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短、比“同事”矮一个头，一只来自山东潍坊的柯基警犬“福仔”因其可爱的外表引起了网友们的关注。10月，“福仔”通过服从科目等考试，成为全国首只预备役柯基警犬，可以协助警察完成安保侦察、搜爆等工作。
“福仔”让警犬再次出圈。很多人想知道，警犬是如何训练的？它需要掌握哪些技能？带着这些问题，记者来到衢州市警犬基地，体验训导员工作。
陪玩建立信任
训练警犬对于从小就怕狗的我来说并不容易。“汪！汪！汪！”刚刚走进训练基地，我这个陌生人就迎来了警犬们的“欢迎仪式”，这让我有些心慌。
“衢州市公安局警犬基地集合了衢州市公安局、柯城分局、衢江分局、柯山分局共4个单位的人员和警犬，整个基地共有31只警犬，涵盖了拉布拉多、马犬、史宾格等6个犬种，每只警犬都有对应的训导员。”衢州市公安局警犬管理科科长郑琦介绍，基地共有14名训导员，每名训导员负责两到三只警犬的科目训练，主要包含基本服从、障碍跨越、追踪与扑咬、搜爆与搜毒、人犬战术协同训练五大类科目。
郑琦介绍完毕，训导员廖园带着6个月大的警犬“四喜”向我走来，白棕相间的“四喜”是一只史宾格犬，体型不大，适合“新手入门”。
我跃跃欲试，廖园告诉我：“狗天性好玩，要让它服从命令，你得先和它成为朋友。”说罢，廖园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穿着绳子的黄色小球，球面遍布了大大小小被啃咬过的坑。
陪“四喜”跑步、给“四喜”抛球……廖园指导我做完一套动作后，我便成了“四喜”的玩伴。起初，“四喜”让我有些害怕，它似乎懂我的心思，每每到我身边，就将球吐在我的脚边，抬起头、摇着尾巴，等着我再次抛球。
随着一次次抛球、找回、再抛球，我俩渐渐熟络起来，我不再害怕，它也更加活泼，还时不时蹭蹭我的小腿，用爪子扒拉我的裤子。
“建立信任是服从命令的基础，警犬身份特殊，服从性是警犬开展任务的基石。”廖园见我和“四喜”逐渐熟悉，开始分享，“建立信任并不容易，需要训导员每天花时间陪它，给它下命令，通过奖惩的方式让它能对命令作出正确的反应，‘四喜’已经和我相处了近5个月，现在已经能完成坐、卧、立等简单的指令，服从科目已入门。”
“四喜”什么时候才能“毕业”出警？廖园表示至少还需一年半，“基地里其他警犬基本都要经过两年以上的系统训练。”
经过两个小时陪玩后，我和“四喜”算是认识了。“‘四喜’，握手。”廖园发出了指令。“四喜”随即向我伸出了爪子。它爪子上柔软的肉垫让我忍不住轻轻一握——和警犬建立信任，我作为训导员的第一课顺利结业。
我扮“歹徒”被扑咬
如果说建立信任是开胃菜，那么警犬的专项训练就是真正的大餐。将“四喜”送回犬舍后，一只肩高半米、体重约80斤的马犬“十一”被廖园牵了出来。它每走一步，都充满了力量感。
“‘十一’，看球！”廖园掏出黄色小球，猛地一扔，“十一”后腿蹬地、前腿顺势一扒，直奔球冲过去，身后扬起的尘土，在阳光的照射下久久未散。接近小球时，“十一”后腿作刹车状，腿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飞奔而出、咬住小球，“十一”全程仅用了3秒。
“热身”之后，就要出大招了。“要感受一下‘十一’的扑咬吗？”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廖园已经为我准备好了护具和软棍，护具约5斤重，软棍内部填充有海绵。
右手持棍，左臂戴上厚厚的护具，胆战心惊中，我成了“歹徒”。“训练中，训导员会模拟实战，不断在警犬周围挥动软棍，干扰警犬。”廖园表示，这主要是训练警犬的抗干扰和抗压能力。
“‘十一’，去！”廖园一声令下，“十一”铆足了劲向我扑来，它的冲劲让我一个踉跄，连退好几步。“十一”一口咬住了我的左臂，虽然有护具保护，我明显感到左臂的压迫感逐渐增强。我开始实施干扰——右手拿起软棍，在“十一”身边挥舞，但“十一”丝毫没有松口的迹象。“放！”直至廖园下令，“十一”才缓缓松口，我的手臂也重获自由。
紧接着，“十一”的另一项技能训练——血迹搜索开始了。“警犬嗅觉灵敏，可以帮助我们找到关键物品和人员，血迹搜索则是其中的关键一环。”廖园介绍。
在廖园的指导下，我从冰箱中拿出用于警犬训练、装有血液的试管，让“十一”闻过后，将其中一半倒入远处的草丛中。“搜！”廖园一声令下，“十一”立刻展开地毯式搜索，只见它脑袋微低，鼻子向前搜寻，任凭杂草刮过鼻头，“十一”不为所动。它时而加快脚步，时而转圈，仔细排查各个点位。
5分钟后，“十一”找到了标记点。它先是一顿，低头再次确认，然后趴下、轻吠，一套动作高效、干脆。“这是告诉我们，它找到血迹了。”廖园摸了摸“十一”，表示鼓励，同时向我解释。
“警犬像人一样，有不同的性格和能力，训导员要注重发挥警犬的长处。”廖园说，基地里的警犬都在不同类型任务中担任着重要角色，“史宾格犬对气味敏感，更善于搜爆、搜毒；马犬拥有出色的身体素质，多负责巡逻防暴……”
是战友更是家人
廖园和我牵着“十一”回犬舍时，一只黑棕色的警犬引起了我的注意。相比“四喜”“十一”，这只警犬多了一分沉稳，不扑腾、不吠叫，见我路过，只是默默注视着我。
“它叫‘巴顿’，是我们基地的退役警犬，和我曾是战友，它已经跟我一起走过了快10个年头。”一同随行的郑琦看我颇为好奇的样子，便向我介绍起来。警犬可能因为负伤、能力退化等因素退役，退役的警犬会留在基地养老，基地目前有6只退役警犬。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向郑琦申请与“巴顿”短暂相处。依旧是抛球的游戏，依旧是一人一狗，“巴顿”没有“四喜”的活泼，也缺乏“十一”的爆发力，但每一步奔跑都脚踏实地，每次抛球它都有回应。
没玩多久，“巴顿”便开始喘气了。“现在它老态龙钟，但当年也曾威风凛凛，立下不少战功。”郑琦一下子陷入了回忆。2011年，衢州市发生一起特大抢劫案，“巴顿”根据现场遗留的气味，辅助他排查出犯罪嫌疑人的逃跑方向。获得关键线索后，衢州警方很快便将犯罪嫌疑人抓获，“巴顿”因此被公安部南京警犬研究所评为“功勋犬”。
想不到“巴顿”有过这样的高光时刻，我有所触动，轻抚着“巴顿”。它安静地坐着，双眼微眯，任凭微凉的秋风吹过。
警犬不同于宠物犬，日复一日的训练让它们在退役后仍保持了运动的习惯。虽然整体素质不如以前，但仍需要每天拉出来遛一遛，“不能让它们在犬舍里憋坏了。”郑琦说。
“来来往往，我们训练了很多警犬，也见证了许多老警犬离开一线，训导员会承担起这些退役警犬的陪伴工作。‘巴顿’的日常就由我照顾。”郑琦忍不住感慨，“我们是战友，更是家人。”
从玩伴，到战友，再到家人……经历过一系列艰苦训练后，训导员和警犬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他们共同在为这座城市保驾护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