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雅各泰:播种期

迎蕾格命 2024-04-14 09:27:29

名家诗歌

播种期

我们渴望守住纯粹,

尽管恶有更多的真实。

我们渴望不心怀仇恨,

虽然风暴窒息了种子。

那些种子多么轻!懂得这一点

的人,会对赞美打雷感到害怕。

我是树木的那条模糊的线,

空中的鸽子在那里拍打翅膀:

你,人们在头发诞生的地方抚摸你……

但是,在因距离而绝望的手指下,

温柔的太阳像麦杆一样碎裂。

大地在这里亮出绳子。但愿

就下一天雨,人们在潮湿中猜想

一种纷乱,人们知道绳子将崭新地返回。

死亡,一瞬间,有雪莲花的

清新的模样……

日子在我身上摆谱,像一头公牛:

人们几乎相信它是强悍的……

如果人们能让斗牛士厌烦

并将刺杀稍稍延迟!

冬天,树木默思。

然后有一天,笑声嗡嗡响,

还有叶片的低语,

我们花园的装饰。

对谁也不爱的人来说,

生活永远在更远处。

噢初春的日子

在学校院子里玩,

在两节风的课间!

我不耐烦,我忧虑:

谁知道另一种生活带来的

是伤口还是宝藏?一场春天

可以迸溅欢乐也可以飞向死亡。

——这是鸫鸟。一个羞涩的姑娘

从家中走出。清晨在潮湿的草中。

隔着很长距离,

我看见街道,它的树木,它的房屋,

和这个季节清新的风,

它经常改变方向。

一辆大车驶过,载着白色家具

在影子的灌木从中。。

日子走在前头。

剩给我的,片刻我便能数清。

几千只雨的昆虫劳作了

整整一夜;树木绽开雨滴,

暴风雨甩响遥远的鞭声。

但天空还是亮的;在花园里,

工具之钟敲响晨经。

这阵无人看见的风

携带一只遥远的鸟

和轻盈的种子,

在树林的边缘

种子明天发芽。

噢!生命的水流

执拗地向着低处!

十一

(塞纳河一九四七年三月十四日)

陶瓷破碎的河动荡不安。河水上涨

冲洗低坡的铺面石。因为风

像一只高耸而阴暗的小船从大洋

而下,载着黄色的种子。

一股水味漾起,遥远,淡淡的……

人们颤栗,

挣开的眼皮吃了一惊。

(曾有一条镜子般闪光的运河人们跟着它走,

工厂的运河,人们扔一朵花

在源头,为了在城里找回它……)

童年的记忆。河水从未相同,

日子也一样:那个把水捧在手里的人……

有人在岸边用树枝点亮一堆火。

十二

所有这绿,并不堆积,但颤动,闪耀,

像人们看见泉水湿漉漉的帘儿

对最细小的穿堂风都敏感;在树的

高处,仿佛有一群蜜蜂停歇,

嗡嗡叫着;轻柔的景色里

一些永远看不见的鸟呼唤着我们,

一些声音,没了根,像种子一样,还有你,

连同垂落在你明亮的眼睛前的发绺。

十三

这个星期天只有片刻同我们相会,

当风连同我们的热度减退:

街灯下面,那些金龟子

亮了,又灭了。好像公园深处

远远的灯笼,也许是为了你的节日……

我也一样,我曾信赖你,而你的光

把我灼伤,又离开了我。它们的干壳

掉进尘土时咔咔响。另一些上升,

还有一些焚烧,而我,留在阴影里。

十四

一切都示意我:丁香急于生活,

孩子们把球落在公园里。

接着,人们从近处搬回一些瓷砖,

一层一层剥得裸露,精心打扮的

女人的气味……风用这些微不足道的事物

织出一匹颤抖的布。而我把它撕烂,

因为老是一个人,因为老是寻找痕迹。

十五

丁香又一次开放

(但这对谁都不再是一个保证),

红尾雀闪闪发光,女佣的声音柔下来

当她同狗说话时。蜜蜂们

在梨树上劳作。在天空的深处,

这机器的震颤,永不消逝……

树才 译

菲利普·雅各泰1925年生于瑞士。十七岁开始写诗,在瑞士诗人、翻译家居斯塔夫·胡的指引下,走上创作与翻译之路。1946年,雅各泰被瑞士的梅尔蒙出版社派驻巴黎工作,从而结识了法国诗人蓬热(Francis Ponge)以及《84杂志》团体的诗人们如亨利·托马斯(Henri Thomas)、皮埃尔·莱利斯(Pierre Leyris)等。1953年,雅各泰与女画家安娜-玛丽·海泽勒(Anne-Marie Halser)结婚,随后起定居法国南部德隆省的小村庄格里昂,潜心诗歌、散文、文学批评的创作活动。2021年2月24日逝世,享年9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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