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来年前，我住在一个平房大院。某天，我去公厕，几个人在门口聊天，老蒋大嗓门嚷:

10来年前，我住在一个平房大院。某天，我去公厕，几个人在门口聊天，老蒋大嗓门嚷:“我和她娘家人说，我们不要骨灰，她们爱要不要，我可不能让她入我家祖坟，我儿子还要再娶老婆，我儿子娶她真晦气，结婚没两年就走了。” 说话的老蒋是我们邻居，他一家四口，老蒋夫妇、儿子小蒋和小蒋老婆小白。 小蒋和小白是异地恋，两人相恋两年结婚不到半年，小白查出脑瘤。 我们做几年邻居，和老蒋夫妇熟悉。她们经常和邻居聊天，说话嗓门又大，我经常能听见。 老蒋夫妇看不上儿媳妇小白，明里暗里嫌乎小白个子矮，长得不漂亮，老蒋老婆还说小白娘家父母是农村人，没养老，不像他们以后有退休工资。 小蒋个子高，长得帅，没正式工作，在饭店做服务生。 但谁的父母会说自己的孩子不好？尤其在孩子结婚想省彩礼的时候，只能挑对方的缺点。 老蒋两口子在菜市场卖咸菜。小白在市场卖童装。 老蒋夫妇看不上小白，他们只有这一个儿子，儿子喜欢，父母也拧不过孩子。 小白父母也看不上老蒋夫妇，也不想女儿嫁给小蒋。小白愿意。 后来，两人同居一年。 谈婚论嫁的时候，小白娘妈家坚持要40000彩礼，没房没车，那个时候40000不算多。小白娘家妈的意思要40000彩礼，走个过场，让他们在村人面前有个面子，到时候再陪嫁80000，给小两口作小家的启动资金。 老蒋夫妇不情不愿地答应了，拿了40000，又在婚前找个借口问小白要回去。 小白没敢告诉自己的父母，婆婆要回彩礼，她拿自己的存款补缺。 这些事都是小白告诉我的，我俩岁数相差不大。我儿子两三岁，我在家带孩子，小白也喜欢孩子，经常帮我带我儿子，我俩熟悉以后，她告诉我的。 小白结婚半年后，有天正在和我一起带我儿子。她突然捂着脑袋说头疼，要去药店买药。我带儿子和她一起去药店。药店售货员问她症状及疼多久的时候，我脑海中飘过两字“脑瘤”，但我又想她才24-5岁，不会的。 次日早晨，小白婆婆在门口和别人聊天，说:“我儿媳妇也不知道咋那么娇气，头疼，半夜还吐了，两人去医院，医生说要做核磁，做一次核磁好多钱，用得着吗？谁没头疼过，咋就她娇气？医生也是，没病也给形容出大病。” 我心里莫名一紧，默默祈祷:她是多好的孩子，平时不多言不多语，孝顺，能吃苦。可别是什么大病。 天不遂我愿。我再次见到她时，她眼睛红红的，小蒋告诉我，说小白是脑瘤中晚期，还能手术，已经定好20多天后的手术日期。 小白的户口在娘家，她的医保关系也娘家。小白也想回老家办转院手续，也担心没机会再回老家。 我听说她生病，既惋惜又无力，我故作轻松地对她说:“你想吃什么，挑你爱吃的点，我带你们去吃。” 小白知道我那时没工作也没积蓄，她选择吃麦某劳。 小白再从老家回来没几天就去医院了，她手术前，我给她500元，我说我们要回家过春节，我公公脑梗卧床几年，那几年春节我们都回老家陪公公。我说，等我春节后回来，你也出院了，我再陪你。 她貌似开心地对我说:“我没事，做手术切了瘤就没事，回见。” 我节后回京隔两日，小白出院，我老公买一堆适合术后恢复的吃食，送到她婆婆家。 小白出院后，有邻居去看她，多数人她都没认出来，对我也是印象模糊。 我拉着儿子去看看她，担心耽误她休息，我站会就走。后来几天，我偶尔会带孩子去看看她，我怕孩子吵到她休息，从不久待，说几句话紧忙撤出她的屋子。 再后来，有邻居说:“老蒋让我告诉你，你别带孩子去打扰小白休息。” 我没再去过小白的房子，偶尔在院内遇见，便打个招呼问问情况。 有段时间小白恢复的挺好，我以为她会没事。但她生病后黏人，每天追着她老公，后来他老公开始夜不归宿，有几次还带个女子回家。 一年后，小白的病复发。小白的亲妈来看她，她找我几次，她说:“我以前常听小白说你们两口子疼她，谢谢你们。” 她边说边流泪:“小白17-8岁出来打工，早知道我们母女的缘分这么浅，说什么也不让她出门遭罪。我怎么也要拦着她嫁给这家人。第一次手术，花7-80000，都是我家拿的，后来报销了也没给我。这次复发，她公婆天天说没钱，一毛不拔。我家儿子前年结婚，我上次都是借得，这次又借得钱。要是能挽回我闺女，借再多我也愿意。可医生说我闺女没有求生的意念。” 小白第二次住院后，再没回来，那次我便听到他公公和别人说不要小白骨灰的话。我替小白不值，又无能为力，我和老公说。 老公告诉我:“你知道吗？前几天，我早起去公厕，那爷俩在公厕商量给小白拔管，说不治了。” 10年过去，听别人说:小蒋再没找到老婆，还欠几十万，被别人追着找，他父母已经放弃他，回了老家，过着孤独的日子，真好。 嫁人要睁大眼，尤其是远嫁，像这样彩礼都不想拿一分的婆家，趁早扔了，因为轻易得到的没几人会珍惜，彩礼都不舍得给一分，你要有事，他们轻轻松松地放弃你。#记录我的2024# #点亮生机·年中作品评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