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街区的公司之间,总是互相串门。上次,同事去了一家迷你红酒庄,他们在超市的屋顶上种葡萄,种一百棵。
今天说要去一家养蜂场,她们在印刷厂的屋顶上养蜜蜂。
我:你来我们神奈川就可以找到一片真正的土地的,不用非得祸祸那个屋顶。
总之,阳光很好,我们打着营业的名义,去串门子。
在屋顶养蜜蜂的,是两位职业OL。
我不知道那个劲儿怎么形容……就是,散发着一丝平权气息的同时,又有一点碎碎念的社畜的班味儿。
她们摸出两瓶蜂蜜,说一瓶是五月的,一瓶是七月的。
怎么说,尝起来是水洗肯尼亚和日晒埃塞的区别。
五月的蜂蜜颜色和味道都很淡,回甘有花香。七月的蜂蜜像琥珀一样金黄,入口像打翻了热带水果篮,甜得特别饱满、缤纷。
感觉蜜蜂七月吃挺杂的。
我说我喜欢五月的,她们一脸“你很懂啊!”的表情,然后跟我讲:
你知道吗,蜜蜂里有九成是雌性。
她们勤勤恳恳,承担了绝大部分的工作:采蜜、筑巢、喂养幼虫、打扫蜂巢、在天敌来临时,捍卫自己的小窝。
我说,那雄蜂呢。
“他们什么都不干。”
“除了交配,他们什么都不干。”
“冬天太冷了,他们什么都不干,夏天他们除了出门散步,也什么都不干。”
“所以冬天就会被赶出去在外面冻死。”
同事(男):“我应激了。”
我们爬上了屋顶,豁然开朗,工厂居然就在河边上!
姐姐说,蜜蜂白天到处嘬嘬嘬嘬嘬,回来把口水糊在窝里,拼命扇翅膀,让水分蒸发,糖度升高。等糖度达到80%,就可以收获了。
养蜂工厂没什么耐心等待,往往蜜蜂刚吐完口水,他们就倒出来直接烘干了。所以跟工业化的蜂蜜相比,经过漫长等待的蜂蜜,有更多熟成的风味,更深邃。
河边是两排樱花,花季的时候蜜蜂下楼就能吃上饭,所以花香很纯粹。
我尝了一口,花粉症都快犯了。
墙角摆着一罐蜜,她们说不是蜂蜜,是砂糖蜜。冬天太冷了,开不了工,怕蜜蜂饿死了,就准备了一些砂糖蜜。这样她们在家门口就能嘬嘬嘬嘬。
OK,砂糖蜜是社畜蜂的隆江猪脚饭。
“但是野外的蜜蜂,就很难熬过冬天。”
我说,可不呢,正社员蜜蜂有保底工资。
姐姐幽怨地看了我一眼。
姐姐说,一只蜜蜂,一生产的蜜,不到一茶匙。以前吃蜂蜜烤吐司,蜂蜜蘸不完就拉倒,现在心理压力就有点大。
搬蜂蜜的时候,不小心洒了一点,也会觉得特别可惜。
我说那你们有被蜜蜂蛰过吗。她们说,经常的事。
那被蛰了那咋办呢。
她们说,也不能怎么办,就冲冲水,洗洗,等着肿成蜜蜂小狗。
我说大概会肿多久呢,她们说一周左右。
“但想到蜜蜂的一生也就两个月,就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