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9月,在朝鲜战场,布防于开城附近西线的47军140师419团1营机炮连,由于入朝不久,暂时并没有遇到过于激烈的战斗。
一个15岁的湖南临湘新兵每天跟班长抱怨,自己来朝鲜是要跟美国鬼子火线拼刺刀立功的,可是自己由于年轻学习快,阴差阳错进了机炮连,成了一个躲在后面的“无用之人”,以至于自己连鬼子长啥样没见过。
而在小伙眼里,班长是见过大世面,是真刀真枪跟鬼子干过的。于是不停打听鬼子究竟长啥样?美国鬼子和英国鬼子谁长得更高,战斗力更强?
听到步兵队伍谁谁谁又立大功了,小伙子按耐不住了,他的日常显得异常枯燥。每天就是不停用瞄准镜观察美军阵地,然后一遍遍操练班里仅有的那门九二式步兵炮,刻苦练习装填、瞄准。说来惭愧,作为一个在国内仅训练4个月的新兵,他还没有机会真正自己放一炮,虽然他对着对面的美军阵地已经演练了无数次。
当炮兵就是麻烦,一切行动都要听上面发号施令,每一个动作都必须按要求按规范完成。毕竟一个充满着各种不切实际想象的小伙子,他的思维和行动都显得些许幼稚与夸张,脑海里也永远有十万个为什么?
不过班长挺耐心,总是不厌其烦地给小伙讲一些出了技术以外的道理,比如炮兵也很重要,只要打准既定目标,可以减少部队多少伤亡?92式步兵炮的好处有哪些?甚至班里92式步兵炮的来源?等等。
可是15岁小伙一旦心猿意马起来,一门心思就要去当步兵。或许在他概念里,当步兵立功来得快。
这天他和往常一样,在瞄准镜里看对面美军阵地,在一片焦黑的阵地上隐隐发现一丝绿色,但是实在太远了,根本看不清。他揉了揉眼睛,似乎又看见了,一会似乎又什么都没看见。
他立刻推出那门92式步兵炮,迅速填弹、瞄准,发射一气呵成,炮膛尾部喷出的一团火焰。前面两个步骤是他演练过无数次的,但是这次手一滑,真的将炮弹打出去了。
当打出去的那一刻,小伙子彻底傻眼了,直愣愣地站在那里。没有命令,擅自开炮,这绝对是违反军法之举。
然而几秒之后,在炮弹落地点,火光冲天,噼里啪啦的爆炸声接连地响个不停,对方彻底乱套了。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使得敌我双方都懵了。排长陈国华第一个反应过来,立马冲出坑道:“谁开的炮?”第二个反应过来的是小伙子的班长苏清义,可能是小伙失手开的炮。
连长王进金跑过,一把揪住愣在原地的小伙,吼道:“是你这个小兔崽子擅自开的炮?”然后黑着脸,对着排长说:“陈排长,把这个小兔崽子先给我关禁闭,等候军法处置。我就没看过这种没组织没纪律的兵?”
苏班长着急了,护犊子道:“报告连长,我是他的班长,他是听我命令放的炮,要处理先处理我吧。”
这时一营教导员苏福顺兴冲冲地跑到了机炮连,问道:“王连长,营里让我确认一下,刚才是你们连放的炮吧?”
王连长立刻承认错误,由于我指挥不当,擅自炮击敌阵,请求营部处理。”刚才还在吼小伙的王连长立刻就主动兜下了责任。
这一炮打的好啊。胆子够大,尽管冒冒失失的,胜在有胆!
“你们连打的好,抓住了瞬间的战机,果断开炮,这一炮一下子就炸废了敌军的一座弹药库!你们连立功了,我想看看开炮的神炮手。”
什么?立功了?王连长有点懵。立马改口道:“报告教导员,是苏班长下的命令,这兔崽子开的炮。”苏班长指着小伙道:“报告教导员和连长,是他自己放的炮,要奖励,应该奖励他。”
教导员顿时黑脸:“你们搞什么?一个个护犊子上瘾吗?”指着小伙道:“就是这个新兵蛋子开的炮?”然后摇摇头自问自答道:“难怪!”
教导员走后,陈排长问王连长怎么办?王连长说:“功是功过是过,没组织没纪律,关15他15天禁闭。”
王连长指着小伙道:“你这个小兔崽子,该罚你还得罚你,再无组织无纪律,没有下次。”营部往上报请团部之后,小伙个人获得人生中第一个二等功,但小伙也因此心态不再浮躁,更懂得集体的意义,后来被升为419团92步炮连2排五班班副,自己也当了别人的“领导”。
1952年9月底,奉上级命令,小伙所在的419团的92炮兵连,奉命赶到临津江西岸的马良山280高地,压制敌人火力,控制战场局势。
这一役,在关键时刻,小伙集中全排3门92式步兵炮,打出了一分钟45炮的成绩,一时间弹如雨下,彻底改变了局势。此役之后,他已经彻底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炮兵连长。
小伙名叫张典文,1936年出生在湖南临湘县的五里乡水畈村,因为一次手滑,最终炸了敌人一座弹药库,荣立二等功,受罚关了15天禁闭。回国后转业地方,一直兢兢业业工作,直至退休,生活在临湘市光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