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修复一幅古画剥落的轴头,见画中大写意山水,烟波浩渺一孤舟,胸间就生出一些言语想说出来。
一幅画,观画者不同,激发出的感想和领悟也不尽相同,有壮阔、有寂寥,有荡胸生层云,也有海水无风时,波涛安悠悠……这就是中国画的意境和魅力。
由此想起近日所悉书画界热点——九旬高龄的中美协名誉主席、央美博导、美术泰斗靳尚谊先生在观央美毕业展时惊呼:“怎么没有写意作品,中国画完了吗?”
从本质上看,中国画的核心在于写意,不仅需要创作者传承与弘扬优秀传统文化,还需对传统文化内涵进行呈现。画家如果只注重技法提升,缺少对传统文化的理解,那么其创作火焰将会在故步自封中渐趋熄灭。
这并非是说技法不重要,而是强调画家在探索技法的同时,应融入对中国传统写意精神的思考。现今,中国画衰微是不争事实,也非一日之寒,正如有学者提出:中国画的基础不是素描,而是诗文功力。所谓写意画,实则文人画。以题画诗句为例,当今画家有几人能以诗写意,恰如画意?文气不存,笔意焉附?
写意的“意”字点明了中国画创作中画家要表达个人的主体精神,即性情和修养。我们经常说一幅画具有“生香活态”,这个“生香”即生命之香,不仅包括客观物象的生命气象,还包括作者“我”的精神情态。
齐白石早期的画作画风意图承继八大山人的傲然寂寥画风,但因为画家个人经历的不同,画作无法进入八大山人的寂傲境界。后来,齐白石悟出了属于自己的自然趣境,之后他的画作主要展现自己的早年生活,花卉、虫草、鳞介无不表现出农村童年生活的情趣和活力,相比清高孤冷的失意落魄的文人意境,更能唤起大家心底的共鸣。由此可以看出,中国画的意境来源于画家真实的生命体验,丰富的生活经历造就艺术的生命活力。
文学巨匠东坡先生也认为“诗画本一律,天工与清新”。人的情感多种多样,而诗意情怀是人们表达情感的高级形式,写意花鸟肇始于文人墨客,文人的情感表达是生命情感和天地自然精神相往来的悟对通神,所以我们读诗则画意自来,开卷则意象联翩。
画家不必会写诗,但不能没有诗心、诗意。面前画作逸笔草草,杂树氤氲,水云摆荡,舟人独立,远山在望。因见画中题一句“山雨将至收竿归”,再看画中舟人草木,便又是一番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