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柳成荫
凭心而论,六七十年代新中国刚刚成立,百废待兴,工业还处于起步阶段,没有拿得出手的产品出口创汇,只得依赖农副产品,这就是历史上的“农业救工业”。
填饱肚子才能干活!
且经过了三年严重的、不可避免的自然灾害,又加至用农副产品来偿还苏联的86亿外债,这是造成了国内粮食、肉食紧张的主要原因,并非大集体时农民种田没有积极性,而是农民在为国家的发展共度难关。
那么,那个年代的农民以什么果腹?
都说那个年代的农民食不果腹,事实并非如此,能吃饱,不能吃好。想想看,饿着肚皮能去上河工?百十斤的重担压在肩上能健步如飞?
六七十年代,不吃饱了能干这种体力活吗?
笔者生活在江苏南部的一个村庄,六七十年代的生活条件相对好一些,提前达到了云贵川八十年代的生活条件,吃饱已不是难事。至少没像不少网友所说的“吃草根”,也没有莫言所说的“吃煤炭”,的的确确吃的是粮食,无论是粗粮还是细粮,总之吃的是粮食。
在我们这一带,除了面粉和大米,其余的粮食都称为,粗粮。如:玉米、红薯、芋头,等等。曾经这些都是用来度命,用来填饱肚子的,现如今却成了健康食品,成了原生态营养食物。去年,家乡的香荷芋卖到了十块钱一斤,城里人来买,超过了猪肉价。我曾开过玩笑,我提前四十年过上了城里人现在的生活。
我们拿什么果腹?
那个年代,每个生产队都大面积种植红薯,这种农作物产量高且稳定,一亩地可产数千斤。到了收获红薯的季节,家家户户车子推、担子挑,忙着往家搬运,家家门口堆积如山。
那个年代,家家有红薯窖,选择朝阳的地方挖一个可容得下上千斤的土坑,选择外表没有破伤的红薯藏到窖里,可以吃一个冬天及一个春天。现在,红薯成了年轻人喜爱的美食,一只不大的烤红薯卖到五块钱一枚,直呼“伤不起”。
曾经度命的红薯饭,如今成了健康食品
那时,家家户户晒红薯干和红薯粒,为的是便于保存,待到青黄不接时拿出来填饱肚皮。所谓的红薯干是将红薯洗干净,切成片或条,在竹笆上晾晒成干,煮稀饭时放进去一道煮熟;所谓的红薯粒又叫“山芋屑子”,将红薯剁成花生米大的粒,晒干后贮存,与大米一起煮熟,就成了红薯饭,吃到肚子里耐饥饿。如今,红薯干在超市卖好几块钱一斤,比大米还贵。
不知道有没有人还记不记得元麦这种农作物?它是“三麦”(大麦、小麦、元麦)之一,也是一种粗粮。将元麦磨成粉,即可以和大米、红薯一起熬粥,即成“粯子粥”。家乡人的晚饭一般以稀饭为主,即使在物质丰富的今天依旧如此。在炎热的夏天,出了一身汗,喝上几碗透心凉的粯子粥,解暑气。如今,家乡人不种地了,都进城了,超市里也有元麦粉卖,同样比大米价格贵。再贵也要买些,吃惯了,三天不喝就难受。
粯子粥,曾经用来度命的,现在成了养生的食物
那个年代,确实猪肉是奢侈品,条件好的人家一个月也只能吃到一两回,一般人家只有来了亲戚或逢年过节才舍得买些猪肉回来。不过猪油倒是不缺。肚子里没有油水,怎干得了农业社高强度的体力活?家家户户都有一只猪油钵头,炒菜时用植物油的少,唯有猪油才能补充体力。
猪肉吃不上,馄饨倒是经常吃,那是猪油渣包的,在那个年代是唯一经常吃的美食。买一次猪油,能吃到两次馄饨。猪油渣剁碎了,与青菜一起调成馅,包出来的馅馄有种特殊的风味,现在想起来还饥肠辘辘。那时吃猪油渣馄饨纯粹是满足味蕾的需要,也许叫做“改善伙食”吧,现在成了一道忆旧土菜,堂而皇之登上了土菜馆的菜谱,成为风味食物。
中午吃午饭时,无论是花生米菜粥,还是红薯饭,挑一块猪油放到碗里,滋润通肠。这应该是那个年代味蕾的记忆。现在,超市里也有猪油渣卖,价格却贵得惊人,要十几甚至二十几元一斤,老百姓买回来烧白菜,叫做“油渣大白菜”。昨天,笔者还买了点,烧了一盆青菜,仿佛吃出了六七十年代的滋味。
猪油渣馄饨,曾经用来解馋、改善伙食的食物,如今成了南方土菜馆的“镇店”食物,成了风味土菜,成了忆旧菜
江南一带有一种食物叫“焦屑”,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生产队时期,除了种元麦,还种大麦,也算是粗粮,不在上缴公粮的范畴内,都是分给老百姓填饱肚子的。那个年代,为了让老百姓吃饱,几乎每一寸土地上都种植了粮食,算得上见缝插针。
每年的六月六,新麦归仓,家家户户炒“焦屑”。农村有个俗语,叫做“六月六,吃筷焦屑养块肉”,焦屑成了那个年代的高能量食物。
所谓的“焦屑”,说白了就是把刚收上来的大麦(或元麦)炒熟了,加工成粉,想吃时舀上一汤勺倒到碗里,冲上开水,调成糊状就可以直接食用,极其方便,而且调出来的糊不光散发出浓烈的麦香味,还极易当饱。遇到农忙时节,家家赶收作物,索性就于地里就餐,焦屑易于制作便于食用的特点就此大派用场,而且只要吃小半碗焦屑,就极有饱腹感,可以省下时间继续劳作了。
现在,我们吃的黑芝麻糊、燕麦糊,这个糊、那个糊,怎抵得上那个年代货真价实的焦屑糊?
焦屑,曾经干活人用来增加体能的,现在也成了保健食品
至于某些人所说的吃树叶、树皮,这是事实,确实吃过。
开了春,榆树叶吐出新绿,翠绿欲滴,柔嫩多汁,看上就有种食欲。把其挦下来,洗净,与玉米粉搅拌均匀,上锅蒸熟,叫做“榆叶饼子”,蘸着酱豆汤吃,满嘴清香,食欲大振,实在是一种难得的美食。
树皮也吃的,同样是榆树皮。将树皮剥下来,取里层白色组织,用木棰打成浆,与元麦粉(条件好的人家用面粉)掺水搓成面团,擀成面条,就成了榆树面。入口筋道,有种大自然的味道,且耐饥饿。现在,市场上有榆皮挂面卖,同样价格比小麦挂面贵,却吃不出那种味道,估计榆树皮的成分很少,只是“药引子”。
榆叶饼子,咬一口,春天的味道,食之满嘴清香,现在成了追求健康者的风味小吃
无论是榆树叶,还是榆树皮,那是大自然恩赐的美食,是老百姓改善生活的经验积累,品尝榆树叶成了现在人“咬春”的风味小吃。我们不应该以此借题发挥,说成那个年代吃不饱,而吃树皮、树叶,难不成现在也吃不饱,还在津津有味地吃?
不该忘却的记忆
六七十年代,为了填饱肚子,上到公社书记,下到生产队队长,针对地里种植什么农作物都会精心策划,为的是不让老百姓挨饿,又能拿出更多粮食出口创汇,这是有目共睹的,不应该从记忆中抹去,更不容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