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王唯行

圖/ 巨然

中國畫之精髓，首推筆墨。張仃先生有言：「筆墨乃中國畫之底線。」而吳冠中則謂：「筆墨等於零。」二者之言，看似相悖，實則各有所指，蓋因筆墨之義，深廣無垠，自古以來，論者紛紜，莫衷一是。筆墨者，乃筆法與墨法之組合，紙上墨韻之效果也。然筆墨之運用，因人而異，或「有筆無墨」，或「有墨無筆」，此乃筆墨可分而論之之證。黃賓虹所倡「五筆七墨」之法，即為筆法、墨法分別詮釋之理論，其組合配置，方能成就「筆墨」。故筆墨者，實為筆法與墨法運用之藝術，旨在產生美感之最終效果。觀荊浩、李成、董源、范寬、巨然、郭熙，乃至元四家、明四家、清四王、清四僧之作，其筆墨組合，皆極具美感，令人觀之，心生愉悅，此乃筆墨之妙也。此種對筆墨自身之審美，乃中國畫千年來所養成之欣賞習慣，亦為數千年文化傳統所造就。筆墨審美，不僅涵蓋宗教、哲學、文學、工藝、社會習俗等外延文化傳統，更涉及材質之選擇與技藝之能力。若無優質之材料與高超之技藝，縱使畫者手段再高明，亦難得滿意之筆墨效果。故自古名家大師，無不重視材質工具之品質，不惜重金購置。有是言之，中國畫之審美，歸根結底，乃筆墨之審美。筆墨高妙，方可言畫。筆墨之於中國畫，猶如靈魂之於軀體，不可或缺。故論中國畫者，必先論筆墨，筆墨既明，畫道自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