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南北西东,哪一种食物最接地气,红薯应该首当其冲。它在菜市场随处可见,便宜的几块钱就能买一大堆。而老人们对它更感到亲切,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粮食短缺的日子里,红薯充当了人们一半的主食,同时也是小孩子屈指可数的零食来源;从红薯饭、红薯粥、红薯粉到红薯干,红薯成为物资缺乏时代深刻的童年记忆。
如此接地气的红薯,却实实在在是舶来品,所以又名番薯。它的原产地在美洲,后来由西班牙人带到了吕宋(菲律宾);清朝的时候,福建人陈振龙将其从吕宋引入中国。它最大的特点是耐旱且适应性强,生长过程中不需要任何管理,因此全国绝大多数地区都能种植。据说当时为避开海关检查,陈振龙尝试了好几次,最后将红薯藤绞在货船缆绳里才成功偷运回国。回国后,他将红薯藤献给了福建巡抚,巡抚当即下令试种,果然结出了又甜又大的红薯。
不仅如此,红薯产量高,好地亩产能达到一万斤,普通的地亩产也能轻松达到五六千斤。而且红薯富含维生素、矿物质和膳食纤维,营养丰富,所以从哪个角度,是优秀的代粮食品。如在陈振龙将番薯带回福建的第二年,恰逢东南沿海水灾,巡抚便令全省抢种番薯,结果都获得了很好的守成,千万人靠着番薯度过了荒年。而康乾盛世甚至被称为番薯盛世,因为番薯的引入,大大减轻了粮食压力,清代人口实现了大幅增长,到道光年间,人口已从清初的几千万达到四亿。
而当得了主食的红薯,还是百搭的健康食材,蒸煮煎烤,样样满足你的味蕾。
在笔者的记忆里,红薯相关的小吃,丰腴了八十年代整个童年。8月到10月,是红薯成熟的季节,大人们将地里的红薯挖出来,挑回家,先堆在堂屋里晾着,同时小孩子们就进入品尝红薯各种美味的甜蜜时间。生吃、蒸着吃、烤着吃是基本模式,而我们最喜欢的是在火塘里煨着吃。又大又圆的新红薯,埋在灶膛里的灰里,一边烧柴火做饭、烧水炒菜等,中间将红薯翻个面再盖上柴火。等到烤红薯的香味飘出来,便将柴灰拨开,拎出红薯。红薯的外皮烤得焦焦的,将皮扒掉,吃一口,香甜软糯,顿时觉得,世间的美味不过如此。
红薯片则是我们童年最喜爱的小吃。将红薯洗干净,连皮一起蒸熟,切成片,用簸箕摊开,晒上几日,红薯干就成了,味道甜甜糯糯的,大人孩子都喜欢。红薯干一般用红心或者黄心红薯,甜度高,而针对味道淡一点的白心红薯,大人们会做另一种红薯饼。做法是将红薯蒸熟后、捣碎,摊成薄薄的大饼再晒干,过程中可加入姜和橘子皮碎。这种饼很方便卷起来,嚼起来有韧劲带着淡淡的香甜,十分耐吃。小孩子上学的时候带上一张,再也不担心肚子饿了。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红薯这些原生态的吃法不仅没有消退,反而受到更多的青睐。如冬天的时候,无论南北,烤红薯摊都是街头美食的一道风景。除此之外,红薯作为食材,在经典美食的搭配上也如鱼得水。
红薯磨成粉,就成为面粉一般的存在,可以独立做面条、粉丝、糕点等,这在北方尤其普遍,红薯粉、红薯窝窝头、红薯糕、红薯煎饼等等,不一而足;在南方,酸辣粉江湖里就有红薯独挡一面。另一方面,红薯可以充当淀粉、打芡收汁,为其他面皮、粉肠、火腿肠做辅助,如将红薯溶于水,做成勾芡,荤类食材在里面打个滚,再用油煎,炸出来的肉蓬松酥脆嫩滑,入口唇齿留香。红薯粉还能与肉馅结合搅拌,做成各种风味的丸子,打汤喝味道美得一批。
笔者家乡有一道特色美食叫蛋糕花,《舌尖上的中国》曾报道过。其做法是用红薯粉和肉馅加上调料做成馅,外面包上鸡蛋皮,象个大春卷,蒸熟后切成片,可以直接吃,也可以做汤或者拌菜吃。而其中红薯粉的作用颇为关键,它既负责将肉馅粘起来不至蒸的时候散开,也奉献了糯和香的口感。每年过年,笔者家里都会做蛋糕吃,其是年夜饭的重要组成。
另一面,对广东人民来说,番薯糖水是常喝常美的。在冬夜的街头,常常会看到几口大锅飘着热气的糖水摊,几张简陋的桌椅就摆在街旁。走过去,挑选一张坐下,和老板要一碗番薯糖水,就着微凉的晚风,喝一口,甜润的感觉从口到胃,全身暖乎乎的,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当然,社会在进步,番薯也在进化。这些年,番薯的品种不断升级,呈现出争奇斗艳的局面。如海南的鸣门金时地瓜、福建的六鳌密薯、临安天目小甜薯、云南的太阳蜜薯等,都是今日番薯江湖里耀眼的存在,它们在甜度、糯度、肉质细腻度各显神通,给都市的人们更多美味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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