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我租住的小公寓里。我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眼前是一本没翻开的书，手里紧握着手机，心里却早已乱成了一团麻。窗外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楼下车来车往，城市的喧嚣让我感到一丝不真实。

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出一个熟悉的名字——弟弟。心里一紧，我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好久，手指悬在接听键上，犹豫不决。自从离婚回到娘家被拒之门外后，我几乎没再和他们联系。终于，我叹了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周凯，什么事？”我的声音有些僵硬。“姐，你在哪儿呢？妈要跟你养老，你给我个地址，我把妈送过去！”弟弟的声音急切，似乎对我的冷淡毫无察觉。我怔住了，手机贴在耳边，手却开始微微发抖。妈要跟我养老？十几年前，我是她眼中的累赘，甚至连娘家门都不让我进；如今，她竟然要跟我养老？

心里一阵苦笑，我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说了句：“我再考虑吧。”挂了电话，我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高楼和车流。往事如潮水般涌来，我曾经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为了弟弟，我几乎放弃了自己的人生；可到头来，换来的却是背叛和冷漠。如今他们又来找我，我该怎么办？我出生在一个小山村里，那时的生活虽然清苦，但我并没有觉得不幸，至少小时候的我还天真地以为，只要家人齐心协力，日子总能过得好些。

父母一直偏爱弟弟，尤其是父亲，总是让我让着弟弟。记得有一次，我正在做作业，父亲走过来，直接让我停下手头的功课：“秀兰，去帮你弟弟辅导作业。”我愣了一下，犹豫着说：“爸，我自己的作业还没做完呢。”“你弟弟的学习更重要，快去！”父亲的语气不容置疑，我只能无奈地放下笔，去帮弟弟。这样的事情，几乎成了我童年的常态。后来，家里经济实在困难，父亲决定让我辍学，把家里唯一的学习机会留给了弟弟。我当时哭得撕心裂肺，求着父亲让我继续读书。我渴望知识，渴望能通过学习改变命运，可父亲只是冷冷地说：“你是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早点嫁人才是正经。”

就这样，我的求学梦被无情地打破了，我只能在家帮忙干活，照顾弟弟妹妹，心中的不甘和委屈却无处诉说。从十几岁开始，我就在家里干农活，照顾弟弟，帮忙做家务。为了弟弟能继续读书，父母省吃俭用，几乎把所有的资源都倾向于他。我也曾多次向母亲提出，能不能让我也继续读书，可她每次都打断我：“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早点嫁出去才是正道。”

就这样，我在父母的安排下，早早地经历了几场相亲，最终在20岁那年，嫁给了一个和我家相差不多的农户。他家条件不算好，但我当时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婚姻对我而言，似乎只是为了完成父母的任务。结婚后，我生了两个孩子，虽然生活不富裕，但看着孩子们健康成长，我心里还是充满了喜悦。可就在我慢慢适应了这种平淡的生活时，我的父母却没有放过我。他们开始频繁地上门要钱，每次都说是为了弟弟的学费。

有一次，丈夫终于忍不住了，冲我发火：“秀兰，你家人就知道要钱，我受够了！”我只能小声辩解：“我们家里也不宽裕，能帮点就帮点吧。”可这样的解释，根本无法减轻丈夫心中的怨气。我夹在娘家和婆家之间，左右为难，每次为父母而争吵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真正的婚姻危机，发生在弟弟结婚的那一年。父母再次上门，开口就是要一大笔钱，说是给弟弟娶媳妇用的。丈夫终于忍无可忍，冲我大吼：“你家人把我们当什么了？提款机吗？”我无力地哭着解释：“我也不想这样，可他们是我的家人啊。”可无论我怎么说，丈夫都不再听我的话，最终，他把我赶出了家门。我站在那冰冷的冬夜里，心里充满了绝望。我回了娘家，想着父母总不会见死不救吧。可是，当我敲开家门时，父亲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我，丝毫没有让我进去的意思。我哽咽着求他们：“爸，妈，求你们开门吧，外面太冷了。”可是父亲却冷漠地说：“没钱就别回来添乱，家里条件本来就不好，哪有钱养你这个闲人！”那一刻，我的心彻底凉了。我从小到大，一直无条件地为家里付出，牺牲了自己的学业，牺牲了自己的生活，甚至失去了自己的婚姻，可他们却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关上了大门。幸好，邻居大婶看我可怜，收留了我几天。后来，我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家——那个我付出了一切，却最终被抛弃的家。我离开了小山村，来到省城打工。从那时起，我开始了独自打拼的日子。在省城的日子并不好过，我辗转于各种零工，什么活都干过。当过清洁工、餐厅服务员、工厂里的流水线工人，每一份工作都很辛苦，但我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只为了给孩子们寄钱，让他们能有一个完整的生活。有一次，我在工厂里干活，老板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李，你干活麻利，以后就固定在这儿上班吧。”我心里一阵感动，连忙点头答应：“谢谢老板，我一定会好好干的。”这份固定的工作，终于让我心里有了一丝安稳，虽然工资不高，但至少能让我每个月都有收入，能够支撑起我的生活。这些年，我省吃俭用，存了一部分钱养老，剩下的寄给孩子。我从未指望过娘家能帮我什么，因为我知道，那个家早已不再属于我。直到2020年，女儿突然联系了我。她说，想带着弟弟一起来看我。那一刻，我的心几乎要跳出来，这么多年了，我的孩子终于主动找我了。当我们重逢的那天，孩子们站在我租住的小公寓门口，我激动得泪流满面。女儿抱着我，哽咽着说：“妈，这些年你受苦了。”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心里涌起一阵酸楚，再多的苦，在这一刻都值得了。从那以后，孩子们经常来看我，我们的关系逐渐恢复了过去的亲密。这是我这些年里，唯一值得庆幸的事。然而，就在我以为生活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弟弟突然联系了我，他说妈要跟我养老。我愣住了，脑海里闪过的全是当年被拒之门外的场景。他们现在想起我了？是因为我终于有了一点积蓄，还是因为妈老了，没人愿意照顾？我想起前几天，妈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哭诉：“秀兰啊，你不管我，我就不活了。”我心里一阵无奈，虽然我已经不再指望他们，但血浓于水，母亲毕竟是母亲。可是，我还要考虑自己的未来，我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毫无保留地付出。子女得知此事后，都很支持我。“妈，你也要为自己考虑。”儿子握着我的手，认真地说。我知道，他们不希望我再回到那个让我痛苦的家。我回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天空，心里一阵平静。我拿起手机，拨通了弟弟的电话。电话接通后，我冷静地说：“弟弟，我会按时给妈寄赡养费，但是……”他急忙打断我，语气中充满了责备：“姐，你就这么狠心？妈老了，你不该接她过去照顾吗？”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不是狠心，我只是学会了保护自己。当年，你们弃我如敝屣，又有何资格要我继续付出？我有义务赡养妈，但你没义务吗？听着，我是你姐，不是你的取款机，更不是你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沉默，我知道他不会理解我，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我挂断电话，心里渐渐轻松起来。我终于学会了为自己而活。儿子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妈，你做得对。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我笑了笑，心里涌起一阵温暖。这些年，我受过的苦终于有了回报，我的孩子们理解我、支持我，这就足够了。我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阳光，心里无比坚定。过去的伤痛，我已经释怀了，未来的路上，我要为自己而活，不再被过去的阴影所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