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乎文乎

图/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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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1972年12月入伍，1978年3月转业回到地方。虽然在1972年12月26日，我们这批兵就到达了部队，但按照惯例，我们的军龄还是从1973年3月算起（不包括为期三个月的新兵训练）。而工龄，则是以发放入伍通知书的年份为准，还是从1972年12月算起。因此，我的军龄是五年整，工龄则是五年零三个月。

在五年的军旅生涯里，我当过饲养员（工作就是养猪）和“上士”（“上士”，也叫给养员，与班长同级，工作就是在司务长的带领下，负责连里蔬菜和食物的采购工作）。因此，对于七十年代部队真实的伙食情况，有着比较客观和详细的了解。

在七十年代，新兵入伍前往部队时，基本上都是乘坐闷罐火车。由于闷罐火车速度不快（时速三十公里每小时），再加上路程遥远，一般到了饭点，都会临时停靠在兵站，来解决新兵们一日三餐的问题。

因为过往新兵数量众多（我当年入伍前往部队时，路过每个兵站的新兵，都是一眼看不到头），再加上兵站工作人员较少，所以导致在兵站吃饭时，有可能发生“抢饭”的情况。

当年，我们一百多名新兵乘坐闷罐火车前往部队，路过衡阳兵站吃午饭时，兵站抬出了几大筐二米饭（大米掺小米）。见状，新兵们是一拥而上，但因为碗筷数量不够，新兵们就“因地制宜”，有的用帽子兜饭，有的用瓷缸盛饭，那些因为去上厕所慢一点的，就可能会饿肚子。

后来，带队的老兵还告诉我们说：“到了兵站，由于就餐时间紧，新兵人员多，饭可能不够，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吃饱，就是好方法。”

但这种所谓的“抢饭”，也只是基于就餐时间紧，新兵数量多，再加上大家都很抓紧时间，所以才导致出的一种争先恐后的现象。

在七十年代，部队的伙食标准是每人每天0.45元，粮食定量是每人每月45斤。在新兵连的三个月里，因为不像老连队有农副业生产，可以种菜、养猪、养鱼来改善伙食，因此伙食情况，可能要比在老连队时差一些（油水少了一点），但绝不可能吃不饱饭。要知道，在六七十年代，全国各地粮食都很紧张，但唯独部队，是供给有余。

当年，我们在新兵连进行为期三个月的训练前，新兵连长就召集我们连所有新兵，开了一个短会。在会上，连长讲话说，“虽然在这里的伙食条件，比不上将来你们下了连队，但我保证大家每顿都能吃饱。”

事实也确实如此，虽然我们每天的一日三餐，早饭基本上就是小米稀饭、窝窝头和咸菜；午饭的主食基本上就是二米饭（大米掺小米），菜就是白菜炒肉丝或者土豆炒肉丝；晚饭的主食是高粱米饭，菜就是萝卜炒肉丝（有红萝卜和白萝卜）。午饭和晚饭说是炒肉丝，但其实肉很少，基本上没有什么油水。

虽然油水少，但量一定是管够的（如果不够吃，炊事班会继续再做）。而且，在三个月的新兵训练里，我们每天的训练强度都很大，在加上菜又没什么油水，所以饭量都特别大。记得有一次吃馒头，我吃了四个（在家时，只能吃两个），都感觉自己吃的不少，但有个河南兵，竟连吃了十五个。这个记录，直到我们三个月新兵训练结束，也再无人打破。

当时，在新兵连三个月的训练里，我记得我们一共发了三次津贴，每次六元（基本上都是在每个月中旬发放），一共十八元（当兵前五年，每个月的津贴分别是6、7、8、10、15元）。每每发了津贴，一到休息日，我们几个战友，就会约着一起去镇上的小餐馆里大吃一顿，来弥补一下油水的不足。

记得当时，我们五个人，在镇上的小饭馆里，点了一份红烧鱼，一个素菜，一个炒鸡蛋，一个麻婆豆腐，再加上五大碗米饭（要粮票），也才花了两块八毛钱。

光阴似箭，到今天，转眼四五十年过去了，但每每回忆起那时的部队生活，还是让我有种说不出的、发自内心的满足。部队生活，真是让人难忘。

等新兵训练结束，新兵们分专业、下了连队，那伙食，就不能同日而语了。记得当时，我们连队由于农副业生产（种菜、养猪、养鸡、养鱼）搞得好，再加上团里还有农场（种植小麦和玉米），所以我们的伙食就比较好。

每天的一日三餐，我们早饭基本上就是玉米面糊糊，八宝咸菜和菜心小菜，馒头管饱，随便吃；午饭，菜基本上是两荤两素，主食就是米饭，也是管饱；晚饭，主食基本上就是小米稀饭和馒头，菜是一荤一素，无一例外，也都是管饱。除此之外，每逢节日（比如春节、八一和十一）和周末，连里也都会改善伙食（包子、油饼、鸡肉、牛肉和鱼肉）。

所以1972年12月底，我当兵刚到部队时，身高一米七零，体重只有一百一十斤；等到1978年3月，我退伍回家时，身高长到了一米七六，体重也到了一百三十斤。

在部队里，做任何事都是有规距的。比如吃饭，在吃饭前，各个班的新兵，都会站成一排，在老兵班长的带领下，来到食堂前站好。等到所有新兵都集合完毕后，先由值班员带头唱歌，接着由连首长（连长或者指导员）讲几句话后，按照预先排好的顺序，依次进入食堂。

进入食堂后，大家找到各自的位置坐好。等到所有新兵都坐好后，各班值日生会把饭、菜都摆在桌子上。菜一般由值班员分好，饭则是战士们自己，吃多少盛多少。而且在吃饭时，也不能说话，吃饭时间一般是十分钟。

记得刚到新兵连的第二天中午，在吃饭时（刚开始吃），因为有一个新兵随便说话，连长直接掏出哨子吹了起来，然后大声喊道：所有人，门前集合。结果就是，我们全连一百二十名新兵，再加上老兵班长，都饿着肚子跑了一个三千米。等我们跑完回到饭堂前，连长严肃的说，“不是喜欢说话，现在再留半个小时说话时间，等说完再吃饭。”自此之后，在吃饭时，也再没有新兵敢随便说话了。

而且，在新兵连时，老兵班长还“传授”了我们盛饭时的经验。记得当时，我们班长（姓李），笑着对我们说，“你们要记住，在盛饭时，一定要第一碗浅，第二碗满。”

当时听了班长的话，我们都很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要“第一碗浅，第二碗满”。见我们都面露疑惑，李班长又接着说，“你们新兵吃饭时，在盛第一碗时，连里的干部都会站在旁边看着，你只了盛半碗就走，首先是让人感觉谦让，其次是半碗也吃的快。”

李班长说到这里，见我们都认真听着，他顿了顿，又接着说，“而且，你第一碗盛了一半，等吃完第二次去盛时，连干部们也都去吃饭了，这时你就可以满满当当的盛上一大碗，回去慢慢吃。要是你第一碗就盛上一大碗，等到第二碗，肯定也就凉了。”

听李班长说完话，当时的我们，就像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