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空如同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笼罩在头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闷,仿佛随时都会有一场大雨倾盆而下。我站在爷爷的老宅门口,心里说不出的苦涩和无奈。这座老旧的平房院落,承载了我童年的无数记忆,但如今,所有的回忆都被一场场家庭纷争冲刷得面目全非。院子角落里几株枯萎的花草在风中微微颤抖,似乎在诉说这里曾经的生机。屋檐下的塑料风铃被冷风吹得叮叮作响,发出单调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我走进堂屋,屋内光线昏暗,狭窄的空间里摆着几张旧木椅,桌子油光发亮,仿佛被岁月磨得光滑透亮。墙上一张早已褪色的全家福照片斜挂着,框子上积满了灰尘。爷爷坐在桌旁,拄着拐杖,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怒火。他的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手里的拐杖狠狠敲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你们这是要断我的生路!”爷爷怒吼道,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那两万块是你爸欠我的!你们不给,我就去告你们!”妈妈坐在一旁,低着头,手里紧攥着一块手绢,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仿佛这些年的委屈和痛苦都压在她瘦弱的身躯上。她已经五十多岁了,头发早已花白,整个人显得格外憔悴。“何军已经不在了,我们家也很困难……”妈妈的声音哽咽,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低头擦拭着眼泪,根本不敢正视爷爷的眼睛。“没有钱?你们住这么大的房子,怎么会没钱?”爷爷的声音越发尖锐,拐杖又一次重重地敲在地上,“不给是吧?我就去告你们!我要让全村人都知道你们不孝!”我站在一旁,双手紧握成拳,心里的愤怒一点点涌上来。爷爷的无理要求和偏心我们已经忍受了太久,但今天,他竟然还敢理直气壮地逼我们交钱。我再也无法忍耐,冷笑了一声,走上前,针锋相对地说:“爷爷,你说爸欠你的钱,可分拆迁款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起我爸?这五年前的事你记得吧?当时分钱的时候我们家一分钱都没拿到,现在你来要钱,不觉得太晚了吗?”爷爷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拐杖狠狠地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杯轻轻晃动:“你爸自己没本事,怪得了谁?如果他答应我的要求,我怎么可能不给他钱?”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阵刺痛。爸爸为这个家付出了整整一生,最后却连一点基本的公道都得不到。如今,他已经不在了,爷爷却还要继续逼迫我们。我咬紧牙关,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冷冷地看着爷爷。“爷爷,你说爸没本事,那二叔三叔他们凭什么就能分?当年拆迁款一共分了80万,二叔、三叔各自拿了20万,剩下的钱都进了你的腰包。我们家呢?什么都没分到!爸辛苦一辈子,你却连最后一点公道都不给他。现在他走了,你还要来逼我们交赡养费,你觉得这合理吗?”“要求?你也好意思说要求?你用10万块钱帮其他两个儿子免除赡养义务,让我们家单独承担你们老两口的养老,是不是太过分了?”爷爷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拄着拐杖站在那里,浑身微微发抖,嘴里仍旧不依不饶:“你爸欠我的钱!他欠我的!我是他的老子,赡养我天经地义!”我心里早已被愤怒和失望填满,爷爷的无理和偏心仿佛一把把利刃,深深刺入我的心。我看了看身旁的妈妈,她仍旧低着头,眼泪不停地滴落在手绢上,肩膀微微颤抖。“妈,别哭了。”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柔和却带着坚定,“我们已经受够了,今天我们不会再让步了。”我心中一阵酸楚,转头看向爷爷那张铁青的脸,心里下定了决心。这些年,我们家一直被爷爷的偏心和无理要求压得喘不过气来。爸爸在世时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如今他已经去世,我不能再让妈妈继续承受这些不公。“爷爷,你要是觉得我们不孝,那就去告吧。”我冷冷地说道,“我们不会再给你一分钱了。我告诉你,按照法律规定,除非你的两个儿子都死了,否则我没义务赡养你,我妈作为儿媳妇,更扯不上义务。”我突然站起来,走向墙边那张褪色的全家福照片。照片里的爸爸站在最后一排,脸上带着一丝拘谨的笑容。这是他唯一一次和全家人一起拍的照片,也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这个家里。“你要干什么?”妈妈惊讶地看着我,声音里满是担忧。我没有回答,轻轻取下照片,转身面对爷爷,指着照片里的爸爸,声音冰冷:“这是我爸,你看清楚了。他是你的长子,一辈子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心血,你给过他什么?他帮二叔、三叔娶妻买房,自己却一无所有。现在他走了,你还要来逼我们,你觉得这合理吗?”爷爷被我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手里的拐杖在地上狠狠敲打着,嘴里仍旧不住地骂着:“你们这两个不孝的东西,敢这么对我,反了天了!我就去告你们,让全村人都知道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我看着他那张倔强的脸,心里充满了无奈和失望。这个家,早已不再是我童年时温暖的避风港,而是一个充满了偏见和不公的牢笼。想到这里,我的眼神渐渐变得冷漠。回想起我的成长经历,心里不禁泛起阵阵苦涩。我叫何晓楠,1990年出生在这个小县城里。爸妈都是普通的工人,家境并不富裕,但他们为了我,省吃俭用,拼尽全力维持着这个家。小时候,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爷爷对我们家这么冷淡。每次去爷爷家,总能看到二叔、三叔的孩子们穿着新衣服,手里拿着爷爷给的零食,而我呢?只能穿着妈妈缝补过的旧衣服,站在一旁默默看着。直到我长大后,才逐渐领悟到,这个家从来都不是一个公平的地方。爷爷有两段婚姻,我的奶奶在生下我爸后不久就去世了。继奶奶进门后,对我爸一直不好,逼着他从小干活,早早辍学打工。而二叔、三叔则不同,他们读书、工作、结婚,都是爷爷和继奶奶一手操办的。爸爸一辈子在这个家里都是受压迫的那个人。他从小被迫辍学,早早外出打工,年轻时在工地搬砖,赚来的钱不仅要养活我们家,还得贴补爷爷和二叔、三叔。二叔结婚的时候,爸爸拿出了自己全部的积蓄帮他办婚礼;三叔买房,爸爸又借了一大笔钱给他,而我们家呢?一直过得清贫,几乎没有什么积蓄。五年前,家里的老房子拆迁,爷爷分得了80万的拆迁款。我以为这次我们家能分到一点,但结果却是,二叔、三叔各自分走了20万,剩下的全进了爷爷的腰包。我爸去找爷爷理论,爷爷掏出10万,却提出要求,那就是我爸得把他跟继奶奶接走,照顾他们一辈子,他们生病住院,都得我们家出钱照顾,以后二叔三叔不再承担他们的养老义务,听到爷爷的话,我们火冒三丈,认为他过分了。那天,我看到了父亲眼里的黯然。他一辈子为这个家付出,最后却什么也没得到。如今,父亲已经去世,爷爷却还要来逼我们交赡养费。我知道,这一次,我们不能再退让了。爷爷拄着拐杖,嘴里依旧不停地骂着:“都是何军那个没用的,自己不懂事,教出的儿子也不懂事,不懂得孝敬老人。我要告你们,我要所有人戳着你们脊梁骨骂你们不孝,我要你们给钱。”“去告吧,爷爷。”我转身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畏惧,“我已经说了,我们不会再给你钱了。你要是觉得我们不孝,那就去法院告吧。”爷爷气得浑身发抖,最后狠狠地跺了跺脚,拐杖敲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堂屋。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感到一阵悲凉。这个家庭,曾经是我心中的依靠,但如今,却只剩下无尽的纷争和不公。而我知道,从今天起,我必须为自己和妈妈争取应有的尊严和权利。妈妈坐在椅子上,眼泪还在不停地流。我走过去,轻轻抱住她,低声说道:“妈,别怕。从今以后,我们不会再受这些委屈了。”屋外的风依旧冷冽,但我的心里却渐渐平静了下来。这个家,或许再也回不到从前,但至少,我不会再让它继续伤害我们。我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空出的地方,那张全家福照片,再也无法承载我们家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