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集中很吸引我的是密集的轻喜剧笑点。
季英英勇斗“恶霸”也好,打伞遮挡花想容也好,兴高采烈高喊“打打打”也罢,都是可爱又好笑的轻喜感路数。
杨三郎公然收受贿赂(bushi),将众人巴结他的礼物变成奖品添头,说两位掌柜“你们这个奖品如果不喜欢可以换回来”,将花家送的行贿品当奖品发回去、还嫌弃“下回送点我喜欢的”,一整段都很好笑。
花想容和真正的位高权重草菅人命的大反派不同,他的胖胖狗头屡次被塞入水中吃瘪,很招笑。
背后的基石,是“收拾恶狗”的价值爽感。
展开路径,有不错的轻喜剧肌理。
落点,则是一群可爱的小伙伴们。
“他”故事中荡气回肠的伙伴情谊不胜枚举,但“她”路数中搞事业闯关的无关性别的情谊,相对罕见。
大女主身边的他们,要么是工具人,要么是拜倒在石榴裙下的仰慕者,某种意义上,这是将“性别”放在“人”之前的优先级措置。
值得夸的是《蜀锦人家》并非如此,像青春故事那般有不错的青春热血群像。
纨绔桑十四,从上门找麻烦的倒霉蛋国舅爷,变成“废物”名誉会长,再变成一路同行的真心伙伴。
败絮其外,朴素其内;
傻憨其形,诚挚其心。
暴脾气的陈三郎,连“安胎药”都背着的盛大郎,还有一口落地方言的六郎,戏份不多但人均可爱有特点。
他们和季英英,无关桃色,是一路风雨与共的真朋友,利益交织、事业交错、情谊浓浓,快乐又明媚。
【从“争宠”到“选工具”】
此外,《蜀锦人家》很让我眼前一亮的点,是在“恶女抢男人”的传统范式之中,做了截然不同的主客体转换。
牛五娘抢走季英英的赵二郎,也是,也不是。
不再是“争宠”叙事,不再是依靠男人宠爱来丈量天地的“他中心”。
牛五娘压根也并不喜欢赵二郎,她眼中他不过是个工具,她需要织锦大户赵家来隐藏她那造假的织机。
她嫁人是为了不嫁。
牛五娘带季英英去看她的母亲,十六岁嫁入府中,为要儿子连生五胎却都是女儿,最终失去生育能力甚至也失去记忆和清醒神志,一生被困在黄金牢笼中。
牛五娘父亲把女儿的婚姻当工具,用来攀附用来利益交换,而牛五娘前两任婚姻都是死局,对传统的克夫言论,她说“是因为我想让他们死,所以他们死了”。
牛五娘要证明“不嫁人女子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她和季英英,是同一条女性主体道路上的善恶两端。
她和季英英抢赵二郎,甚至也压根不是“公主看上陈世美可堪托付”的模型。赵二郎是她选中踩在脚下的小蚂蚁,挑中利用的玩物。
恶依旧是恶,但不再是“恶人和好女人争宠”的“以男人的爱为天”模式,她是她自己的恶之花。
她是强权的牺牲品,清醒看到自己的不甘不平不幸,但玩物践踏玩物、创伤炮制创伤。
金丝雀不甘被困深宅大院做生育工具,她要做翱翔九天的毒鸟。
虽则有毒,但至少也清醒砸碎枷锁。
赵二郎这款“负心郎”也挺有意思。
牛五娘说英英让她带话,赵二郎的反应不是批发的“快说快说英英怎么了”,而是“英英不会让你这样的人带话”。
很了解英英,也很不耻下作手段。
彼时这句话,尚且掷地有声。
各路故事中的渣渣前任,时常让人只能通过“女主眼瞎”来找补,但赵二郎黑化之前是贴心伴侣。
赠英英图,知她是大鹏翱九天。
见英英被逼当众为难,替她遮掩“是我着急成亲”。
从放风筝的幼年往事开始,他爱季英英,爱的是自由温暖的灵魂。
所以,虽然后来黑化龌龊,至少早期这一点上,写法很顺应当下时代需求。
本质上赵二郎和牛五娘是同一种人,都因为尝过被权力践踏的痛、就试图操权柄以自威,都从被害者沦为加害者。
赵二郎以爱为名,以“护她周全”为自己之盾牌,沦为半面鬼而不自知。
你看,很老气的“贵女抢走负心人”模式,但不再是面目模糊的“争他的宠”,而是清晰可见的“顺我的意”。
错归错、恶归恶,至少出发点进化了。
季英英要搞自己的事业,好闺蜜玉娘离开杨家开自己的酒馆,就连恶毒女配牛五娘、也是以婚姻之名挑选自己的“工具”,“她”色彩很鲜明。
轻喜剧部分明快下饭,如“甜辣”小品,CP部分情感浓度也足够。
你看,古偶本质上是提供一种“情绪代偿”的甜品,但这届“糖衣”,不再以男性俯视结构下的“宠爱”为支点,而是爱和成长的双核驱动模式。
这何尝不是一种更“前程似锦”的期许方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