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内篇》蠡测第三节:齐天为圣(下)

袁连法爱文学 2024-08-28 11:39:26

  尧让天下于许由,曰:“日月出矣,而爝火(星星之火)不息,其于光(与日月争明)也,不亦难乎!时雨降矣,而犹浸灌,其于泽也,不亦劳乎!夫子立而天下治,而我犹尸(白占位子)之,吾自视缺然(不够完美,有缺憾,不够格)。请致天下。”许由曰:“子治天下,天下既已治也,而我犹代子,吾将为名(名声,荣誉)乎?名者,实之宾(客人,附属)也,吾将为宾乎?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归休乎君,予无所用天下为!庖人虽不治庖(腥臭的工作),尸祝(尸祭、祝由)不越樽俎而代之矣。”

许由与宋荣子比,谁的境界高?都是守本分的自我之知(有德)。宋荣子批判地显示出了人的“不自知”,许由则自觉地显示出了人的“自知”。

  肩吾问于连叔曰:“吾闻言于接舆,大而无当,往而不反(高谈阔论,滔滔不绝)。吾惊怖其言犹河汉而无极也,大有径庭(如同由径入庭,不走正道),不近人情(不合常人之情,常理)焉。”连叔曰:“其言谓何哉?”“曰:‘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生物不测之神,生生之易道的形象说法)吾以是狂而不信也。”(接舆体道之言)

连叔曰:“然,瞽者无以与(欣赏)乎文章之观,聋者无以与乎钟鼓之声。岂唯形骸有聋盲哉?夫知亦有之(人之知有限而有所不知)。是其言也,犹时(侍)女(实之宾,义之从属)也。之人也,之德也,将旁礴万物以为一,世蕲乎乱,孰弊弊焉以天下为事!之人也,物莫之伤,大浸稽天而不溺,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不热。是其尘垢粃糠,将犹陶铸尧舜者也,孰肯以物为事!”

肩吾只知其言,而不知其意,犹如老子所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岂唯形骸有聋盲哉?夫知亦有之。是其言也,犹时女也”。

  宋人资章甫而适诸越,越人断发文身,无所用之。

常人,拘于物拘于世者。以自己的知见作出的判断往往是不正确的。

  尧治天下之民,平海内之政。往见四子藐姑射之山,汾水之阳,窅然(怅惘貌,岑寂貌,幽暗貌)丧其天下焉。

宋人与尧相比,又有何什么差别?尧是儒家的圣人,宋人只是一个极其平常的人;可是,与道家的至人神人圣人真人相比,他们却是一样的。庄子暗中否定儒之神圣,因为他们是有为的。

这些神奇人物,都还不是庄子要寻找的齐天之“人”。齐天之人能彻底与自然,与道合一,因为他们的形象太具体而完整,不符合于他的“破象”目标,后面看到的畸人才是。读庄子,记住“荃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荃;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吾安得夫忘言之人而与之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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