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书本知识当做戒律，用戒律刷题，严实地封锁生命，是教师的罪过。教师是最受争议的角色，教书是最该忏悔的行当。

在生不逢时的生涯，我从忏悔者逆转为创造新生命的导师，三尺讲台居然是幸福的圣地。

瞧着那份高考语文试卷，总是质疑，难道重塑美好生命的语文，竟然蜕变成这张试卷？怎么能把生命囚禁在试卷的魔咒里呢？

王牌中学莫非就是成天刷高考模拟题，把分数最大化，把生命碾压成苍白的平面图？比如，古文阅读练一千篇人物传记，不是就争到近满分么？不过，纵然得到满分，也只标志简单的阅读能力，与人文素养有多大关系呢？考生就拥有深厚的文化智慧么？恰恰把生命原野折腾成荒漠也未可知。

我说过，占比那么大的古文阅读其实就是翻译能力，尽管也是能力，而且与现代文阅读能力息息相关，也没有什么发展意义，未来绝大多数学生不需要阅读古文，而古文蕴含的文化价值却根本没有用来塑造生命。

文学作品阅读终于开辟了随文命题的新天地，蕴含文学和文化素养，可得分率惊人的低，多少考生几乎得不到什么分，这不有力地证明，刷题标志的技能无法应对考查素养的命题？如果文学作品阅读再浓缩成一道题，写作阅读评论，综合考查人文素养，得分率恐怕还要低吧？

所以，刷题标志的技能思维是生命价值最低廉而狭窄的部分，为什么要把广阔的生命禁锢在这片狭小的领地上呢？

我坚决抗拒刷题，把学生手里的三本以上的练习册抛弃，单剩下两种作业，每周一篇作文及一篇阅读评论，读与写是全部的学习。

我很幸福，只做学生语文和人生的导师，成天只思考一个问题，学生怎么读写，将语文开辟出广阔的生命原野。

不过，我并不轻松，不仅怎么读和写是一辈子也解决不了的大问题，永远在探索的路上，而且要纠正学生不读不写的恶习，培养读写的习惯，是更艰难的工作。

有个年级负责人的办公室在我的教室旁边，他对我的工作产生强烈兴趣，因为我的课堂时常都安安静静，并没有我声情并茂的演讲；晚自习更是从没有听到我讲课，教室十分安静，学生都在读写。

他终于忍受不住，冲破了道德涵养的束缚，似乎不经意地说起我的教学，对教室的寂静表示质疑。

我微笑着告诉他，这是在纠正学生的恶习，培养良好的习惯，也是为高考做最有效的准备。

为了打消他的疑虑——因为是新调来的领导，我不得不告诉他，我届届高考成绩都遥遥领先，没有同仁敢挑战。

他笑了笑，评价我“怪人”。

当谬误变成真理时，真理就成了谬误。我一向不奢望领导理解，在我行我素的幸福之路上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