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妈妈，我不是【赚钱工具】

妈妈问我近来忙啥，我说签了出版合同，在写书。 她知道我的稿费数额后很开心，爸爸回家后，她说：“你看闺女多厉害，她写书XX元，幸好以前没扔掉她。” 后半句话刚落下，我心中就生起一团无名火：都过去32年了，我妈还会不断提起“出生时候你看不见，我们想把你扔掉”的话题。 说话时，她的语气有时候是冷漠的，好像这是很自然的事儿；有时候是欣喜的，觉得养我很值；还有的时候带着抱怨，因为“你眼睛若没问题，就没人要求我和你爸扔孩子了”。 · 小时候，起初这话我听不懂，后来感到恐惧，纠结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尤其是我犯错时，妈妈会说：“当时应该把你扔了！”我吓得哇哇大哭，她觉得我屡教不改，更不想要我，陷入循坏里。 · 长大一些后，我发现妈妈有很多委屈。 他们婚后没什么积蓄，与公婆住一起，生我时还年轻。 扔了一个看不见的孩子，再生一个也是可以的。 广东有重男轻女的思想，爷爷奶奶从妈妈怀孕时就期待她能生下长孙，尽管我家没有皇位要继承，但爸爸是长子，似乎就要“生儿子”。 可我是女孩，还看不见。 于是一家人开了会：能医，就留下来。不能？就扔了。 我比较幸运，虽然有残缺，但爸爸觉得“能自理”就行，而我做到了。 比如过马路看不见红绿灯方向，但看到颜色，小心一点走就行。 · 可“能自理”只是爸爸对我的要求。 包括亲戚在内，都会问我妈：“你和老公都正常，你闺女咋这样？” 妈妈没法回答，她觉得被冒犯，但不懂回击。 · 小时候我会想办法保护她，比如别人说我眼睛有问题，我就会吼他“关你什么事”，会在那一天剩下的时间格外乖，生怕惹妈妈烦。 妈妈也会唉声叹气：“我女儿怎么就不一样呢？” 好问题！我也不知道。 我只能努力当一个乖乖女：不敢疯玩（也有看不清的原因），不敢太吵闹；不敢惹她生气…… · 我想，做得足够好，妈妈就会开心。 而我，委屈一点也没关系。 结果……妈妈确实会为我的一些小成绩而开心，但我也逐渐意识到，她的开心是在：“我生了一个有用的女儿。” 反过来就是：如果我“没用”，就不值得被爱。 · 陷入回忆时，爸爸对我说：“你写稿别累坏了。”他不在乎我能不能赚钱，是不是“有用”的人。 爸，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