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正考】《易经》的源头是巫史,并非河图洛书(修定稿)

金东文化 2024-11-16 16:18:52

【经典正考】《易经》的源头是巫史,并非河图洛书!(修定稿)

朱伯崑《周易通释》

当代易学大家朱伯崑《周易通释》说:

《易经》这部书以卦的形式出现,而卦又出自筮,所以不了解筮就很难掌握卦的来龙去脉,也不能全面理解《易经》。

筮是求卦的一种手段。筮与卦相并相生,即有卦就有筮。在历史发展过程中,卦与筮以及筮法内容都不断演变。最初的筮法用竹制的签、棍之类进行,故曰筮。“筮”,标明这种事近于巫。筮棒又以竹为之,故从竹从巫。大致东周以后用蓍草茎代替了竹制的东西,用蓍以行筮,筮以蓍为主要工具。

筮的产生和发展,相当久远。《世本·作篇》说:“巫咸作筮。”《吕氏春秋·勿耕》也说“巫咸作筮”。巫咸的名字见于《尚书·君奭》《周礼·筮人》《庄子·天运》《韩非子·说林下》《楚辞·离骚》《史记·封禅书》《天官书》《汉书·郊祀志》《山海经·西经》等书,《诅楚文》尊他为“丕显大神”。由这些传说,知他是一个半神半人的人物,符合古代巫的身份。《周礼·筮人》说:“筮人掌三易以辨九筮之名。”九筮依次是“巫更、巫咸、巫式、巫目、巫易、巫比、巫祠、巫参、巫环”。这里所谓“九筮之名”,或许是九种筮法,即以造筮者九人之名而命名的。筮法掌握在巫人手中是无疑的,很可能也是由巫人所造的。后人因巫咸最著名,关于他的传说最多,所以发明巫咸造筮的传说。所谓“三易”,即《连山》《归藏》《周易》三种讲筮法的书,当今前两者已经失传,只存《易经》(《周易》)一种。可知《易经》的产生和应用与占筮有关,内容又与筮法有关,《易经》和占筮的关系是极为密切的。

《易经》把蓍作为爻卦之本,蓍是卦的源头。孔颖达就说:“用蓍以求数,得数以定爻,累爻而成卦,因卦以生辞,则蓍为爻卦之本,爻卦为蓍之末。”怎样利用蓍预知来事呢?首先用蓍草进行数的演变,然后求得爻的形象和卦象。爻与卦配有一定的爻辞与卦辞,卦辞是对卦象的解说,爻辞是对爻象的解说。春秋时期的人占筮时,筮得某一卦,便查阅《易经》中该卦的卦、爻辞,按其内容,推测所问之事的吉凶。卦、爻辞是《易经》的基本素材,它们最初只是某卦某爻的筮辞,后被编入《易经》。《周礼·春官》说:“占人掌占龟,以八筮占八颂,以八卦占筮之八故,以视吉凶。”八故,即八事。按郑玄注,此八事指一征(征伐)、二象(灾变云雾类)、三与(与人以物)、四谋(谋议)、五果(事成与否)、六至(来到与否)、七雨(降雨与否)、八瘳(病愈与否)。依八种卦象推测所占八事之后果。判断占问某事和吉凶的辞句,称为筮辞,是占问某事时的原始记录。

《易经》六十四卦卦辞和三百八十四爻爻辞,主要来源于筮辞。

筮辞并非某一人的创造,而是长期积累的结果。它们大都是掌管卜筮的占人、筮人、卜人在不同时期记录下来并加以整理的。如《巽》爻辞中有“用史巫纷若”。说明当时史巫之官不仅管理卜筮,而且整理了卦、爻辞。《后汉书·张衡传》说:“或察龟策之占,巫觋之言。”可知掌管占筮的卜人或筮人皆属于巫,而巫在古代的职责,不仅是巫术,也包括后世史官的工作。筮法与筮辞皆出自巫人之手的可能性很大。《易经》中有“帝乙归妹”“亨(享)于西山”“亨于岐山”“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禴祭”,都是卜巫史官记事的文字。又“大君有命,开口承家,小人勿用”,可能指周公;“不事王侯,高尚其事”,可能指伯夷、叔齐;“箕子之明夷”是指箕子。这些都是卜巫史官的语气,与文王、周公做卦、爻辞的传说不相符合。《易经》中卦、爻辞所反映的认识、观点有不同的地方,甚至语言也不尽相同。说明它们也非出自一人一时。

《易经》中的卦、爻辞虽是用于占筮,但其中一些内容却反映了重要历史事件及古代的社会意识、思维特点、道德伦理观念等,而且总结了一些政治、生活等方面的经验。

金栋按:《易经》(《周易古经》)之为书,64卦卦名、64卦卦画(卦形、卦图)、64卦卦辞与384条爻辞及用九1条、用六1条而已!除了卦画之外,文字共450辞(辞,乃长短不等的一段话,或有几个字),经文共4940个字。据《周易通释》所说,《易经》之为书,以文字而言,卦、爻辞而已,亦即筮辞,乃古代卜巫史官之所为,其源头并非宋时始出的河图洛书!如

当代医易大家张其成《张其成全解周易》说:

“从卦、爻辞的内容看,《易经》是部占筮书,是周人的占筮典籍。……卦爻象和卦爻辞是《周易》的基本素材。这些素材并非出于一时一人之手,其中有不少重复之处。周人发明占筮时,最初只有八卦,以八种不同的形象判断所占之事的吉凶。判断占问某事和吉凶的辞句,称为筮辞,是占问某事时的原始记录。《周易》六十四卦卦辞和三百八十四爻爻辞,皆来源于筮辞。筮辞并非某一人的创造,而是不同时代的人长期积累的结果。

“掌卜筮之人将多次占卜的结果(包括所得兆象和占断辞句)记录下来,然后加以整理、统计,将应验的兆象、辞句挑选出来,进行重新加工、编排。有的卦辞经反复修改、安排,仿若一首诗歌,并能体现出一个中心思想。如渐卦、剥卦、复卦、临卦、明夷卦等。编辑加工的目的,仍是为了占筮系统的需要。不过,大多数卦辞、爻辞仍属于筮辞的堆砌,卦爻辞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朱熹《周易本义》卷首九图之河图与洛书

彝族历法典籍《土鲁窦吉》之洛书与河图

据少数民族彝族历法典籍《土鲁窦吉》(宇宙生化)及现代学者相关考证,自先秦至宋代,中原大地上久已失传的黑白点河图洛书两幅图,是远古圣贤(三皇时期)据天文、制历法的推理依据,余者乃神话传说、附会推演者也!

河图(付托)是彝族一年十二个月阴阳合历的历法推理依据(天有四时),洛书(鲁素)是彝族一年十个月太阳历的历法推理依据(天有五行),并证实了阴阳五行说,源于史前天文历法,用河图洛书表示。阴阳五行是历法概念。黑白点河图洛书两幅图,少数民族彝族兄弟解在了天文历法里,中原传世典籍解在了神话传说里——“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易·系辞传》)。

《易经》先秦谓之《易》、或《周易》,惟指《周易古经》。《易经》之名,见于汉武帝立五经博士时期,此时之《易经》,包括释《经》之《易传》(又名《十翼》),故《易经》有广、狭义之分。

广义《易经》,即指今通行本《周易》,分“经”与“传”两部分;狭义《易经》,则指《周易》之“经”——《周易古经》,乃周代的一部筮书(算卦的书),即本占筮而寓哲理,出自周代卜巫史官之手,即《易经》的源头,是巫史、卜史之官,与圣人无关,并非出自《河图》《洛书》!

说“与圣人无关”,似亦不妥。古代圣王或是众巫之长,如

冯时《中国天文考古学》说:

“帝王通常都是最大的巫祝,他向人民传达天神的意旨,预卜吉凶,颁告天象和历法,拥有神秘的通天法术……君王及官吏皆出自巫,这是中国上古史的显著特点,因而古代的政治领袖一定是作为群巫之长。史载五帝圣王皆睿明通智,这是为巫的首要条件……君王虽为政治领袖,同时也为群巫之长,这一点在商代卜辞中反映得已很清楚。”

江晓原《天学外史》说:

“张光直等人的研究早就表明:在上古时代,帝王本人往往就是巫师,而且是群巫之首。张光直说:‘(夏商周三代王朝的创立者们)的所有行为都带有巫术和超自然的色彩……商王即是巫师。’我们前面已经谈到过古代中国‘通天者王’的政治观念,巫能通天,自是顺理成章的意料之事。帝尧之任命天文官员,帝舜之‘在璇玑玉衡,以齐七政’,其行事与商王作为群巫之首而祭天求雨等,正是同一性质。后世帝王仍要领头进行祭天等多种沟通天地人神的仪式,从中也不难看出上古时代作为群巫之首的流风遗韵。”

传世经典《周礼·春官》中有三《易》之说,其中《连山》《归藏》只是占筮书,两种筮法,没有经过圣人孔子的赞修整理,所以不得称《经》而失传。如

皮锡瑞《经学通论·易经》说:

“删定六经,始于孔子。孔子以前,《周易》与《连山》《归藏》并称,犹鲁之《春秋》,与晋之《乘》、楚之《梼杌》并称也。《周易》得孔子赞之而‘传’为《经》,《连山》《归藏》不得孔子赞之而遂亡。”

李零《死生有命 富贵在天:〈周易〉的自然哲学》说:

“孔子宗周,对《周易》情有独钟。卜筮之书,他只选筮,不选卜;筮有三易,他只选《周易》,不选《连山》《归藏》。这个选择,意义非常大。从此,才有《周易》独大的局面。”

且因《易》是占筮之书而免遭秦火,并得以保留全貌。故通常情况下所说的《易经》(广义),指今通行本《周易》,分经、传两部分。《经》本占筮而寓哲理,《传》乃哲学与神学之混合体。

要之,掌管占筮的卜人或筮人皆属于巫,而巫在古代的职责,不仅是巫术,也包括后世史官的工作。筮法与筮辞皆出自巫人之手——巫、史之手,亦即《易经》的源头是巫史之官,并非宋时始出的河图洛书!对此,清儒如黄宗羲《易学象数论》、黄宗炎《图书辨惑》、毛奇龄《河图洛书原舛篇》及胡渭《易图明辨》等,皆予以详尽考证与批驳。如

清·胡渭《易图明辨》说:

“后世专以《图》《书》为作《易》之由,非也。《河图》之象不传,故《周易古经》及注、疏未有列《图》《书》于其前者;有之自朱子《本义》始。《易学启蒙》属蔡季通起稿,则又首本《图》《书》,次原卦画,遂觉《易》之作全由《图》《书》,而舍《图》《书》无以见《易》矣。学者溺于所闻,不务观象玩辞,而唯汲汲于《图》《书》,岂非《易》道之一厄乎?”

当代著名治《易》学者刘大钧《周易概论》说:

“清儒对前人的易学成果还进行了详尽的考证和校勘,亦取得了很大成就。如对宋人‘图’‘书’及‘先天八卦’的考证,就反映出清儒治《易》的求实学风。他们认为,《周易》未经秦火,不应‘图’‘书’独失,而为道家藏匿两千余年,至宋才由陈抟出来传授,故王夫之撰《周易稗疏》,毛奇龄撰《图书原舛篇》,黄宗羲撰《易学象数论》,黄宗炎撰《图书辨惑》,皆对宋人‘图’‘书’之说进行了考证,力驳‘图’‘书’之谬。至胡渭,又撰《易图明辨》十卷,专门考辨宋人‘图’‘书’原委。特别是胡渭依据郑玄注文,作出一图。依据此图,确凿地考证出宋人所谓‘洛书’之本,解决了易学研究上的一大疑案。”

感兴趣者,可参看相关原著。

附:参考书目(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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