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4月,李宗仁违背老蒋意志,成功当选中华民国副总统后,老蒋为了抑制桂系李白的势力,当即免掉白崇禧国防部长的职务,为此,白崇禧夫人曾向李宗仁夫人发牢骚:“你老公做了副总统,我老公却把国防部长丢了。” 老蒋将白崇禧从国防部长的位子上拿下来之后,以既利用又防范的心理,不久任命其出任“华中剿总”司令,驻在汉口。白崇禧认为,在中原地区划分华中、徐州两个战区,缓急不能相顾,根本违背了他的“守江必守淮”的战略原则,如此分兵使用,前途不堪设想,因此躲到上海,坚辞不就。 老蒋先后派出多位说客,企图说服白崇禧,结果无功而返。 见此情景,张群向老蒋推荐了一个人。 张群对老蒋说,唯有请桂系大佬黄绍竑出面,才有可能说服白崇禧。 老蒋听了深以为然,于是在1948年6月11日,当年的端午节,邀请黄绍竑到南京黄浦路官邸,共进午餐。 黄绍竑并不是老蒋的人,但这丝毫不影响老蒋在某些时候借重于他,至于原因也很简单,黄绍竑既有谋略,亦有才干。而在黄绍竑这一端,此人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他能在老蒋的棋盘上下出属于自己的战略棋子。纵观民国军政高层、各派系大佬,论纵横之道,黄绍竑绝对可以排在前三席。 这次就是一个典型。 在他看来,此时为老蒋充当说客,并不是效劳,而是借机顺势而为,帮助桂系形成战略主动。 见到白崇禧,黄绍竑即开门见山,直言不讳地说:“这次来,并不是用蒋的话劝你去就职,为他好好打仗。正是相反,因为早就看到蒋的仗是打不好的,才想来同你谈谈赶快到武汉就职,掌握一些队伍,尤其要抓回广西那点军队,不要把本钱陪着人家输光了。” 白崇禧听到这一席话,立马就有了兴趣。 这时候,黄绍竑进一步说道:“你和德公(李宗仁)在南京高高在上做副总统和国防部长,不是等于关在笼中的鸟一样么?现在蒋把笼门打开放你出去,还不快快地走远高飞?难道你躲在上海,他就肯收回成命吗?他正开始要整我们,我们就要借此机会出走。到了外面,再反过来整他。武汉是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地方。机会到的时候,就可以同共产党妥协言和。蒋到了无法应付的时候,必定下野,德公就可以出来收拾局面。我们岂不是大有可为!” 论军事,“小诸葛”白崇禧有可圈可点之处,但要讲到政治眼光以及谋略,他却差去很多。 经黄绍竑这样一点拨,白崇禧豁然开朗,第二天就回南京,向老蒋索权,然后到武汉上任去了。 研究民国史的有一种说法,说老蒋之所以丢掉民国江山,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不会用人,尤其是手下的几大智囊、谋略家,没有用好,其中就有黄绍竑。 在老黑看来,这种说法太过表面,像黄绍竑这样善以谋略纵横的大佬,说句不好听的,这种人就好比双面开刃的利刃,稍微掌握不住,他所谓的谋略就是背后捅刀,站在老蒋的角度,对这种人,只可防弃,不可倚重。 就说黄绍竑这次充当说客,老蒋得知他说动了白崇禧,很长时间还如释重负呢,殊不知,人家去上海,是为了日后桂系拥兵抗命埋伏笔的。 在桂系内部,黄绍竑与李宗仁的关系好,与白崇禧关系一般,早年还有些矛盾。白崇禧就曾这样评价过黄绍竑:“季宽(黄绍竑字)为人心狠手辣,阴险成性,绝难共事。季宽狼心狗肺,只要有大官做,即使杀掉他的父兄,他也会干。” 白崇禧的这个评价,若论大局人品,他说的有些过了,甚至有抹黑之嫌,黄绍竑自1930年脱离桂系,投靠老蒋以来,二十来年,他并未做过对不起桂系的事,还是那句话,他是在老蒋的棋盘上下自己的棋,为桂系埋子。 但要讲黄绍竑的破坏力,白崇禧的这个说法倒是不错的,玩谋略,搞阴谋的人,什么样的缺德事都干的出来,只要他针对你,这种人的破坏力往往是惊人的。 讲到这里,有人可能会说,黄绍竑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此人就是个投机分子,哪边有利靠哪边,讲大智慧,他着实没有多少,否则也不会落得1966年在北京自刎的下场。 在老黑看来,这种说法太过英雄成败论了。 抛开杂质,讲战略,在老黑眼中,黄绍竑确是民国翘楚级别。 1933年,蒙古发生自治运动,黄绍竑曾宣慰内蒙,并运用超一流的智慧,说服德王、云王不搞分裂,归顺国民政府。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从宣慰内蒙中,他曾反思到“新疆是中国的生命线”,提出远征新疆,开发新疆的战略规划,若不是老蒋中途叫停,他可能就成了民国的“左宗棠”。 1949年,黄绍竑在北平和谈期间所抛出的方案,也是极其老辣的。如果按他的方案来,可能真就为桂系保留了30万军队,李宗仁也不会像后来那样,先是流亡,后又灰溜溜地回来。 遗憾的是,白崇禧幼稚地坚持什么“汉贼不两立”,最终撕毁了黄绍竑的和谈方案。 和谈破裂之后,黄绍竑先去香港,后选择北上,在老黑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失智,而是性格使然。 黄绍竑这样的人,是相信时代大势的,不像白崇禧那样顽固,也不像李宗仁那样悲观。 遗憾的是,汹涌澎湃的大时代,有时候是任何人不能预见的。 黄绍竑最后倒在大时代中,只能说是历史的伤痛。 当然了,你也可以说,人太聪明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