边一起回家的同学说,阿雨发脾气了,本来她只是想玩玩,但是同学这样说她更生气了,一把抓起那只鸡摔在地上。同学都以为她疯了。
后来父亲也来了,可能是为了表达她的愤怒,她又把那只鸡抓起来摔了一次。那鸡其实很臭,抓在手上鸡毛也很臭,很想把它甩掉,就像拿了个脏东西想尽快甩掉,她脸上厌恶的表情让我印象深刻。我对阿雨的病理性记忆进行重组,她愤怒的情绪下降了许多。
记忆重组干预两个多月后,阿雨学会合理表达自己愤怒的方法,也成长和收获了很多。阿雨顺利地返回了学校,她和同学之间开始有了交流,自信心也逐渐增强了,她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阿雨母亲说,女儿这段时间基本情绪稳定,很少再像以前那样情绪波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