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大漠狂龙传》第三十四章诡计阴谋

刀白说小说 2024-09-27 22:40:34
福晋脸上笑意更浓,站起身来道:“好,就请上人带这孩子出来。”三戒站起来向后走了两步,忽见妻子向他微微摇头。原来端木含瑛见福晋眼角眉梢充满笑意,那喜悦之情,却显得有些过于急迫。端木含瑛觉她的笑并非发自肺腑,却像奸猾的人阴谋得逞,露出的得意忘形的笑。她以眼色阻止了丈夫,问道:“请问福晋,你的孩子被偷走时,身边可留有什么可供日后重逢相认的信物么?” 福晋怔了一怔,微笑道:“老人家,你真是细心,难道你怕我冒认孩子么?不错,这孩子离开我的身边时,身上穿的襁褓是我用上等的面料亲手缝制,还有一对银制的手镯,戴在他的手上。”端木含瑛昨晚安排无忌歇息,无忌的包狱是她亲手收拾的,包袱破旧,里面有一百两银子和一身小孩子的衣物和一双縫制精美的虎头鞋,虽已陈旧,一看就知是出自名家之手,此外还有一对亮闪闪的银手镯。据无忌说那一百两银子是甘凤池离开白猿谷“送”给他的盘缠路费,那身小衣服和银手镯则是自已三个月大时穿戴在身上的。 当下端木含瑛再问道:“福晋想必会记得孩子身上的襁褓是什么颜色的吧?”福晋想了一会,说道:“是红缎面的,也许还有别的配色?年深月久,过去了整整十六年,我记不大清楚,也许记错了也未可知。”端木含瑛何等精明,一听她的说话心中登时起疑,心道:“天下哪有不记得自己孩子穿什么衣裳的母亲?她刚才说孩子身上的小衣都是她亲手缝制,既是如此,又岂有记不清颜色的道理?再说,她声音尖脆,哪里像满洲口音,倒十足像云贵口音!”于是又接着问道:“你说过了十六年,颜色记不清楚这也还说得过去,但那身襁褓有些特别,不知福晋是否记得?” 福晋听了不由神色惶惑,说道:“襁褓就是襁褓,不过料子用得很好罢了,哪会有什么特别,我哪能记得这许多?老人家,你是存心为难我么?”端木含瑛微微一笑道:“倒不是为难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那件襁褓乃是无价之珍,就算皇宫大内也未必会有!”在无忌六岁以前,无忌的那身小襁褓由他妈妈高七娘子妥为收存,保存一直很好,无忌身无长物,对自己这点儿东西十分珍视。十六年过去,除了面料稍有褪色之外,其他地方没有一点儿损坏。但昨晚端木含瑛看到这身襁褓,却特别注意了一下,看出了秘密。 原来端木含瑛的父母是古玩商人,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自幼受到父母熏陶,未嫁给三戒之前,对古玩宝物的鉴别就有相当火候,一般的古玩珠宝商人也没她的水准高。草原上的王公贵族要买值钱的古玩,都会慕名到天山来请她“掌眼”,也就是鉴别珠宝古玩的真假优劣。她昨晚给无忌收拾包袱,那身绿锻面料的小襁褓乍一眼看去没什么特别之处,但端木含瑛在油灯光下,却惊讶地发现整身襁褓的线缝处泛出点点银光,粗粗一看,还不知是什么缘故。而且这襁褓还有一样特别之处,这么冷的天,哪怕是名贵的裘皮,没放进衣箱之前也会有点冰冷,而那身小襁褓却是触手温润,端木含瑛不禁觉得奇怪。她挑开线缝仔细一看,发觉制成那身襁褓的面料虽只是一般,面料里边的衬料居然是世上罕见的乌金蚕丝所织就,而且是厚厚的两层。 乌金蚕丝之所以稀罕,是因为这种生长在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中的野蚕三年才能吐二两左右的丝,蚕丝性极坚韧,要做成一套三个月大的小孩襁褓,非得耗时十几年,用费万金,还得是能工巧匠不可。乌金蚕丝一旦做成织物,刀剑难伤,水火不侵,放在水中,过激流而不沉。不过,这种乌金蚕丝的价值,只对行走江湖的人才有特殊意义,一般百姓家绝不会藏这样一件价值连城的东西在家里的。 果然端木含瑛此言一出,只见那福晋浑身一震,面色大变,说道:“老人家,你也太把我看得小了。我是一旗的福晋,要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有,用得着为了一件衣服如此大费周章、冒认别人的母亲么?好,既然你说那身衣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我可以把它送给你,但是我的孩子,请你把他交给我带回去吧!” 端木含瑛淡淡地笑了一笑,说道:“只怕要让福晋失望了,我已可以断定无忌绝不是你的孩子!你若是无忌的生母、穆旗的福晋,怎会不记得襁褓的颜色是红是绿?还有,你自称娘家是满洲马佳氏,为何你说话是一口云贵地方口音?你这套冒名顶替的小把戏骗骗别人或许可以,想骗我可没那么容易!” 福晋勃然大怒道:“三戒寺是非要与我难为么?” 三戒面色一沉,正色道:“是又怎样!这里是我的三戒寺,你要发脾气,回到你自己的地盘再发吧,你的‘孩子’不在此处,荒山小寺,不敢多留贵客,请你出去!”福晋怒道:“哼哼,我虽是孤身到此,你们要赶我,只怕不那么容易!”声到人到,五指张开,唰地一声,向三戒的头顶抓来! 但她那一抓还未曾抓实,猛可里白光一闪,一条人影倏地凌空飞来,剑尖晃动,直指福晋的心房!原来无忌和明月从后堂跑了出来,这一剑正是明月刺的。这招轻灵翔动,势捷力强,乃是须弥大悲神剑中的一招杀手,极难躲避,那福晋好生了得,霍地一个“凤点头”,身子挪后半步,立即一指弹出,“当”的一声,正弹着明月的剑脊! 明月只觉一股暗劲传来,手臂剧震,虎口发热,说时迟,那时快,那福晋一指弹开了明月的长剑,立即反手抓来,瞬息之间,连攻三招!她起手挥爪,掌心之中隐隐发出一股刺鼻的腥味,明月闻到那股腥气,竟有些胸闷头晕之感!好在明月内功亦已有了一定火候,运气三转,把胸中烦闷尽都消除,瞬息之间,又还了三招,令那福晋不敢有恃无恐地欺身进逼。 那福晋的武功一看就在明月之上,但明月心灵机巧,挡了几招之后飞身穿出佛堂,那福晋一声怪啸,如影随形般追了出来,双掌齐发,腥风扑面而来,明月展开剑法,连人带剑,化成了一道光墙,将身躯牢牢护住。双方交手只四五招,快似电光石火,明月的剑术精奇,但那福晋的邪门功夫极为怪异,只听她又是一声怪啸,一道绿色的火光突然从她袖中飞出,透过了明月的剑光,直射到她的面门! 正当此时,端木含瑛已到了明月身后,一口罡气吹了出来,那道火光登时四方飞散。那福晋未料到她的内家罡气如此精纯,向后退了两步,那道火光飞散,一股刺鼻难闻的腐腥昧登时弥漫开来,无忌和明月虽在四五步以外,也吸进了少许,立觉头晕目眩。这时门外四个轿夫听见院内的打斗声,闻声冲了进来。 明月的父亲刘大跟出佛堂,扶着女儿,怒骂道:“哪来的妖妇,敢放毒害我女儿!”解下身上铁弓,搭上铁箭,弓弦响处,连珠三箭,电射而出。只听那福晋冷笑道:“米粒之珠,敢放光华!”她在端木含瑛的掌力笼罩之下头也不回,但听叮叮叮三声,刘大的三支铁箭都射中了她的身体,但却好像碰着了铜墙铁壁,登时弹落在地! 端木含瑛一声冷笑道:“我道你是什么来历,原来是五毒教的门徒!”三戒一直冷冷旁观,闻言道:“老婆子,既然是五毒门下的残渣余孽,今日可不能轻易饶她!”话声未了,那福晋蓦地又是一抓抓来,阴恻恻地说道:“你不饶我,又待如何?”端木含瑛厉声说道:“要取你性命!”那福晋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哼哼,你们这两个凶贼的害了我的师父,还敢这样横蛮?好呀,来杀我吧!”蓦地双手齐扬,左手飞出三枚透骨钉,分打端木含瑛的穴道,右手则飞出了三枝带着青光的毒箭,越过端木含瑛,向佛堂门口的无忌打去!端木含瑛大怒,一掌拍出,三枝毒箭飞到半途,给她的掌力一撞,登时裂成了无数小片,中指疾弹,那三枚指环也给她指力弹得无影无踪! 端木含瑛袖子一甩,森然道:“你这点本事,敢在我面前卖弄!想要伤我,等下辈子吧!”身形一晃,那福晋唰唰两抓,悉数落空。 这时无忌才听明白三人的对话,心头火起,暗道:“这妖妇竟敢冒充我的生母!”他调匀了气息,不再头晕,跑回房中,取来了天龙短剑,便要上前助战。这时那“福晋”和她的四名轿夫分成两组,三名轿夫围攻三戒,另一名轿夫和那冒牌的“福晋”则双战端木含瑛。 原来五毒天君符赤璧是云南五毒教的教主,当年他贪慕江南形胜繁华,便将五毒教从云贵之边移驻江南。他武功极高,又擅毒术,大唐门给朝廷剿灭之后,五毒教在江湖中再无顾忌。符赤璧纵容教众四处作恶,不把江南武林道放在眼中,更与官府朋比为奸,包娼庇赌,无恶不作。江南武林难堪其苦,又不能奈符赤璧何,便到天山请了“儒剑铁佛”魏紫城与百忍尊者下山除恶。魏紫城智计多端,用围魏救赵之计,分兵逐地扫荡五毒教在江南的各大堂口,诱符赤璧到赣湘决战。 那一战中五毒教的长老及教中内四外七十一堂口的头目死伤殆尽,符赤璧本人也受了重伤,仗着武功与毒功,冲开血路,逃回云南,随身仅剩二三十个带伤的从人而已。三戒夫妇从南海访友路过,听得道上围攻符赤璧的风声,便想趁此机会将符赤璧杀掉,给武林除害。夫妇俩赶到五毒教总坛,一番恶斗,符赤璧死在三戒剑下,五毒教从此灰飞烟灭。那假冒的“福晋”符九妹,正是符赤璧座下年纪最小的弟子,五毒教灭教时,她才只有十三四岁。 符九妹虽只十多岁,但她是六岁拜师,学了不少五毒教的看家本领。五毒教灭教之后她无家可归,孤身一人在外漂泊了三年多,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投奔了大雪山另一位大魔头黑山老人,黑山老人看中她的美色,将她收为侍妾。黑山老人占了她身子,为博她欢心,把自己的武功又教了她不少。符九妹性情阴鸷,对天山派恨之入骨,与黑山老人想出了冒名顶替的诡计,没想到却给端木含瑛一眼识穿了。 端木含瑛偷眼望见无忌仗剑冲出佛堂,急忙叫道:“无忌别过来,退下!”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唰”的一声,那符九妹袖中突然弹出了一条软鞭,唰的一声,正正抽中无忌的手背,无忌痛得失声大叫,原来符九妹那条软鞭鞭梢生满钢刺倒须,无忌一个不小心给她一鞭抽中,伤处如被火烧,手背上的皮肉也给撕去了一大片! 明月赶忙一剑向符九妹胸前刺去,符九妹倏地一伏身,一鞭反卷过来,明月一个早地拔葱跳起两丈,符九妹挥鞭再打,已给端木含瑛掌力迫着,软鞭攻不过来。符九妹的四个轿夫其中一个名叫王刚,腾出手来照着明月左肩就是一掌,冷笑道:“小妮子,和我动手,是不是不想活啦!”他用的是大摔碑手,出手快捷,凶狠无比,这一掌若是给他劈实,明月不但立刻要全身酸软,肩上琵琶骨一碎,武功都要废掉一大半。明月虽是天生不能说话,心思却是灵巧之极,见王刚一掌劈来,蓦地娇躯左转,挥袖一拂,引开了王刚的眼神,随即左手五指一拢,使出端木含瑛平素秘授的拂穴功夫,闪电般朝着王刚的脑门一拂。 王刚做梦也想不到这十八九岁的少女武功如此厉害,出手又如此大胆,他百忙中霍地一个“凤点头”便即向后跃开,饶是闪避得快,“太阳穴”也给明月的衣袖拂了一下,登时大叫一声,脑痛如裂,眼前昏黑,金星乱冒,脚下几个踉跄,明月趁机一剑刺到王刚胸口。王刚是外家高手,练有听风避器之术,双眼虽未睁开,耳边听得金刃劈风之声,忍住头痛,蓦地一个身移步换,转瞬连避三招。明月一连三剑都未刺着他身体,待到第四剑刺出,王刚已可以勉强睁开双眼,双掌左右交叉向前一推,明月还剑一挡,腾腾腾退出好几步,险些摔跌。 这时无忌已由刘大给他裹好了伤口,一见明月吃紧,忙上前帮忙,双战王刚,天龙短剑一招“七星伴月”,一招之下,连刺王刚七处大穴。王刚忍住头脑疼痛,双掌错处,避招还招。他的大摔碑手是武林绝技,他年纪又比明月和无忌都大,功力十分老到,无忌一剑搠空,劲风飒然,王刚如钩如戟的两根手指已点到了他胁下“愈气穴”。明月眼疾手快,一招“飞凤引龙”,长剑一伸,横削王刚的脖颈,迫他收招。 王刚运掌力一牵一引,将明月的长剑引出外门。这一掌王刚用上了八成功力,只听咔嚓一声,明月左手长剑给他掌力震成两截。王刚震断了明月的长剑,呼呼两掌又把无忌迫开,单掌一挥,瞬间击到了明月酥胸。只听他哈哈狂笑道:“你们俩的功夫也算有点儿火候,想要伤我,却还差得远呢!乖乖扔下兵器,我饶你们不死!”怪啸声起,掌力展处,四面八方迫人而来,一人双掌,将无忌和明月裹在团团掌影中,狂风骤雨、巨浪接天,将两人压得喘不过气来。他调匀了气息,头痛如裂的痛楚已完全消失,大摔碑手威力越来越强,无忌与明月以二斗一,仍是难占上风。 明月的长剑给王刚震断,空着双手,须弥大悲神掌固然神妙,但面对王刚这样的高手行家,毕竟还有不小的差距,十数招之间,给王刚迫得手忙脚乱。但见王刚掌法越来越快,接了无忌几剑,倏地腾空飞起,宛似鹰隼飞天,倏的从二人头顶飞过,右掌向下猛地一截,一股劲风登时拍到明月头顶。 这几招移形换位的手段是大摔碑手的杀招,以诡异奇绝的轻功身法使出,明月躲闪稍迟,险些吃了一掌。但见王刚黑色的人影宛若鬼影一般穿插来去,令人难以捉摸,无忌和明月两人自保尚且勉强,破招进招,更是休提,两人不敢分开,只能背靠背合力抵御。 正在危急万分之际,忽听山脚边叮当叮当声响,又有两人到了寺外。一个是个七十来岁的老者,肩上挎着一个药箱,手里拿着一个卖药的虎撑,身边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那少女听见寺中正在恶战,格格笑道:“爷爷,你看你看,和尚爷爷和人打架!”那老人看了几招,摸着胡须道:“他们可不是一般的打架,这是在拼命呢!乖孙女儿,你站远一点,好好看着!”倏如离弦之箭,疾掠而出,喝道:“住手!” 王刚正运掌如风,掌力已拍到明月背后,无忌急忙一剑,腾身飞起,在半空中一个转身,凌空刺下,这一招宛似兀鹰扑兔,来势迅极!王刚掌势如环,一招“天王托塔”,恰好一掌拍来,中指伸出,弹开了无忌的短剑,只听“啪”的一声,王刚一个筋斗倒翻出去,无忌与明月也各自退过一边。刚才发出的那一声“啪”的声响,乃是那突如其来的老者不知如何插了进来,单手接了王刚势疾力沉的一掌,把王刚震出丈余! 王刚被那老者一掌弹开,喝道:“老家伙,你从哪里来的,为什么管人家闲事?”那老人冷冷一笑道:“你管我是谁!少林绝技大摔碑手你练了几年,就敢在江湖中胡作非为?今天叫我碰上,可饶你不得!”声到人到,虎撑迎头便劈!王刚双掌一错,偏锋疾上,哪知他身形甫一发动,猛觉劲风扑面,那老者手中精铜虎撑已砸了下来,王刚这一个掌走偏锋,正好把头凑到他虎撑之下,无异于自己把自己的脑袋送上去吃他一虎撑! 那王刚是外家高手,武功也真个了得,就在这性命俄顷、死生一发之际,他身躯忽地一矮,足尖用力一撑,身躯宛若离弦之箭急窜出去,这一避固是避开,背心一凉,衣裳已被那老者的虎撑划开了一道一尺多长的口子,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听那老者虎撑一扬,喝道:“你是扎里赫的徒子还是徒孙?报上名来,白药师虎撑之下不死无名冤鬼!” 王刚听了“白药师”这个名字,心中一惊,随即便嘿嘿冷笑道:“老家伙,别胡吹大气,接得住我的‘大摔碑手’再说谁饶谁不死吧!”双掌一错,一掌拍出,掌风迫人。那老者冷哼一声,身形骤起,大袖一拂,王刚只觉一股暖洋洋的劲风迎面而来,自己发出的掌力被他一拂之下,顿时消散得无影无形! 那老者纵声长笑,声如龙吟虎啸,震得王刚耳鼓嗡嗡作响,只听那老者冷笑道:“你的大摔碑手和少林正宗相比,简直失之千里,差之毫厘,只不过虚有其表,失之凝练,要达到少林弟子那样的境界,非要再练十年不可!想要伤我,更是难能!”脚步不移,虎撑一举,只听“呜”的一声,虎撑带着嗡嗡的啸声,影子一晃,已击到王刚面门! 王刚大吃一惊,这才知这貌不惊人的老者内功之精纯,实已到了通玄之境。这虎撑一击,实不亚于长枪大戟,给他击中,非死即伤。当下一招“狡兔三窟”,好不容易才将那老者的攻势化开,那老者又是衣袖一拂,虎撑以乾坤圈的招式配以掌法,身形似左似右,虚实不定,来势变幻无方,王刚连用几种身法,刚刚摆脱,那老者的招式又接踵追来,令他几无喘息之机。 王刚心中暗惊,百忙中使出大摔碑手的救命神招,反手一掌,身体盘旋,守中有攻,将那老者连接两招的攻势一齐消解,那老者身形一转,喝道:“着!”虎撑倏地脱手飞出,重重击在王刚背心,王刚虽练有护体神功,吃了这一虎撑,背痛欲裂,鲜血飞溅,怪叫一声,平地窜起三丈多高,足踏树杈,如飞而走,那老者喝道:“看在你是少林弟子的面上我先饶你一命,下次撞在我的手中,必取你的狗头!”这时王刚已奔出十几丈远,但觉那老者的声音宛若洪钟在耳边震响,哪里还敢回头?一径奔下山去了。 那老者见王刚跑了,缓缓走回来,问无忌道:“你是天山哪位的弟子?” 无忌道:“家师冯素素。” 那老者白眉一轩,随即道:“哦?你是孤鸿飞影的徒弟?幸会幸会!我是铁螳螂白三厚!” 无忌听了连忙拱手道:“晚辈高无忌,见过白药师!” 原来神医铁螳螂白药师乃是江湖中四大药师之一,医术通神,又是外家螳螂门的第一位高手,在江湖中赢得了“神医铁螳螂”的雅号,与三戒夫妻是莫逆之交。冯素素的丈夫陈璇玑兄弟给白云师太毒手打伤,白药师曾应三戒之请,到南京为陈氏兄弟疗伤,只是陈氏兄弟伤得太重,延误又久,未得及时治疗,没多久就双双辞世。白药师金针无功,留下毕生遗憾。这事冯素素对无忌说过,尽管丈夫和叔子最终不治,冯素素依然对白药师十分感激。 白药师扶起无忌,看了几招,抚须皱眉道:“不像,不像。三戒老哥,隐居这么多年,你的雷霆手段,怎地变成了菩萨心肠?” 三戒在三名轿夫围攻之下似闲庭漫步穿插来去,端的意态从容之极,闻白药师之言,忽地呵呵发笑道:“老僧吃过扎里赫的寿酒,却没领略过他白虎掌的精妙,手下留情,是想多看几招而已,当老僧当真不能奈何他们么?” 蓦地反手一挥,一名轿夫正好双掌攻到他身前,突然手臂一震,如被雷电所击,一股无形的暗劲蓦地传来,身不由主,向后腾云驾雾般急摔出去,啪嗒一声,脸朝下跌了个头晕脑胀,眼冒金星。左面的轿夫没看清同伴是如何飞出,心头一惊,沉肩回掌,五指如钩,倏地抓来。三戒喝声“退开!”身体一晃,右手食中二指弯曲如钩,单掌划了半个圆弧,指尖驰而向左,来势奇妙无方,须臾点到那轿夫胸口。他武功之高,当世已无几人能与抗手,只听嗤的一响,那轿夫一声闷哼,果然扑通跌倒,胸口多了两个血洞,鲜血激喷而出。 第三名轿夫见区区两招,两名同伴一死一重伤,又惊又怒,挥掌猛攻。三戒盛年时纵横江湖,阅历极丰,数十年来闭关养心,精研天下各门各派武功,与本派武功相互参较,所得颇多,功力益厚,心念一动,上身左转,左掌轻轻一扬,那轿夫武功虽高,亦立觉自己上半身已全在对方掌力笼罩之下,当即身形一顿,左掌当胸,右手中指疾点三戒手臂 “温留”、“上谦”、“手三里”、“曲池”、“孔最”、“曲池”、“侠白”七穴。白虎掌中夹有十分厉害的点穴手法,犹如剑、指同使,凌厉之极,这一指点七穴的手法正是白虎掌法精要所在。 三戒当时身形不动,一招“雪中观虎”,双掌划弧,迅捷如电,切到那轿夫掌上。这一招天山须弥神掌似慢却快,似轻却重,虽是发招,姿式不动,意劲内力顷刻悉至,端的宛如暗流汹涌,澎湃激荡,厉害之极。他手掌尚未靠近那轿夫身子,那轿夫已觉气息微微一窒,两个筋斗腾空倒翻出去,上身一阵颤抖。须弥大悲神掌讲究后发先至,动若雷霆,静如处子,动静相谐,圆转自如,这一下出手之快实是难以形容,那轿夫方觉凉风拂面,人影闪动,身子一轻,给三戒掌力急震,长声惨呼,似断线风筝一般直飞下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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