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公司的财务,刚做完年终报表。
就收到HR发来的消息,要求我自动离职。
什么?卸磨杀驴?裁员还不想付赔偿金?
我拨通爸爸的电话:您手下的公司就是靠压榨员工,来盈利的吗?
1、
连续加班快一个月,终于做完了公司的年终报表。
我在工位上站起来,一边活动着僵硬的脖子,一边复制了一份儿发给爸爸。
手机还没放下,就收到HR的短信:“于意,二楼小会议室开会。”
我还在想,小于总怎么知道我做完报表了?HR却说让我不用带报表。
去二楼的路上,还碰见从一楼上来的公司销冠许诺。
我俩疑惑地对视了一眼,我问她:“你也开会?”
许诺点头,许诺是个既聪明又肯拼命的女孩子。
刚核算完的全公司员工效益工资里,她拿的最高,而且比第二名翻了四倍。
她问我:“知道开什么会吗?怎么是HR通知的?难道是裁员?”
我哈哈大笑,“怎么可能,一个财务,一个销冠。把我们裁了,公司难道想自戕?”
她听了我的话,也笑着摇了摇头。我们边说边笑,走进小会议室。
小会议室里气氛凝重,主位上坐着小于总的秘书高蜜,趾高气昂,脸都快仰到天上去了,好像她就是公司老总。
她旁边坐着HR,HR看着反倒很局促,低着头不敢看我们。
我拉着许诺坐下,这位新来的经理秘书,靠着爬床,哄得小于总一愣一愣的,我打心底看不起这种人,且看她出什么幺蛾子。
高蜜看我们俩坐下,对着HR抬了抬下巴,很不屑地朝我们努努嘴。
HR打开面前的一个文件夹,慢吞吞地说:“两位不好意思啊。公司受大环境影响,业务发展停滞,现金流紧缺。所以我们现在要缩编。”
HR瞄了一眼高蜜,继续说:“两位在业内都是有些名气的,如果被辞退了,背调的时候也不好看,怕影响再找工作。公司建议两位提出辞职,这样、这样简历上能好看些。”
我差点被她们气笑了,“怎么当婊子还想立牌坊?不想付赔偿金是吧?”
“你说谁婊子呢!”高蜜猛拍了下桌子,此地无银三百两,看样子是她搞得鬼。
许诺又生气又害怕:“凭什么,我可是公司的销冠!要缩编,也得先从末尾开始啊!”
我知道她家里条件不好,母亲肺气肿末期,长期住院,父亲在一个工厂做门卫,还有个未成年的弟弟需要照顾。
家里的主要开支,全靠她一个人。要是她没了收入,母亲的医药费就付不起了,家里就撑不下去了。
我拍了拍许诺的手,示意她别慌。
“说爬床的婊子呢。”平时,我是不屑搭理这种人的,但也不能随便让人骑我脖子上拉屎,必须把屎盆子,再扣回去。
高蜜漂亮的小脸蛋,憋得通红,指着我,手都在发抖。估计整个公司,都没人敢这么说她。
“把你的狗爪子放下。”小会议室的桌子很小,我站起来,伸手就把她的手扇到一边儿。
“公司业务发展停滞?现金流紧缺?亏你想得出来。我刚做完公司今年的财务报表,我会不知道公司的现金流是什么情况?”
高蜜这种人,根本不懂业务,心思都用在歪门邪道上了。
她解释不出来,气急败坏:“总之就是效益不好,就得裁员!”
“效益不好?怎么个效益不好?你看过公司今年的利润表了?”
高蜜被我问得一愣一愣的,我懒得跟花瓶掰扯,直接拿出手机,给小于总打电话,电话关机。
我没再打,本来想问他知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这是他的主意。
高蜜看我没打通电话,气势又上来了:“这是小于总的决定,公司要裁你们,还需要给你们理由?总之你和许诺,被公司裁了!”
高蜜双手掐腰,指了指HR:“把辞职申请给她们!”
还抬高声调给自己壮势:“我劝你们赶紧在辞职报告上签名!要不然我就在你们简历上抹黑,让你们找不到工作!”
HR战战兢兢把两份早就准备好的辞职申请书交给我和许诺。
我拿过许诺那一份,连同我的,薄薄两张纸,一起撕碎,扔在高蜜脸上。
“告诉小于总,让他亲自来跟我说。否则我不会主动辞职,许诺也不会辞!”
“小于总也是你相见就见的?你以为你是谁啊!你现在就是个无业人员!”
“不好意思,我没辞职,公司也没给我发裁员信,我还是天意集团的员工。还有你转告小于总一句话。”
“什么话?”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说完,我拉着许诺就走了,留高蜜在小会议室里大喊大叫。
2、
许诺对我竖起大拇指,我让她不要担心,背调不用怕,他们要是敢随意污蔑,我就让他们好看。
许诺说她不怕背调,这些年她积累的客户不少,想挖她的人很多。
但她母亲需要做肺部移植手术,她需要大笔的钱,支付手术费,不能断了收入。
即使走,也得拿到赔偿金。再说,这么好的销售人员,我可不能轻易放她走。
和许诺聊了一会儿,回到财务室。发现我的包和私人物品,都被扔在财务室门口。
财务室的门禁密码也换了,我进不去了,原来她们早就计划好了。
打开手机,微信里所有天意公司的群,都不见了。
高蜜这个草包,根本不知道财务的重要性,我倒要看看她找谁接我的活儿。
这时,安保室的队长给我发来短信:“不好意思啊,于小姐。高秘书让我改密码,说是小于总交代的。”
我背起包,抱着自己的东西。直奔小于总的办公室。
办公室锁着门,他故意躲我,我又抱着东西回了二楼小会议室。
小会议室里已经空了,我放下东西,拿起手机,给许诺发了个短信。
不一会儿,许诺也抱着自己的东西出现在门口。
第二天开始,我和许诺每天正常打卡,在小会议室里上班。
同事们见了我们,都不敢上来说话,我俩倒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无所谓。
高蜜把我的系统权限,授权给新来的出纳,出纳能做会计的活儿?无知。
小出纳加我微信,被我拉黑了。每月结账,我都有备份儿的习惯,不怕她弄乱。
财务怕什么,账上差十几万,好找。差一毛,那简直要抓狂。
没做账,再补就是了,我可不想去理别人的乱账。
小出纳几次敲会议室的门,都被我怼回去了。
许诺的客户信息,都在公司的系统里,公司给谁权限,谁就能看到。
高蜜以为顶替许诺,只要给新人权限,拿到她的客户资料就行。
但客户不是数据,许诺的客户关系,都是自己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维护的。
她平时都是24小时待命,甚至帮客户接送孩子,给客户父母送药,只要是客户的事情,对她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所以她的客户,一听说她不做销售了,纷纷表示不再续约,甚至有些宁愿支付违约金,也要解约。
我俩突然手头没了工作,从公司最忙的两个人,变成公司最闲的人。
但我俩都是闲不住,开始规划公司以后的发展计划。
我跟许诺十分投缘,商定好以后一起干一番大事业。
“于意,你家里条件很好吧?”许诺问。
我笑了笑,算是承认了。
晚上回到家,妈妈来了。
来天意集团海城分公司以后,为了方便上班,妈妈给我买了套公司附近的单身公寓。
她偶尔会过来看我,我爸就是天意集团的老总。
我妈是他的第二个老婆,我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我爸的天下都是他和前妻打拼下来的,所以他很敬重前妻。
前妻死的时候,嘱咐我爸,一定要待哥哥好。
所以我爸在哥哥刚满十八岁的时候,就把海城的分公司交给他了,想让他练练手。
海城分公司,是集团盈利最好,也是最重要的分公司。
而我,MBA毕业,考了CPA(注册会计师)。
妈妈跟爸爸说也让我历练历练的时候,爸爸把我安排到了海城分公司做一个普通的财务人员。
每次提到这件事,妈妈就抱怨爸爸偏心。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嗟来之食,食之无味。我要用自己的能力,挣来我的地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场,我也是,许诺也是。不努力,就挨打。
妈妈听了我被裁员的事,笑得前仰后合,“CPA被裁了哎~”
笑够了,她又问我:“你哥知道吗?”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哥哥的意思。我妈说:“要不要跟你爸说说?”
“别。”我哥一直是我爸的软肋,他不想让妈妈插手哥哥的事儿。
“妈,倒不如,你去跟爸爸说,让我去总公司的财务,参加集团的年终审计。我想积累些经验,哪怕做个一般人员也行。”
妈妈想了想,点点头。
3、
再回到公司的时候,HR来找我们了。
她进了小会议室,放桌上两张纸,就转身匆匆走了,像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拿起来看,是我和许诺的调岗通知书,通知我俩从明天起调到后勤部,做保洁。
花样儿真多,我写好两份儿拒绝调岗书。理由,明显降级,具有侮辱性、惩罚性,拒绝调岗。
小于总到现在都没露面,我把拒绝调岗书扔回了HR。
第二天,高蜜就带着小出纳来了。
“于意!许诺!你们两个成心跟公司作对是吧?不想干,就早点滚。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一大早就听到狗叫,真不吉利。”我说。
“别,狗不背这个锅,狗叫的比这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