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白月光回国当天，我八年的恋情迎来了终结。
他们在婚礼上喜气洋洋，我横死街头无人知晓。
再次睁开眼，我回到高三那年。
前男友赶来教室后门，神色凝重。
这一次，我将目光投向曾经为我而死的陈起。
他笑着问我，「喜不喜欢玩偶。」
我开口道，「喜欢，你和玩偶我都喜欢。」
1
我爱了顾奕铭八年。
准时送达一日三餐，省吃俭用给他买衣服球鞋。
忍着胃痛冒雨给他买随口一提的小龙虾。
可在订婚时，我却等来了顾奕铭白月光回来的消息。
他当众冷脸和我划清界限，说我只是消遣时间的玩具。
顾奕铭和白月光婚礼那天，我出车祸横死街头。
再次睁开眼，我重回到了高三那年。
匆匆赶来的顾奕铭站在后门，面色凝重。
同桌陈起挡住我的视线，炫耀着手中的玩偶。
「这可是最后一个，我特地买来给你的。」
我想起，上一世的陈起死于雪山探险，颈间是我随手送给他的项链。
1.
陈起把手伸到我眼前晃了晃，不满意地撇了撇嘴。
「喂，不感动就算了，怎么连看也不看我一眼啊。」
临死前心脏的绞痛仿佛还未散去，我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吸着气。
也许是见我脸色苍白，他收起不正经的模样，连忙凑上前。
「宋晚，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还未回过神，余光便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呼吸顿时一紧，酸涩感蔓延开来。
是十八岁的顾奕铭。
他站在门口，喘着粗气，应该是刚刚跑过来。
过往的经历在瞬间涌上心头。
被当成朋友间炫耀的资本，被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
舍友异样疏远的眼光，和顾奕铭满是厌弃的目光。
我变成了一个连自己也不认识的人。
可我努力了这么多年，也抵不过他突然回归的白月光。
最终落得个凄苦惨死的下场。
爱他太苦了，我不想再次踏上那条不归路。
我别过头装作没有看到他。
既然上天给了我重获一次的机会，我就应该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谁料顾奕铭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不由分说就拽着我的袖子就往外走。
「宋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他眉眼间那股熟悉的烦躁被我尽收眼底。
拉扯间，玩偶从手中脱落，沾染了大片污渍。
陈起倏地站起身，按住顾奕铭的手，眼神带着深深的警告意味。
「你最好别乱动。」
顾奕铭头也不抬，「宋晚，你和这个男的是什么关系我不在乎，我耐心不多，你最好立马从他身边离开……」
就连这个语气，也和上一世二十六岁的顾奕铭一模一样。
目中无人，骄傲自大。
是他。
二十六岁的顾奕铭。
他也重生了。
嘈杂的班级瞬间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十八岁的我并没有对他敞开心扉。
所有的爱恨都还未发生。
他为什么可以这么笃定，我笃定我爱他，笃定我会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呢。
我深深吸了口气，平静地看着他。
「同学，我们认识吗？」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住。
顾奕铭脸色一僵，「你说什么？宋晚，不要在这跟我演戏了好吗？」
我没有说话，陈起挡在我面前，所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大家怀疑地看向顾奕铭，议论纷纷。
「我记得顾奕铭是这学期刚来的转校生，宋晚平时又不爱说话，怎么可能会和他有关系。」
「明明是顾奕铭缠着宋晚才是，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顾奕铭的脸色越来越差，他总算意识到我并不是曾经那个非他不可的宋晚。
我弯腰捡起玩偶，眼前被大片的黑雾占据，耳边是陈起焦急的呼喊声。
「宋晚——!」
2.
我记得，在上一世……好像见过陈起一次。
之所以说是好像，是因为那时的陈起应该在野外考察，或者跟着教授参加学术交流会。
独独不该在A大的校园里，目睹我表白的整个过程。
那晚是情人节，我鼓足勇气，向顾奕铭递出巨大的花束。
「顾奕铭，我喜欢你。」
他站在原地，语气平淡，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
「宋晚，你再等等，好吗？」
那束花在空中孤零零地待了半天。
最终还是我，先露出一个笑缓和气氛。
「确实，是我有些着急了。你现在正是准备项目参加比赛的重要时刻，确实不该分心。」
我不敢看他的神色，将目光移向一边。
却在这时突然看到了一个人。
他站在树下，一动不动。
莫名占据了我全部的余光。
他太像陈起了，太像了。
我忽然就笑不出了。
我睁开眼，看到守在一旁的陈起。
「你醒了，医生说你犯了低血糖，休息一下就好。」
「你什么时候有低血糖症状的，同桌三年我从来没有见到你像今天这样晕倒过。」
「以后不舒服了要提前告诉我，我以后会在口袋里放很多糖和巧克力，可以帮到你的。」
陈起一口气说了很多，比我家隔壁的老奶奶还要唠叨。
他的脸色看起来比我的要差很多，应该是担心坏了。
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应该是因为早上没来得及吃早餐的原因吧。」
陈起像是早有准备，拿出一个饭盒。
肚子立马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无比自然的舀起一勺递到我嘴边。
「我就知道，你一直毛毛躁躁的，张嘴。」
陈起太自然了，从语气到举止都是。
就仿佛他早已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
我一时愣住，呆呆地看着他。
察觉到我的异常，陈起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一把将饭盒塞进我的怀里。
他摸了摸鼻尖，耳根通红。
「我看你生病才打算照顾你，既然你不领情那就自己吃。」
我低下头，顿时一愣。
红烧排骨和宫保鸡丁。
也都是我爱吃的菜。
可陈起怎么会知道。
我抬眼望他，却看到陈起认真地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3.
之后的陈起如同老妈子上身一样，每天见面第一句就是「吃了没。」
一旦我摇头，他便会从包里拎出一大堆早餐。
「豆浆油条煎饼果子小笼包手抓饼，想吃哪个拿哪个。速度，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等我挑完，他转头就把剩下的早餐卖给了其他同学。
他摆弄着手里的钱，煞有其事道，「你可不要以为我有什么别的心思，我是通过你饿晕这件事发现了商机。」
「看在你是我同桌的份上才让你先挑的。」
「不收你钱是因为你是病号，老师教导我们要帮助弱小，我可是好孩子。」
我明明什么都还没问，陈起却把每一条都解释得清清楚楚。
他想和我撇清关系，却不明白自己的心思早被通红的耳尖出卖了个彻底。
可平淡的日子很快迎来了结束。
高考越来越近，大家不得不开始考虑志愿填报哪所大学，为以后就业做规划。
上一世，陈起在填报志愿时问过我，想去哪所大学。
我说，「D大考古学，一路深造，有机会的话会去探险，听起来很酷。」
陈起笑着回答，「正巧，我们的目标一致。说不定以后会成为同事。」
「那我们D大门不见不散。」
我挑眉，偏头望他。
本就是随心的一句话，陈起却突然正色道。
「那我们说好了。」
我动作一顿，高中毕业的同学大都各奔东西，很少会再有交集。
陈起那么聪明，应该比我更清楚。
明明只要点点头就能应付过去，可身体偏偏不听使唤。
我犹豫的时间太长，陈起叹了口气，勾住我的小指。
两人的拇指轻轻盖在一起。
「说定了。」
后来，陈起果然去了D大，和科研队伍一起行走在各大无人区进行考察研究。
而我选择了和顾奕铭一起去A大，至于为什么，我想那时候的自己应该是被猪油蒙了心。
居然会为了顾奕铭的一句「如果在一个大学的话，考虑一下也不是不行」抛弃自己的前程。
后来，陈起也给我发过几次消息。
「宋晚，你为什么突然改了志愿？」
「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
「……」
「宋晚，你为什么骗我。」
我没有回复，一条也没有。
我忙着给顾奕铭做他爱吃的菜，忙着给顾奕铭买衣服球鞋。
忙着再努努力，让顾奕铭成功喜欢上我。
陈起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刻意疏远。
他终于不再发消息，不再追问。
像我所期待的那样，销声匿迹。
「宋晚，发什么呆呢，我问你想去哪个大学。」
陈起瞧了瞧桌子，不满的看着我，「我都问你好几遍了。」
我回过神来，随口道，「S大吧，听说这所大学的金融专业排名很不错。」
陈起点了点头，笔尖落在S大上画了个圈。
「刚好我也想报S大的金融，看样子我们有望成为校友啊。」
熟悉的话让我一愣。
违和感扑面而来。
陈起的心愿明明是成为科考队的一员，怎么会突然想学金融。
不对。
上一世我说想去D大，陈起立马表明了对科考的兴趣。
这一次我说想去S大，他也是毫不犹豫附和了我的想法。
就像……他并不在乎究竟去D大还是S 大。
他只是想和我去同一所大学。
我脑中一团乱麻。
放学路上，顾奕铭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他上前两步，目光灼灼。
「宋晚，只要你报D大，我就答应和你在一起。」
4.
我如顾奕铭所愿，停下在了他面前。
顾奕铭伸出手，想要触碰我的脸。
「我保证，这次会对你好，不会辜负你。」
在我面前，顾奕铭永远高高在上。
仗着我对他的爱，肆无忌惮的摆弄指挥我。
可他忘了。
我喜欢的，可以是初见那天笑着冲我打招呼的顾奕铭。
可以是情窦初开红着耳尖问我愿不愿选择他的顾奕铭。
但绝不是，二十六岁对我满眼厌弃的顾奕铭。
我也曾经哭着问他，明明都快要结婚了，为什么突然就放手了。
他给我的回答是。
「人总是会变的，感情的事谁也无法控制。」
我终于明白，这些年的感情，不过是我一厢情愿。
我退后一步，错开顾奕铭的手，冷漠而疏离。
「你认错人了。」
他手在空中微微一僵，强挤出一个笑来。
「宋晚，不要再闹了好不好。」
不好，我在心里说。
一点也不好。
于是我抬起头，「我有喜欢的人，也有想去的大学。」
「我不会，也不可能答应你的要求。」
我清楚地看到顾奕铭破碎的神情。
他的脸色苍白，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笑。
我突然很疑惑。
上一世我恨不得全天二十四小时陪在他身边，换来的却是嫌我黏人，甩也甩不开。
这一世我离顾奕铭远远的，他却接二连三找上门，让我不要再闹脾气。
为什么得到了不珍惜，失去了却怀念，
为什么明明不爱我，却要困住我。
我自认为比不过沈清在他心底的地位。
毕竟顾奕铭可以在沈清回国不到一周，就取消订婚宴，匆匆结束我们长达八年的感情。
那我算什么呢？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我终于搞懂自己在顾奕铭身边的角色。
我从来都是……
他一时的将就。
我错开身，从他身边径直走过，没有回头。
5.
高考匆匆而至，又匆匆结束。
出录取结果的那天，陈起发来了消息。
「宋晚。」
只有两个字，是我的名字。
但我看懂了。
他在问我——
宋晚，我们的约定你还记得吗？
未来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他小心试探的模样与上一世沉默着离开的背影缓缓重合在一起。
陈起从来都不会干涉我的选择。
他只会用尽全力跟着我的脚步，希望有一天能够和我并排前行。
我把录取通知书拍照发给了他。
陈起很快也发来一张照片。
聊天框里是两张一模一样的录取通知书。
陈起的名字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过了好一会儿，他发来一句话。
「宋晚，我有话对你说。」
我望着屏幕上的字，顿了片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