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讲话时,历来不喜欢别人做笔记,更不喜欢录音。新中国成立后,中央办公厅主任杨尚昆认为,毛泽东是党的领袖,他的讲话没有录音记录,留不下东西,这就是自己的失职。50年代初,杨尚昆向毛泽东建议,以后不管开什么会,都应该作个记录才好,毛泽东终于同意,某些重要的会议可以录音。
毛泽东和杨尚昆
从1956年下半年开始,杨尚昆安排中央办公厅机要室主任叶子龙采购了一批录音设备,配置了专门的录音人员,并安排他们对中央领导一些重要会议上的讲话进行录音。对杨尚昆的这一做法,毛泽东也是认可的,不过他还是专门强调说:“录音要搞个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
此后每次开大会,毛泽东讲话前,杨尚昆都要请示他要不要录音和扩音,只有毛泽东同意了,杨尚昆才会安排录音和扩音。1957年2月,毛泽东在最高国务会议上作《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的讲话,就是他亲自指示叶子龙录音的。
1958年7月,毛泽东在中南海接见苏联驻华大使尤金,谈“共同舰队”的问题,他在会见前要杨尚昆准备录音。当时的技术条件很差,会谈时公开摆一架很大的录音机非常不妥,杨尚昆便找来了一个微型录音机。这个录音机的受话器外观像一个手表,使用的时候,把“手表”戴在翻译赵仲元的手腕上,另有一根线接着揣在他怀里的钢丝录音机。
杨尚昆
但这次谈话的时间很长,而那个微型录音机顶多1个小时就要更换一次录音钢丝。1小时过去以后,谈话继续进行,录音钢丝无法更换,赵仲元因为怀里的录音机发热,烫得肚皮疼,他也只能忍耐着。最终此次录音没有成功,毛泽东对此很不满意。
从1958年11月开始,毛泽东外出视察时,杨尚昆也会在他和一些地方负责同志进行谈话时安排录音。1959年11月,毛泽东在杭州召开中央工作会议,他在会上谈到国际关系时,专门要求参会人员不要做记录,此时胡乔木说:“还有录音呢!”
毛泽东听后大怒:“谁叫录音的?以后谁再录音,就开除谁的党籍!”
毛泽东和胡乔木
毛泽东发过火以后,杨尚昆专门召开了中央办公厅厅务会,对他的精神进行了原原本本的传达。从此以后,杨尚昆对会议录音更加谨慎。
1961年春天,毛泽东乘坐专列外出进行调研。有一天,毛泽东和一位服务员在专列办公室进行了谈话,这位服务员走出专列后,遇到了另一位专列工作人员,该工作人员得意地向服务员炫耀,他知道刚才毛泽东与服务员谈话的全部内容,服务员问该工作人员原因,他便展示了装在专列上的录音装置。服务员转身就向毛泽东汇报了此事,毛泽东听后大怒,指示要查清此事,严肃处理。
当时杨尚昆正在河北保定进行调研,他在4月26日晚上突然接到了中央办公厅副主任龚子荣的电话,说是毛泽东要求他务必在第二天下午赶回北京。当天晚上,杨尚昆在日记中写道:“脑子中很乱,整夜未睡好。”
杨尚昆和妻子李伯钊
杨尚昆回到北京后,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要求“对录音事件的疏于检查作检讨,并请求处分”。另一方面,杨尚昆责成机要室的同志抓紧组织力量,选择中央领导最重要的录音,尽快转化为文字记录,然后把所有的录音带清点登记销毁。
不久以后,中央书记处根据毛泽东的指示,批评了中央办公厅机要室,并决定给机要室主任叶子龙、副主任康一民以严重警告处分,给机要室副主任吴振英以警告处分,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等领导人的秘书也都受到了处分。
1961年5月17日,中央书记处批准了《关于录音、记录问题的决定》,《决定》提出:中央重要的正式会议,经书记处批准,可以进行记录。此外党代表大会、中央全会、中央工作会议、中央政治局、书记处会议等中央会议,中央领导同志和党内同志的谈话,中央领导同志接见外宾的谈话一律不准录音。
1966年的“运动”开始后,“秘密录音”成了杨尚昆的一大“罪状”,他也因此受了不少委屈。但杨尚昆在晚年时说:
我坚持认为,录音不但不是我的罪过,相反是一大功劳。录音,就是为了保存党的历史文献嘛!遗憾的是,1961年销毁了大批录音带,由于时间紧迫,抢救下来的东西太少了,不知有多少珍贵史料化为灰烬。
晚年的杨尚昆
要是能保存下来,都是珍贵的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