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遵守九世盟约的傻狗。
被一个恶女抛弃了八世。
她天天翻不同男人的绿牌子。
可我依旧死心塌地甘当备胎。
而这一世。
我突然想通了。
她却哭着求我回来。
1
瑶姬站在笼前，凤眼一挑。
“延卞尽管折磨死他，不要手下留情。”
延卞捂嘴笑：“主子，我酷爱吃心，可赏他的给我？”
瑶姬冷眼挥手：“准了。”
延卞举着刀，一下就捅向我的胸骨。
他使劲朝下划，肚皮整个捅翻。
最后一个掏手。
我的心脏被挖出，热气腾腾。
他邪魅一笑，舔舔唇，啊呜一口就吞下咀嚼。
“九尾妖狐？不过如此。”
瑶姬冷哼一声，光着脚踝，踩在延卞的背上。
上了马车后，草草丢下一句话。
“关他三天三夜，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灵魂冲出体内。
他们还不知道，其实，我早已经死去。
2
瑶姬很快将延卞纳入府中。
成为了瑶姬府第二个夫婿。
而我。
则是那个被她惨惨杀害的第一个夫婿，子离。
她穿着凤冠霞帔，一身大红色。
难得给了这个男子一个正经的成婚之礼。
那是我从来没有的待遇。
我站在他们的身后。
他们两人穿着喜服，正在一拜天地。
延卞额头盘着的正是我的狐狸尾巴。
那是我在月圆之夜，人型化为狐狸原形时。
我亲手用刀斩下的一枚狐狸尾。
它闪着波光粼粼的光泽，洁白无暇。
我曾用一个檀木匣子亲手将它放在里面，送给瑶姬。
而她打开后，啊的一声。
她皱眉，嫌弃的将那枚狐狸尾丢在一旁。
3
我的灵魂飘近，来到他们的主位前。
我看着瑶姬精致的妆容，内心一片荒凉。
今天是我被瑶姬杀了的第九世。
前八世，我也死在她的手上。
当日土地老曾说过。
“想要破解九世以后瑶姬注定无法轮回的宿命。”
“那你就得付出代价。”
我想起当日，我一点都不怕，坚定的说。
“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你要一直等她，直到第九世，世世都要死在她的手上。”
“爱而不得，你也愿意？”
我点头，是的。
我愿意，瑶姬就是我的一切。
而前八世，她每次都会爱上不同的人。
但永远不会是我。
但我不后悔，只要是她。
我愿意，我愿意等。
4
“二拜高堂。”
瑶姬和延卞朝着我的方向拜下，她的眼神充满温柔。
这一世，瑶姬生在女儿国。
所以，这里，女子最大，可以一妇多夫。
我被她救下时，我还只是个被猎人打中的狐狸。
是她将我带回。
看着我化为人形，走进我，踮起脚摸我的眉眼。
“你真好看，我娶你，可好？”
我当然愿意，这是我日思夜想的女人啊。
可她却没有给过我这样的婚礼。
她日日宠幸我，每次都是来了之后就匆匆而去。
我知道，她不止我一个男人。
我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男宠。
我没有跟她拜过堂。
只是草草被带回了府中。
成为了绿头牌上一个名字罢了。
5
送入洞房后，我又飘向他们的房间。
翻云覆雨，好不言欢。
瑶姬勾着延卞的脖颈，尽显羞涩之态。
我想起当日我与她初试云雨。
她眼里没有任何的柔情。
却只有浓烈的情欲与发泄。
我知道那双眸子，是没有爱的。
事毕，延卞卧躺，一脸春光。
他撒娇：“瑶儿，我饿了。”
瑶姬亲自走到厨房中，挽起袖。
她突然想到什么。
从柜子里的红匣子里拿出一颗狐丹。
她笑着，丢进了汤里。
还不忘嘲笑：“什么稀罕货，真能延年益寿？我倒要试试。”
我的心猛烈抽疼，那不是可以唾手可得的。
6
狐狸一世只产一颗。
也是月圆之夜。
我亲手剜我的心头血修炼而成的。
我当日认真嘱咐她。
“关键时刻再拿出来，切记。”
我真的很怕，每世她会突发意外。
所以，我每世都会练就一颗给她。
保她一生无虞。
延卞不知道哪里听说，狐狸血可美容养颜。
他就吵着磨瑶姬非得要放我身上的血，给他喝。
瑶姬最受不住会撒娇的男人。
而我最不会这些。
我从来都是像只跟屁虫一样在她身后。
天冷加衣的话她都听烦了。
有次她还吼了我：“你能不能学学其他男宠，有点情趣？”
我不解，那些男人，只会消耗她的元气。
而我是真正关心她的身体，我错了吗？
7
我紧紧捏起拳头，内心燃起最后一丝希望。
瑶姬，我陪伴你许久。
没有爱但也有情分，你不会这么残忍的对我是吗？
而她只是肩膀一耸，毫无所谓。
她捂嘴笑。
“好好好，我的延郎，你要什么啊，我都满足你。”
她命人，将我的身体从野外寻回。
在这之前，我已经在荒郊野岭。
整整，待了三天三夜了。
那个后山，豺狼野豹最是繁多。
她好像真的不怕我，只剩一堆骸骨，一堆粉末？
很快，笼子被抬进来。
我的狐狸身，盘成一圈。
小小一个，缩在笼子里。
我知道我死之前一定很冷，也一定很疼。
8
延卞蹙眉：“怎么一股狐骚味，不会是死掉了吧？”
瑶姬不屑一顾：“怎么会，狐狸最为狡猾！”
“一定是在装死骗人！”
她又笑着，拿起刀：“延郎不敢，我替你。”
她朝我的尸体走进。
每走一步，我的心就抽痛一下。
瑶姬，你不会的是吗？
你明知道，我最怕疼了。
我曾被猎人中伤过。
你说过的，不会再有任何人敢欺负我。
她停下，冷眼看我。
她一顿鄙夷：“还装死？”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无情！”
她手起刀落，狠狠插进了我的脖颈。
可却没有流动的鲜血，只不断沿着刀尖滑落一点点凝固的血。
9
延卞惊叫：“主娘，他是不是死了？”
瑶姬不信，死死盯我。
她又继续插我的胸骨，我依旧没有反应。
哐当一下，丢掉刀。
瑶姬生气，美目横跳：“真是废物东西，血都取不出来！”
“来人，拿去暗牢，剥皮，抽血，我就不信了！”
我胸口剧烈绞痛，只觉如鲠在喉。
我是...听错了吗？
不，瑶姬不会这样对我。
前面八世，她都不会如此残忍。
我一定受得住，可是我已经死了。
你连我的尸身都不放过吗？
瑶姬拂袖，坐在软榻上。
延卞就躺在她的怀里。
她挑起他的下巴，眼神灼热：“延郎，可还满意？”
10
她精致的脸庞没有一丝瑕疵，却令我陌生。
瑶姬，你不再爱我了吗？
当日，你捡回我的时候。
你曾对我说，到了瑶府。
没有猎人敢欺负我，你好好当你的美狐男。
可这样的好光景却没有几日，你却腻了。
刚开始，你还不会当面带男宠回来。
后来干脆摊牌，直接令我在前侍奉你们，弹琴助兴。
而你在里面与其他男人琴瑟和鸣，春光无限。
是了，也许那时，就已爱意全无。
瑶姬和延卞来到暗牢。
延卞走到我笼子前。
“好残忍哦，主娘。”
“你看他的血全部被吸管硬生生吸出。”
“一身狐狸皮都被活活扒下。”
瑶姬冷哼：“这算什么，九尾妖狐的眼睛才是宝贝呢。”
11
她说完，邪恶一笑，拿出刀，走进我。
我看着笼子里的我，全身血淋漓。
颈部插着一根长长的吸管，连接到外面的血缸。
触目惊心。
全身的狐狸皮被死死扯下，血肉模糊。
光溜溜的身子上还残留着没有扒干净的小碎皮。
我痛苦地垂眸，手死死掐过掌心。
瑶姬，你真狠呐。
你不问问，我会不会疼吗。
刺啦，是刀插进血肉的声音。
瑶姬面无表情，刀死死插到我的眼睛里。
她咬着牙，狠狠地用力。
脑袋的青筋暴起，只为了剜下我的双眼。
两颗带着血肉的黑眼珠，横躺在瑶姬的手里。
它变成了一对夜明珠，在黑暗的牢里可照百步。
她笑，轻飘飘一句：“我还以为，会变成什么稀罕东西呢！”
“不过如此，赏你了。”
她朝延卞的怀里一扔，扭着腰肢，走了。
12
而延卞并没打算放过我。
他将心思动到了我整个涂山族。
瑶姬遂带人，前往。
我不安，慌乱的跟上去。
他们想干嘛？
我看到我的父上和母上。
他们闪着猩红的妖瞳，蛰伏后退。
“瑶姬夫人，有何贵干？”
瑶姬舔唇，妩媚一笑。
“哄我的延郎开心，屠光你们整个涂山呐。”
她说的那么无关痛痒。
我无法置信，耳边轰隆一阵，只觉窒息。
父上低吼，化身九尾妖狐，一掌直逼瑶姬。
瑶姬眯眼，闪到后方，明媚一笑，做了一个手势。
“杀。”
延卞在这时出现，他化身一条翻天巨蟒。
13
它吐着邪恶的信子，冲向父上母上。
尾巴一扫，将他们狠狠打在了地上。
他们口吐鲜血，捂着心口，痛苦嚎叫。
“瑶姬，你不得好死，屠我全族！”
瑶姬捂鼻皱眉。
“狐狸血可真臭啊。”
“延郎，上前去，整个涂山的血，都赏你了。”
延卞将父上母上用蛇身紧紧绕上，一层一层。
我冲上前去，想要将他们救下。
可一下子，扑了空气。
我大脑疼痛欲裂，只觉噬心之痛越发袭来。
我又再一次扑上去，做最后的挣扎。
却从他们的身体里穿了过去，我跌在地上。
我忘了，我已经死了。
我已经不是那个活着的涂山九尾妖狐了。
我手捶地，眼角泪珠大颗大颗滑落。
我痛苦嚎叫。
看着他们被缠到窒息，却无能为力。
14
延卞一松开，他们掉落，摔在了我的前面。
头骨断裂，眼睛发白，大口鲜血从口里冒出。
我手颤着，抚上他们的脸，心如刀割。
我爬着，趴在他们的身上，无力的哭喊。
可，却没出息的，再一次的穿过。
我的身子整个颤动，无助的看着他们。
想起今生的托生，他们对我极好，疼爱有加。
因为我是他们唯一生的一只男狐狸。
可我错了。
我毅然决然，为了救瑶姬。
为了这可笑的九世盟约。
我爱她什么呢？
爱她的残忍，冷漠，无情？
涂山家二百多个活口。
全都因为我的愚蠢与无畏的坚持，被残忍杀害！
15
延卞假装无辜，问瑶姬：“子离会怪你吗？”
瑶姬一怔，笃定的笑起。
“这只蠢狐狸，有这能耐？”
“我只怕他还会求着我别离开他呢！”
延卞笑而不语，伸出双手，运作法力。
一丝丝血红的光晕从我父上和母上的身上抽走。
不要！
我冲向延卞，却直接摔到了地上。
我心如死灰，趴在地上。
眼睁睁看着他吸完他们的血，心满意足的离开。
我失魂落魄，跪在了整个涂山的前面。
是子离错了，错在愚蠢，错在糊涂。
16
土地公在这时出来，带着我的魂魄直接冲向瑶府。
“你是谁！”瑶姬眯眼，大声呵斥。
土地公大骂：“混账东西，罔顾伦常，天下大乱啊！”
土地公一掌出招，对着她的脸开大。
延卞见势，刚想逃走。
一个铁笼就从上方将他死死罩住。
“好好看看你这前八世！”
瑶姬被控制，双眸慢慢闭上。
一股光晕围绕在她的全身。
一个个模糊的片段闪在她的头顶上。
是了，是我这前八世，一个个为她死的片段。
我捏紧手心，现在看来，只觉讽刺。
原来，我是这么爱她，爱到失去了自己。
失去了自己的亲人，失去了族人。
17
瑶姬皱眉，小脸扭曲，咬唇。
痛苦么？原来，你也会痛啊。
土地公收手。
瑶姬猛地睁开眼，一双美目，深含泪水。
“你告诉我，刚刚是什么，这是什么！”
她歇斯底里，头发都散乱下来。
“这是八世，子离死在你手下的画面。”
“子离为破解你无法轮回的宿命。”
”整整八世的盟约，次次必须死于你手下。”
“你可知，世世看你爱上其他男人。”
“次次死在深爱之人手下，是多痛苦的记忆！”
“子离他要带着每世的回忆，忍着锥心之痛。”
“与你相遇，相爱，直至死亡...”
18
瑶姬疯了，瞪大眼睛，无法置信。
“不可能！死老头，你还想骗我！”
土地公嘲笑：“本官何须骗你？”
“作为九尾妖狐，他全身上下能护你今生的宝贝，全都送给你了你。”
“可是你呢，却转手送给男宠，丝毫不珍惜！”
“更是狠心屠他全族！”
“瑶姬，你怎么会有这么狠的心啊！”
我听完，只觉身上一松。
终于，要到尽头了。
这九世，我真的过的好辛苦。
瑶姬，我好像不爱你了。
19
“来人，子离呢，子离呢，带上来，赶紧带上来！”
瑶姬跌跌撞撞，大喊大哭。
我的尸身被抬上来。
她扑上去，不信，死死掐过我光溜的皮。
“你给我起来，你少骗我，九尾妖狐怎么会这么容易死！”
“我不信，我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