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冯这句话一出口，现场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摄像机镜头扫过更衣室，队友们低头整理球袜的动作都停住了。门将手套被攥出深深褶皱，墙上挂着的2006年世界杯夺冠合影正在反光。 四十米长的球员通道里，他走过三万八千六百次。每次出场前拍打门柱的习惯动作，在都灵安联球场的水泥墙上留下深浅不一的掌印。二十三个赛季，七百八十二场意甲出场记录，这个数字比某些球队的历史还要长。 更衣室储物柜第三层还放着卡佩罗送的钢笔，笔帽上的镀金都磨掉了。当年尤文降级时，三十八位队友走了三十七个，只有他留在空荡荡的淋浴间擦洗发水瓶子。现在训练基地的梧桐树比刚来时高了两米半，树影能罩住整个点球练习区。 欧冠奖杯陈列柜的玻璃擦得锃亮，映出他鬓角的白发。三届欧冠亚军奖牌用绒布包着，和2017年世俱杯金手套奖摆在一起。去年扑出C罗点球时穿的战靴，鞋钉上还沾着伯纳乌球场的草屑。 新闻官拿着退役声明稿在走廊来回踱步，纸张边缘被手指捏得发皱。俱乐部准备的告别仪式方案改了十一稿，烟花燃放时间精确到秒。看台第十二排那个举了二十年横幅的老球迷，昨天悄悄往储物柜塞了手写信，信纸带着药膏味。 布冯弯腰系鞋带的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手指在鞋带孔上停留了十三秒。更衣室挂钟的秒针突然发出巨大声响，惊飞了窗外歇脚的白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