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咸丰年間,安徽涡河北龙山脚下王庄地方,有个农民名叫王万一,生来个子矮小,性子暴,力气猛,有胆量,也許就因为这个,村里人都喊他“胡椒大王”。
“胡椒大王”十八岁那年,他爹娘被恶霸张財主催租要債給逼死了。从此,他就成了沒人照管的单身汉,家里穷的像水洗的一样,三天两头揭不开鍋。
别看“胡椒大王”穷的当当响,可就是骨头硬。爹娘死了以后,他一口气退了张財主的田,发誓不給財主当牛作馬,要独立生活。
那他靠什么过日子呢?就上龙山打柴!当年的龙山是一座荒山,滿山净是野林荒草,虎狠乱窜,誰也不敢单身进山。可是, “胡椒大王”却不怕这些,他拿了扁担和一把斧头,就,走出家門。
村里的人一听“胡椒大王”要上龙山,都担心他喂了老虎。他爹生前的好友李老头也聞信赶来,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劝他别去,但怎么也拦不住他。
“胡椒大王”上了山,喝!滿山柴草,他一看就乐了。不大工夫砍了两大捆,太阳一偏西,他就挑着柴走下山来。
就这样,他每天上山打柴,挑到集上去卖,换些吃的,几 剩下来的錢就送給穷爷們花。有一回,李老头病了,他还到处去請医抓药。人們都說“胡椒大王”是条好心腸的硬汉子。
“胡椒大王”上山打了几个月的柴,也沒碰上老虎。人們都說他心眼好,感动了山神,老虎才不敢出洞。“胡椒大王”听了却笑笑說:“这真是胡說八道,自己跌倒自己爬,哪有山神来保佑咱穷人呀!”
几天后,李老头的病好了,想去看看“胡椒大王”,便蹓蹓躂躂向他家走去,誰知到那里一看,房門鎖的紧紧的,李老头不由怔住了。
李老头向邻居們一打听,才知“胡椒大王”昨天早上上了山,一直没回来,他吃惊地想:这孩子准是出了事,要不,怎能一两天不回家呢?
李老头走遍了附近几个村子,打听“胡椒大王”的下落,但誰也沒見到“胡椒大王”的影子;后来他又跑到山脚下喊,喊的喉嚨都哑了,也不見有人回应。心想:这孩子准是喂了老虎啦!心疼地哭起来。
“胡椒大王”哪去了呢?原来那天他在山上打柴,一直打到太阳偏西,刚刚把柴捆好,想要下山,忽听“吼吼”两声怪叫,从东山坡冲出一只猛虎,直向他扑来。
老虎越来越近,只見它咀张的象血盆,眼瞪的象銅鈴,来势非常凶猛。“胡椒大王”一想硬拼不得,如果一斧头砍不死它,就糟了。于是他急中生智,一纵身爬上一棵大松树。
老虎扑了个空,急得围着松树团团轉,前足扑,后足跳。“胡椒大王”急忙砍掉一根鸡蛋粗的松树枝,削了个尖,趁老虎往上扑时,就对准它的眼睛刺去。
这一下正好刺中了老虎的眼睛,痛的老虎一声怪叫,前身一纵,猛向树丫冲来;“胡椒大王”順势一斧,正好砍在老虎头上。
老虎怪叫一声,带着斧头,血淋淋的跑了。“胡椒大王”急忙跳下树来,随后紧紧追去。
他順手折断一棵碗口粗的槐树当棍棒,一直追到龙山洞口,血印不見了。显然老虎是进洞了。洞黑黑呼呼的,一眼看不到底。“胡椒大王”采了一把松树枝,当作火把,就摸进去了。
越往里走洞越大,他走呀,走呀,也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覚得肚子餓了,可就是找不到老虎的影子,但他井不灰心,还是往里找。
又走了一陣,听見前面有“呼哧呼哧”喘粗气的声音,上前一看,果然是那只老虎,斧头还釘在头上哩。“胡椒大王”掄起大棍,对准虎头狠击了几下,老虎翻了个跟斗,伸伸蹄爪不动了。
“胡椒大王”取下斧头,背起虎往回走,走出不远火把就灭了,他摸着黑也不知走了多远,只見前面微微露出亮光,越走越亮,不一会走到一个洞口,他出来一看,却是龙山西五里外的西塔山,他奇怪地想:原来龙山洞与西塔山通着哩。
“胡椒大王”背着虎往家走,刚走到村口,人們都围上来問长問短,井高兴地說:“这回可好了,老虎一死,我們就敢上龙山啦!”李老头見他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喜欢得直擦眼泪。
“胡椒大王”把穷爷們让到家里,扒了老虎皮,煮了老虎肉,打来酒,請大伙吃飯。从此“胡椒大王”的威信更高了,人們都說他是打虎英雄。
第二天,“胡椒大王”到集上卖虎皮。刚走到集头焦家茶館門前,想弄点水解解渴,偏巧碰上了死对头—张財主。
张財主一看見这张虎皮就眼紅。皮笑肉不笑地問:“卖几 多少錢?归我吧。”“胡椒大王”沒好气地說:“姓张的,别人买行,你給我两座金山,我也不卖!”
张財主一听就火了,向狗腿子們挤了挤眼,忽的上来了十几个打手,气势凶凶地把“胡椒大王”围在当中。可是“胡椒大王”并不把他們放在眼里。
张財主一听他还不服,就喝了声:“給我搶!”狗腿子們一拥上来,就要搶虎皮。“胡椒大王”气得渾身冒火,一手掂起一张茶桌,一手抓着虎皮,跟打手們打将起来。
也不知“胡椒大王”哪儿来的这大力气,他揮舞着桌几 子,象一陣风似的,直打的狗腿子們七零八落,伤头折臂,东逃西窜。赶集的人都围上来看热閙,暗地叫好,个个人心大快。
张財主一看打手們吃了亏,他又羞又怒,脫下馬褂、抽出刀,摆出威风,满以为“胡椒大王”从前是他的佃戶,还敢跟“老爷”动手!?誰知“胡椒大王”早就恨透了他,掄起茶桌,劈山盖頂地照着张財主打将下来。
就听“啪”的一声,张財主被砸得脑浆迸裂,这个横行霸道的坏蛋,伸了伸腿找五閣王去了,再也不能欺压人民了。“胡椒大王”高兴地叫道:“这可給爹娘报了仇了!”
围在两旁看热鬧的人可吓坏了,都怕受連累,吃官司,紛紛四散,“胡椒大王”大声喊道:“乡亲們别跑,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打官司坐牢我去,决不連累别人,要不就不是姓王的娃娃!”
李老头听說“胡椒大王”打死了张財主,吓的連忙赶来,結結巴巴地說:“孩子······快跑,官兵会捉你坐牢哇!”“胡椒大王”把眼一瞪說:“跑?官兵来了,我跟他們拼了,拼,死一个够本,拼死两个赚一个!”說什么也不走。
李老头說:“不······不行呀!人家人多,你快投奔张老乐去吧,他能抗住清兵,能給咱們穷人撑腰。”大伙也都劝他去。“胡椒大王”一想也对,于是他就連夜奔雉河集投靠张老乐去了。
张老乐又名张乐行,是捻軍的首領。为人直爽,好打抱不平,他为了反对清兵,为民除害,带領农民在雉河集起义,杀死了无数食官汚吏、地主恶霸,受到群众拥护,后来被太平天国封为沃王。
“胡椒大王”找到了张老乐,把来意一說,张老乐高兴地說:“好样的,不愧叫“胡椒大王”。”接着就酒飯招待,让他当了捻軍的一个头目。
不久,张乐行要带軍出击清兵,让“胡椒大王”带着一伙弟兄留守雉河集。临行时,张乐行再三囑咐“胡椒大王”諸事小心,“胡椒大王”說:“你放心吧,沒錯!”
誰知张乐行刚走,苗沛林这个坏蛋就摸上来了。苗沛林过去曾投过捻軍,后来又叛变降清,現在听說雉河集捻軍防御空慮,認为有机可乘,便集合了各地的团練队,向雉河集进发。
苗沛林带着团練队,一路上,也不知杀害了多少老百姓,糟蹋了多少妇女。眞是无恶不作,老百姓恨之入骨。
苗沛林耀武揚威地到了雉河集,滿以为可以馬到成功,大喊大叫的要“胡椒大王”投降。
你想“胡椒大王”那是好欺負的嗎?他带領着弟兄們直向几 清軍冲来,一个个象生龙活虎一般,把团練队杀得滾滾爬爬。
这一仗打了三天三夜。团練队虽然伤亡很重,但仗着人多,还想包围捻軍。“胡椒大王”一看寡不敌众,不能硬拼,就带着弟兄們突围,从雉河集撤到自己的家乡龙山。
刚到龙山脚下,营寨还沒安好,苗沛林就带着团練队赶到了。眼看捻軍要吃亏,“胡椒大王”把旗一摆說:“进山!”弟兄們就都跟着他进了龙山。
苗沛林一看捻軍进了山,高兴地想:“这一回'胡椒大王,可跑不了啦!”便下令在山下安营扎寨,把龙山围了个风雨不透。
捻軍弟兄們見苗沛林把山围了,都以为这一下到了絕路,不用打,餓也餓死了。
“胡椒大王”却还是和往常一样,一不惊,二不慌,說說笑笑,象沒事一样。他吩咐弟兄們每人准备一堆石头,守住山头,敌人上来一个打一个,上来两个打一双,并竭力安慰大家不要着急,万一敌人攻上来,他自有办法。
苗沛林开始攻山了,成队的团練,各持刀枪,呐喊着向山上爬,刚爬到半山腰,就听呼呼唯噻一陣响声,石块比雨点还密,从山上打下来,直砸得团練队死的死,逃的逃,号叫着敗下山来。
第二天,苗沛林命令架炮轰山,井亲自 督战,誰要后退,就砍誰的头。在炮火的掩护下,团練象螞蚁一样,又向山上冲来。
眼看山头难守了,“胡椒大王”就命令弟兄們撤进龙山洞。弟兄們担心地說:“鑽进洞里,敌兵堵住洞口,咱們不是死路一条嗎?”“胡椒大王”笑笑說:“不要怕,听我的話沒有錯。”于是捻軍人馬都鑽进了龙山洞。
苗沛林攻上龙山,一看連个人影也没有,搜了半天,找到了龙山洞,心想;捻軍一定鑽洞里去了。他心中暗喜,站在洞口喊道:“捻子,快出来吧,还用你苗爷費事嗎?”
苗沛林喊了一陣,見无人答話,就派人进洞探看。誰知刚一进洞,就听一陣刀响,接着从洞里扔出来几条死尸。就这藏 样,进去一个死一个,一連死了一百多。可把苗沛林气坏了。
苗沛林气的哇哇怪叫,命令匪兵架火烧洞。一时,大火向洞里燃烧起来,龙山洞变成了火焰山!
捻軍弟兄們一看有些发慌,一时不知怎么是好。“胡椒大王”却不慌不忙,喊了声:“跟我来!”就在前面带路,領着大家直奔西塔山洞口。
一会儿走出洞口。捻軍弟兄們站在西塔山一看,嘿!龙山烟火冲天,好象一条火龙。大家高兴地說:“还是我們“胡椒大王'有办法。”“胡椒大王”笑着說:“这是打虎打出来的。”大伙都笑了。
苗沛林烧了山,堵了龙山洞,自以为杀絕了捻軍,回来大摆酒筵,庆祝“胜利”,一个个喝的东倒西歪,苗沛林也喝的烂醉如泥,放下酒杯,就呼呼地睡着了。
胡椒大王”得了信,連夜起兵,返回龙山,悄悄向苗沛林的营寨攻来。
“胡椒大王”指揮弟兄們一面放火烧团練队的营寨,一面奋勇冲杀,象砍瓜切荣一样,眨眼間把匪兵杀得血流成河,尸体遍地。
苗沛林从睡梦中惊醒,一看火起,杀声震耳,就知不好,他一骨碌爬起来,見大火已扑到帐門,忙披上衣裳就跑。
苗沛林吓得脸焦黄,渾身象篩糠,等兵士把他托上馬,已烧得焦头烂額了。他顧不得三軍营寨,就带着一小撮兵,夹着尾巴逃跑了。从此,他一提起火烧龙山,就吓得打哆嗦。
“胡椒大王”消灭了苗沛林的团練队,为民除了害,带領捻軍弟兄又回到了雉河集。一路上,老百姓夹道欢呼,祝贺捻軍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