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老槐树的枯枝上悬着一盏红纱灯,暮色在风里结出冰裂纹。母亲掀开锅盖时,蒸汽便攀

鱼眼吖看风景 2025-01-28 08:22:12

檐角老槐树的枯枝上悬着一盏红纱灯,暮色在风里结出冰裂纹。母亲掀开锅盖时,蒸汽便攀着雕花木窗棂往上爬,将玻璃晕染成毛茸茸的月亮。韭菜与猪肉的香在瓷砖缝隙游走,父亲正踩着板凳贴倒福,浆糊的甜味同爆竹屑一道,在门槛边堆积成朱砂色的雪。 子时的电子鞭炮炸响时,整条胡同都在发光。我握着表妹冻红的手,看烟火从她瞳孔里绽放成银丝菊。守岁的烛火跳着舞,将奶奶的皱纹映成金箔纸折的牡丹。檀香灰落在供果盘里,融化的年糕把青花瓷碟洇出暖黄的边。 后半夜落了雪。冰裂纹的玻璃窗凝成水墨卷轴,腊梅枝影是未干的题跋。炭火盆里哔剥爆开的栗子,裹着旧报纸的焦香。母亲拆开红棉线捆的压岁包,新钞油墨味混着樟木箱底的沉香,织成细密的网。 天将明时,街角传来第一声车铃。积雪覆盖的春联残红里,新年的呼吸正随着晨光舒展。像婴儿蜷曲的指节,像米酒里浮沉的糯米,像未及拆封的信笺中,那枚即将被体温捂热的杏花笺——岁朝清供,原是人间烟火凝成的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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