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八”洪水后,母亲和三姨商量叫吉利哥跟着三姨过日子。母亲跟我们家人说,因为家庭成分,吉利哥该成婚成不了,三姨家成分好,让吉利哥去三姨家,说不定很快就会有人提亲。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母亲还有让吉利哥去给三姨做上门女婿的打算,只是没有跟三姨明说。
吉利哥去三姨家时间不长,就遇上了与庄哥同样的难题:三姨常常叫给菊花买东西,吉利哥同样没有钱。于是就发展到外出游走做木工的情况。也算找个离开三姨家的借口。
菊花后来嫁给了邻村秋庄她的高中同学,距离三姨家仅仅一华里,照顾老人生活非常方便。
记得我女儿还小的时候,一次回家去看父母,我跟娘说:“我好几年没见过俺三姨夫了,我想去俺三姨家看看,中午不搁咱家吃饭了。”
我和贱内抱着女儿,按照我小时候走亲戚的熟路,从蔡沟高中大门口往东顺着河堤走,二三里路的样子就到了黄庄后边。下了河堤是一条不很宽的土路,南行一箭之地,到了村口,顺着圈沟往东走。三姨家住在村庄最东北角第一户,所以不用问路就能摸着家门。翻过圈沟一看,三姨家的房子还是泥巴墙,三间草房的后墙裂着几道能插进胳膊的上下裂缝,上边往外倾斜着,几根檩条下端顶住沟边野生的构树根,上端顶住将要倾倒的后墙。
将要倾倒的后墙
与几十年前一样,从屋后绕过东山墙,再从东边的低洼处上到三姨家没有围墙的院子里。三姨带着一副老花镜,坐在门口东侧一个小木凳上,腿上放着一个线簸箩,还在摆弄着针线活;三姨夫背靠西侧的门框,蹲在门槛上,看着三姨的一举一动。
“姨夫——”“三姨——”
“咦诶,从善来了。”三姨说。
“从善,你咋正欢儿(方言:现在)过来了?”三姨夫问。
我说:“我都好几年没见过你了,想来看看你呀!”
“上屋,上屋。”姨夫慌忙起身接住我手里的一些红白糖和几封点心。三姨慌忙接着孩子。
这次见着的三姨夫,身体健康,精神爽朗,丝毫没有生病的样子。万万没有想到,没过一个月,我就听说三姨夫去世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