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我从梦中惊醒，摸索着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儿子的名字闪烁着。 时间是凌晨两点，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年纪大了，睡得本来就不踏实，被这突如其来的电话吵醒，心里更是莫名烦躁。

“妈，今年过年你还是来我这儿吧！ 小孙子都嚷了好几天了，说想奶奶了。”电话那头，儿子的声音带着一点急切和恳求。还没等我开口，小孙子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奶奶，你快来呀，我给你留了个房间呢！”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头的火气，声音尽量放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不想多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屏幕上显示的通话记录提醒着我，这已经是儿子今晚打来的第19个电话了。他连续几天这么频繁打电话，显然不是为了单纯的团聚。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去年的过年经历。 那次的疲惫与屈辱，至今还像根刺一样扎在我的心里。

去年春节，我按儿子的邀请去了他家过年。没想到，一进门，儿媳的亲戚们已经把家里挤得满满当当。他们的父母、弟弟、弟媳，还有几个外地赶来的亲戚，十几个人聚在一起，热闹是热闹，可我心里却没由来地感到不安。

果然，从第二天开始，我就成了这个大家庭的“免费保姆”。一大早，我得去菜市场买菜，回来后马上进厨房准备午饭，一天要做三顿饭，连电饭煲都开了好几次。每顿饭的菜量大得惊人；吃完后，大家都围在一起聊天，却没有一个人主动帮忙收拾，我只能自己默默收拾碗筷、刷锅洗碗。

最让我难忘的是那个屈辱的夜晚。儿媳的父母和亲戚们住满了房间，我自己被安排在沙发上睡觉。那晚，我躺在冰冷的沙发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我本以为儿子会为我争取哪怕一个小房间，可他什么也没说，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那一刻，我心里说不出的痛苦和委屈。 我是他亲妈啊，可在这些外人面前，我竟然成了最不重要的那个人。

我的思绪飘回了更早的日子。 我和老伴结婚时，生活虽然清苦，但我们相濡以沫，日子过得踏实。老伴在工厂上班，我负责家里的琐事和照顾儿子王志。

王志小时候很懂事，学习也不错。老伴身体不好，我就一心扑在儿子身上，盼着他能有个好前程。可生活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老伴在王志大学毕业的那年突然病重。那段时间，我日夜守在病床前，心力交瘁。

老伴临终时，还一直念叨着想见儿子最后一面。可王志当时因为工作忙，匆匆打了个电话，说过几天再来看。然而，几天之后，老伴已经走了。 我抱着老伴的遗体痛哭，心里满是遗憾和失落。

老伴走后，我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 王志结婚后，我本以为他会常常回来看我，可是他结婚后就变了。结婚前，他还时不时打电话问候我，婚后，似乎一切都变得遥远了。

特别是儿媳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我与儿子的关系。儿媳李梅是个强势的人，主外主内都要插手，王志对她也是百依百顺。每次去他们家，我都感到格外拘谨，仿佛自己成了一个不速之客。

我曾想过，晚年能在儿子家安享天伦。可儿媳李梅从不欢迎我长住，她的父母倒是常住儿子家，我看着心里不是滋味。她的父母住得舒舒服服，享受着儿子家的好，而我，却连一个多待几天的机会都没有。

我试探性地问过王志：“你看，我一个人住着也挺孤单的，能不能搬过去跟你们一起住？”他支支吾吾地说：“妈，不是我不想啊，李梅她不太喜欢家里人多，你知道的，我也不好做主。”

听到这话，我心里拔凉拔凉的。 儿子已经不再是我的儿子了，他变成了一个只会听从妻子指令的“局外人”。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更加复杂。 眼前的现实让我无比无奈。我独自住在这套老房子里，老伴不在了，儿子远在城里。我曾无数次幻想过天伦之乐，可如今，这些却成了我遥不可及的奢望。

前不久，我在街上无意间听到邻居说起，李梅的父母在儿子家住得相当舒坦，甚至连小孙子的接送都由他们负责。我听着这话，心里五味杂陈。

我曾想过，或许有一天，儿子会改变主意，接我去城里住。可每次我试图靠近他们的生活，总是碰壁。每次去儿子家，我都觉得自己像个外人，连小孙子都显得和我生疏。

我经常问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我的儿子，那个小时候每晚都要依偎在我身边的孩子，长大后却变得如此疏远？可无论我怎么思考，答案始终模糊不清。

深夜的房间里，一片寂静。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儿子今天的19个电话像无形的铃铛，在我耳边不停地回响。我知道，他的热情邀请不是因为真的想让我过去团聚，而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免费保姆。

我已经68岁了，身体大不如前。 去年被迫承担的重活和屈辱，让我心里至今没有释怀。我的心里突然涌出一个念头：我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为这个家付出，一直在为儿子、为家庭牺牲自己。可现在，我突然意识到，我也有权利为自己活一次。我不想再去儿子家过年，不想再为十几个人忙前忙后，更不想再被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外人”。

想到这里，我心里反而平静了许多。是时候说“不”了，我不能再一味付出，更不能为了那份早已变质的亲情继续委屈自己。

第二天一早，儿子又打来了电话。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妈，怎么样？你决定好了吗？孙子一直在等你呢！”

我淡淡地回答道：“我不去了，这么多人，我照顾不过来，也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

电话那头，儿子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拒绝。他还想说些什么，我已经不想再听，直接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为自己做出决定。或许儿子会不理解，或许亲戚们会觉得我冷漠，可这一刻，我明白，我终于学会了爱自己。

我不再期待那些虚无缥缈的亲情，不再幻想儿子会突然回头。我知道，我的晚年生活只能靠自己。与其在那些无谓的期盼中失望，倒不如学会放下，学会为自己而活。

我坐在床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温暖而柔和。 或许，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没有那些纷扰的家庭琐事，也没有那些不必要的付出，只有我自己，安静地享受属于我的这一份宁静。

亲情，终究是无奈的。可在这份无奈中，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我知道，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会坚定地走下去，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