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1年,蒙哥从中亚回来后,再次召开忽里勒台大会。蒙古诸侯王云集漠北草原,商议下一任大汗人选,蒙哥当之无愧。但是,蒙哥继位,察合台系诸侯与窝阔台系诸侯都不服气,拒绝承认蒙哥大汗的合法性。
蒙哥大汗继位后,在法理上感觉很头疼,难以解释权力的由来。因为,成吉思汗的遗诏,以及前几次忽里勒台大会,都明确了窝阔台家族优先继承。
1217年,成吉思汗筹划西征,准备攻打西辽、花剌子模。考虑年事已高,成吉思汗把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4个儿子叫来,商议大汗人选,诸侯王、将领大多参加。
术赤、察合台关系不好,兄弟经常打架,成吉思汗不可能选择他们。因为,无论是选择术赤,还是察合台,都意味着兄弟残杀,蒙古帝国走向瓦解,故而选择人际关系比较好的窝阔台。
选择窝阔台时,成吉思汗强调:“以后蒙古大汗,只能从窝阔台家族出来,即便他们还是一块肉,你们都应该支持他。”
1227年,成吉思汗驾崩前,重申了这一原则。1229年,窝阔台继位,参加忽里勒台大会的诸侯王、将领,一度焚香立誓,宣读成吉思汗遗诏。
1246年,窝阔台儿子贵由继位,忽里勒台大会,依然强调“窝阔台家族优先,选择贵由的后代”。
蒙哥是拖雷的儿子,凭什么继位汗位呢?法理上,蒙哥如何解释成吉思汗遗诏以及忽里勒台大会的许诺呢?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蒙哥虽然有实力,若是无法解释清楚汗位的由来,蒙古汗国难免会瓦解。
所以,蒙哥继位之后,对如何解释汗位的由来,绞尽脑汁。忽必烈,蒙哥大汗的弟弟,蒙古汉化派的代表,金莲川幕府人才济济,且平日里跟中原汉族士大夫以及儒臣关系很好,忽必烈对“法理”这问题,研究相当周到。
权力继承,讲究的是法理依据,要名正言顺,大家才会服从。那么,如何给蒙哥大汗粉饰,找到蒙哥大汗继位的理由呢?忽必烈给出了3点理由,让蒙哥找到了当大汗的“理由”。
第一条,蒙哥也是窝阔台的“儿子”,并不违背成吉思汗遗诏。
蒙哥是拖雷儿子,为何成了窝阔台儿子呢?窝阔台长子是贵由,但身体不好,从小就“欠缺”,手脚不灵便,不是适合继承家业。
成吉思汗时代,窝阔台就把蒙哥收养在身边,作为“养子”。后来,随着阔出的出生,窝阔台有了聪明的儿子,蒙哥的地位降低。
1232年,拖雷病逝,一说被窝阔台毒死,蒙哥便回去接管父亲的领地,离开了窝阔台。
忽必烈看来,蒙哥也是儿子,即便是养子却是皇后亲自抚养,也可以继承大统。要知道,五代十国的朱温,梁太祖,就想册立养子为储君。
第二条,贵由继位,违背了窝阔台大汗遗诏,本身就是不合法。
窝阔台生前,指定的接班人是阔出,此人文武双全,可惜英年早逝。窝阔台爱屋及乌,选择阔出的儿子失烈门,册立皇太孙。
1241年,窝阔台驾崩,皇后乃马真不喜欢失烈门,而是宠爱长子贵由。乃马真没有遵守窝阔台的遗诏,他拒绝册立失烈门,而是自己临朝称制,培养自己的力量,5年后册立贵由。
贵由当蒙古大汗,不符合窝阔台大汗的旨意,贵由不守规则。如今,贵由已经病逝,蒙哥当选大汗,不是抢夺失烈门的皇位,而是从贵由的后代夺过来。贵由汗位不合法,后代就没继位资格,蒙哥夺位名正言顺。
第三条,忽里勒台大会,这是蒙古的祖传制度,代表这各方意志。
蒙古帝国与中原王朝不一样,还没完成封建化,君主专制并未建立起来。谁来继承蒙古大汗,是忽里勒台大会说了算,是贵族集体决定;大汗可以推荐人选,但不能决定他是否能继位。
1229年忽里勒台大会,开了44天。因为拖雷没有表态,部分贵族还是希望幼子守灶,让手握重兵的拖雷继位,窝阔台大汗也很难获胜。但是,窝阔台的支持者众多,察合台、铁木哥支持他,而支持拖雷的术赤早已病逝,拖雷最终选择妥协。
1246年忽里勒台大会,失烈门也有支持者,却不能影响结果。失烈门有窝阔台遗诏加持,但乃马真、贵由用5年时间笼络了贵族,支持者众多,故而最终获胜。
忽里勒台大会通过,就是合法。蒙哥支持者也不少,尤其是术赤家族的拔都、别儿哥拥戴,谁能抗衡?既然大会通过,蒙哥就是合法的大汗,察合台家族、窝阔台家族反对无效。
忽必烈雄才大略,深谙中原王朝法则,他帮助兄长蒙哥解决了蒙古汗位的法理问题。如此,忽必烈深受蒙哥重用,让他主持漠南军政事务,远征大理,还能开府金莲川,打造自己的班底。
1259年,蒙哥大汗驾崩,一说阵亡。弟弟阿里不哥众望所归,得到蒙古贵族的拥戴,但忽必烈也找到夺取汗位的理由。忽必烈击败阿里不哥之后,建立元朝。
成吉思汗制定的规矩:蒙古大汗是推选的。包括成吉思汗自己也是推选出来的(虽然只是走过场)。这种制度,不管是合纵连横,还是实力威压诸部,都能统合大部分人。
蒙古大汗是推选的,元朝皇帝是指定继承人。忽必烈从头到尾的破坏了成吉思汗的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