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上京人人都知道，我是五王爷最宠爱的王妃。

当初他为了我一改往日的纨绔形象，不再流连花丛，只宠我一人。

这一宠就是五年。

成就了一段人人传颂的佳话。

可只有我知道，他在花柳巷为一女子掷了千金。

当他满心欢喜地告诉我，下月要如何为我办生辰宴时。

却换来了我一纸和离书。

1

「五王爷也太宠咱们王妃了，听说昨日特意向皇上请了旨，要大办生辰宴，这整个上京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要请个遍！」

「是啊，听说王爷从王妃的首饰新衣到宴席上的布置酒菜都亲自过问呢！」

萧璟驰笑着将新定制的胭脂摆在我的面前，满脸宠溺。

「看呐，连王妃素日里用的胭脂，都是吩咐店家特意定制的，这一整套做出来，让王妃从中只挑选自己喜欢的，其他都弃了不要。」

「什么？那可是最贵花露胭脂！一盒能抵普通百姓一年的用度！」

「平时看着王爷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可偏偏却只宠王妃一人，咱们王妃可真是嫁对了人呢！」

我一边挑选着胭脂，一边听着身后的丫鬟和嬷嬷咬耳朵。

心中泛起一丝酸楚。

嫁对了人吗？

我抬头看向萧璟驰。

他望着我的眼眸温柔如水。

和对外人那种冷漠到不近人情的态度完全判若两人。

所有人都以为，他这种偏爱只给了我一人。

可只有我知道，他每晚流连楚馆，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别人。

2

我本是个商贾之女。

身份低微。

和皇宫里的王爷是万万不能相配的。

可萧璟驰却冒着圣上降罪的危险，力排众议娶了我。

所有人都很诧异。

因为五年前，萧璟驰本是一个纨绔，是先帝最不看好的皇子。

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却只因在街市上见了我一面，就将所有的恶习一夕之间全改了。

并跪在我爹娘面前举手起誓。

「从今以后，再也不做纨绔，一心向上，与蓁儿生生世世一双人。」

父母感念身份尊贵的五王爷能有此心意，也为了能搭上皇家，哭笑参半地将我送进了五王府。

3

初入府时。

萧璟驰宴请四方宾客，满心欢喜地向整个上京介绍他的当家主母。

可萧璟驰从前处处留情，宴席上，总会碰到从前的旧人。

那郡主从前与他议过亲，却因不能掌控住萧璟驰的心而放弃。

如今看他这般宠我，心生怨恨，话里话外都带着刺。

我低着头不敢出声。

是萧璟驰上来护我，唤小厮将人抬走扔了出去。

是真真切切地扔了出去。

并在王府门前放话：

「以后谁要是再敢对我的王妃出言不逊，飞鸾郡主就是下场！」

为此，还被圣上禁了两个月的足。

萧璟驰从前的狐朋狗友都打趣他。

「王爷，你左不过是没尝过这清新素雅的小菜罢了，放心吧，不出几月，保证你想念外头的大鱼大肉！」

萧璟驰愤怒地将那些狐朋狗友拒之门外。

转头，又信誓旦旦地对我承诺，今后绝不再与那些纨绔来往。

从此，萧璟驰开始苦学起晦涩难懂的治世之道，力求为圣上分忧。

以前这些，可都是他不愿意，也不屑去学的。

如今，为了我，他竟然改头换面。

就连退位的先帝得知此事后也连连点头。

笑着夸我「教夫有方」。

他大手一挥，赏赐了我不少珍稀之物。

内务府送来时，大街上的人都来围观这「十里荣光」。

所有人都说。

「这冥顽不化的五王爷，终是被王妃驯服了。」

我成了整个上京最让人艳羡的女子。

但不过短短五年。

那个风尘女子就找上了门。

柔弱无骨的手抚上了小腹。

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诉我。

她怀了萧璟驰的骨肉。

字字如同剜在我的心头。

4

白天，他陪着我去选了今年入冬制新衣的料子。

又陪着我逛了半天的集市。

我看着他心不在焉地吞下那几口馄饨，就知道他有心事。

毕竟，街角的这家馄饨，曾经是他的最爱。

果然，刚入夜。

就有小厮急匆匆地过来与他耳语。

他听了，眉头紧皱，斟酌着开口：

「圣上传我入宫，说有要事相商。」

「蓁儿……这首饰的样式，恐怕只能……」

今早一起，我就同他讲好，今日必要定好首饰的样式交给铸金院，不然，恐怕赶不及在生辰时佩戴。

他满口答应，开玩笑说，就是圣上来传唤，也会摆手拒绝。

可现在，他竟用了这借口。

圣上传唤如不觐见，则为抗旨。

是大不敬。

他明知我最担心的就是他的安危，还寻这样的借口。

拿捏我的软肋。

临走时，我拽住他的衣袖。

用满是期望的眼神看他。

「早上王爷不是答应我了，就算是圣上传召，也要留下把这样式定下来吗？怎的现在要食言？」

萧璟驰大概是没想到我能任性一回，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应对，表情瞬间有些空白。

我撇下他的衣袖，故意转过头去不看他：

「那王爷走吧！」

萧璟驰还以为我是在耍小性子，朝他撒娇。

于是笑着上前搂着我的肩，轻声哄我。

都被我不动声色地用手拂开了。

他轻叹一声。

可起身时，却丝毫不拖泥带水。

我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心中早已冰凉一片。

5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他和那女子的事。

那日，名叫「墨烟」的女子找到了我。

口口声声对我说，她才是萧璟驰的真爱。

说萧璟驰在青楼为她掷了千金，博了她的头彩。

从那天开始，萧璟驰日日都来。

并且答应过她，做她今生唯一的男人。

手中的热茶洒了出来，烫得我眼泪直流。

而她抚上小腹的手，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王府。

凭着直觉来到了书房。

翻开那些桌面上的书，我冷笑出声。

一瞬间，宣纸、书本漫天飞扬。

我在满地白纸中冷笑，几近癫狂。

那些他日日描摹的字帖，写满了对另一个人的思念。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最是凝眸无限意，似曾相识在前生。」

「相怜相念倍相亲，一生一代一双人。」

好一个一生一代一双人……

曾经他许诺过我的，如今不也轻易地许诺给了别人？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我心生妄想，为自己编制的一场梦！

6

于是，我故意在白天拖住了他。

等到夜里，他急吼吼地出门时，我乘着在后门早已备好的马车，悄悄地跟上了他。

我看着他的马车拐进平安小巷，在挂着红灯笼的一户人家门口停下。

萧璟驰掀开帘子，两步就下了车，连一旁伸手要扶的小厮都顾不上。

还不等他拍门，那门就开了。

入秋的时节，门里面的人只身着寸缕。

萧璟驰大概是有些心疼，轻斥了那女子几句，然后将人紧紧拥入怀中。

那两人在门口亲热了好一阵，才搂抱着进了门。

我将一切看在眼里，放下帘子时，竟泛起了阵阵恶心。

7

我在床边坐到天光微亮。

桌上的红烛将要燃烬，火光映着烛泪，仿佛我的爱意，也一滴一滴，逐渐干涸。

门外传来脚步声。

是萧璟驰回来了。

一股凉风伴着他钻入室内。

我忍不住用帕子捂着嘴轻咳了两声。

萧璟驰的脚步倏地顿住。

「夫人……醒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见我衣衫整齐，面色苍白，正静静坐在床边望着他。

他面上露出心虚的神色，连忙上前关心。

「夫人可是又身体不适了？有没有叫太医来诊治过？」

若他真正关心我，自然是知道我受不了这清晨的凉风。

自然也就不会将门这样大敞着进来。

面对着他虚伪的关心，我冷笑一声。

「最是凝眸无限意，似曾相识在前生？」

萧璟驰突然愣住。

「你与谁似曾相识在前生？」

「是那个平安巷的墨烟姑娘？」

8

我每问一句，萧璟驰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蓁儿，我和她之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不要误会……」

「相怜相念倍相亲，一生一代一双人？」

我苍凉一笑，却又忍不住咳了几声。

萧璟驰忙上前帮我抚背顺气，却被我狠狠推开。

「你既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又何苦回这王府，与她争教两处销魂？」

萧璟驰坐在地上愣了一瞬。

随即拧起眉来。

「大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有何不妥？更何况我还是个堂堂王爷？！」

我看着那个恼羞成怒与我辩解的人，顿时心口郁结，气得无法呼吸。

「可你当时是如何答应我的？又是如何在我爹娘面前起誓的？你现在还敢再说一遍吗？」

他当然不敢，那样的承诺再说一遍，恐怕老天爷都不容他。

于是，他愤愤地起身。

「墨烟跟了我之前，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子，只不过是因为情势所迫，不得已才堕入了青楼。」

「如今她已经怀了我的骨肉……」

我一拂衣袖：

「你大可不必给我说这些细节！」

萧璟驰重新走到我的面前，看着我，郑重其事地说：

「我只是想告诉你，墨烟是个可怜的女子，你千万不要因为她的身份而看轻了她。」

「而且，我也想你放心，我虽想抬她为平妻，但她也因为身份，始终低你一头。」

「平妻？」我苍凉一笑。

他点了点头。

「所以，蓁儿，你大可放心，你王妃的地位，不会受到威胁。」

9

冷风不断地从门缝钻进来，吹得我遍体生寒。

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闭上眼睛。

「你以为我是为了王妃的身份？」

一旁的萧璟驰嗤笑一声。

「难道你不是怕自己的地位不稳，连累沈家？当初沈家能成为皇商，靠的不都是你王妃的地位？」

我虽为富商之女，可近年来，家中的生意却在一众皇商打压中变得艰难起来。

起初，纨绔的萧璟驰求亲时，母亲万般不愿。

可也招架不住眼前的利益。

沈家做的是布料生意。

如果我嫁入了王府，自然就可以打通皇家的这条路，成功跻进皇商行列，为宫里进贡货品。

如此一来，便可平步青云了。

面对萧璟驰的质问，我无话可说。

「况且你入王府已经五年，可始终无所出，难道你想看我萧璟驰这一脉就此断送了吗？」

「萧璟驰……」

胸中似乎要炸开那般疼痛，我捂着胸口，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

入府不久时，我因被他的通房丫鬟嫉妒，被推入湖里，落下病根，身子骨一直很弱，五年都未能给王府添个一儿半女。

我以为他会因为其中缘由心疼我、理解我。

没想到，却因此成了我和他之间的龃龉。

温情不在，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好……你竟然对我如此不满，那不如休了我，堂堂正正地娶墨烟姑娘进门吧，我成全你们。」

萧璟驰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当场愣住。

随即又愤怒地朝我喊：

「沈蓁蓁，你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

我无理取闹？

许下承诺的是你，背叛的是你，亲手毁掉承诺的皆是你。

你反倒怪我无理取闹？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中的惊涛骇浪，面色平静地对他说：

「萧璟驰，这王府，有我没她，有她就休想有我！」

萧璟驰见我一意孤行，拂袖离去，亦如他昨晚离开时的那般决绝。

10

我当日就回了娘家。

看着种满牡丹的庭院，有种熟悉、亲切的感觉。

即便是都在上京，相隔仅一日的路程，我也已经三年没有回来过了。

因为萧璟驰身份的关系，他陪我回门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我又怕他人在背后议论沈家借五王爷的势，给萧璟驰的身份抹黑。

所以，一直故意避开与娘家的来往。

可殊不知，这连萧璟驰都质疑的皇商身份，其实是我们沈家靠着独门的绣工与染织技艺自己争取来的。

就算是没有萧璟驰，沈家也是一块发光的金子，早晚会名扬天下。

只不过萧璟驰的出现，让沈家快了一步而已。

那日，我无意与他争辩。

是因为我知道，他太高傲了，认准了的事情，就再不会改变，多说也是无用。

如今，三年时光已被蹉跎，只剩叹息。

11

才刚一进门，父亲与母亲就迎了过来。

「蓁儿回来了……怎么王爷没跟你一块吗？」

我避而不答，转而拍了拍母亲的手。

「母亲，您这几年身体可好？」

母亲当即就反应了过来，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一旁的父亲。

「哎……好、好着呢，快进屋吧，舟车劳顿的，快进屋好好歇歇……」

我打发从前在家伺候的云锦拿赏钱打赏给下人。

屋子里只剩了我和母亲两人。

她拽着我的手坐下，心疼地问：

「和王爷吵架了？」

我点了点头。

「萧璟驰养了个风尘女子做外室，我要与他和离。」

母亲愣了一瞬，然后重叹一声。

「蓁儿，你糊涂啊……」

「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为了这点小事，你就要与他和离？」

「小事？」

我心中难过，竟然连母亲都不理解我的痛楚吗？

「当初，他信誓旦旦在您和父亲面前答应我，要与我生生世世一双人，可现在，他却转头将这话同别的女子说去，这不是小事！是背叛！」

母亲握住了我的手。

「我深知我儿的苦，可他只是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

没想到这话竟然出自亲娘之口，我气得挣开了她的手。

「可他要将那女子抬为平妻！」

「什么？！」

母亲幡然醒悟，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12

「老爷，蓁儿说，五王爷要将那风尘女子抬为平妻，这不是折我们沈家的面子吗？」

「虽说我们沈家是商贾之家，地位不高，可也不能让蓁儿与那风尘女子平起平坐呀！」

饭桌上，母亲拿着手帕拭泪，和全家人哭诉。

本该一片祥和的家宴，死气沉沉。

父亲面色阴郁，看着我，好半天才开口：

「你要与王爷和离？」

我点头。

「啪——」

父亲将筷子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胡闹！」

「沈家能走到今天，成了皇商，多亏了五王爷，你要是与他和离，沈家该如何？！」

我怔怔地看着父亲说不出话。

没想到，得知我受了委屈后，父亲的第一句是质问我，「沈家该如何？」

「就算是他抬了那风尘女为平妻又如何？就算是她骑到你头上，做了这王妃，又能如何？你为了沈家，都不能忍忍吗？！」

一旁的大哥也帮腔：

「是啊，上京的皇商可减免赋税两成，这两成都够府里一年的开销了，二妹妹你要是懂事，就不应该提这么过分的要求……」

我笑了，笑得悲凉。

我以为这是我避风的港湾，可以在受伤时躲藏在这里舔舐伤口。

没想到，这个家，连同五王府，都是将我推向炼狱的手。

坐在我身边的母亲看我神情不对，赶忙示意父亲和大哥噤声。

「哎呀……蓁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吃个团圆饭，不愉快的事儿，咱们以后再说。」

母亲招呼着大家吃饭。

「都别愣着了，先吃饭吧……来尝尝这烧鸡，这烧鸡可是我让烟罗去醉仙楼排队买回来的，是整个上京最有名的，都快来尝尝！」

母亲夹起一个鸡腿放进了大哥碗中。

又夹起了另一只鸡腿，刚要放到三弟碗中，却想起了一旁的我。

她看了看我，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把鸡腿放进了三弟的碗里。

「蓁儿，你吃鸡翅，鸡翅也好吃！」

我凝视着母亲许久，还是放下了筷子，起身。

语气礼貌、疏离。

「各位的思虑，我会解决，请不必忧心，蓁儿深知待在娘家多有不便，住上几日，等调整好了，自会启程。」

说罢，我略施一礼，淡然离开。

13

第二日。

我才晨起沐浴，就听云锦过来通传。

「二小姐，王爷来了，王爷来了！」

我心中没有丝毫起伏，反而平静地对着铜镜梳妆。

待梳洗完毕，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我悠闲地来到正厅，看到萧璟驰正与父亲在上位聊得开心。

见我走来，萧璟驰赶忙从座位上起身，张着手臂朝我走来。

我不动声色地侧身躲过。

「你来干什么？」

萧璟驰放下手，尴尬地朝我笑笑。

「蓁儿，我来接你回家。」

「家？」

我冷哼一声。

「萧璟驰，我早就没有家了……」

萧璟驰的脸色变了变。

刚想说什么，却被父亲打断。

「沈蓁蓁，你能不能别胡闹！」

我抬头，看着座位上的父亲，泪眼婆娑。

「您还当我是胡闹吗？」

父亲顿时气急，胸口不断起伏，似是被我气得不轻。

「你还不快跟王爷回去！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立在堂下，不卑不亢、一字一顿地对父亲说：

「我从没忘，我是沈蓁蓁，仅此而已！」

父亲当即就要冲过来打我，却被萧璟驰挡下。

那一巴掌最终落在了他的脸上。

清脆的声响，叫醒了气头上的父亲。

父亲吓得双腿一软，连忙就要跪地叩拜。

萧璟驰却将父亲扶起。

声音听不出起伏。

「岳父，这是我与蓁儿之间的事情，还烦请不要插手。」

说罢萧璟驰便拉着我向偏院走去。

他虽然来得次数少，可也到底是记下了，我的闺房位置。

14

还记得五年前，我与萧璟驰成婚后回门的那天，我满心欢喜地带着萧璟驰回来，却暗地里遭到了大嫂的排挤。

我在后厨做着萧璟驰平日里最喜欢吃的荷花酥，大嫂趁着四下无人，来到厨房对我冷嘲热讽。

「呵呵，商贾之女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是什么滋味？你得意坏了吧？」

「平日里在家你最不受待见，冷不防有个人给你点甜头吃，你就乐得找不着北了？小心乐极生悲，早晚那王爷给你弄出个三妻四妾来。」

还没等我说话，萧璟驰就从门后走来。

「搬弄口舌是非的长舌妇！是谁允许你这么和王妃说话的？」

萧璟驰双眼猩红，很明显是被大嫂气着了。

大嫂的腿顿时抖得如筛糠，连忙跪下朝着萧璟驰磕头认错。

萧璟驰不理，叫人架着大嫂扔到了院子里。

「蓁儿如今嫁入了我五王府，就是尊，你等为卑，按理说，见了蓁儿，娘家的人不管是谁都要行跪拜之礼。

但蓁儿心善，免了你们的礼，可谁承想，竟让有些人得寸进尺，不知收敛！」

院子里惶恐地跪满了人。

父亲当即让大哥休了妻。

这才平息了萧璟驰的怒火。

从此，沈家再无人敢对我不敬。

那晚，他心疼地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我的额头。

声音里充满歉疚。

「蓁儿，我竟不知你从前在家里过得这般艰难，我真后悔，为何没早些遇见你……」

是啊。

那时我想，要是能早点遇到他，就可以早一些脱离了这困死人的牢笼。

可谁知，不过是从一个牢笼掉入另一个牢笼罢了。

而大嫂的话，也一语成谶。

15

我跟着萧璟驰来到屋子里。

甫一进门，萧璟驰就将我抱住。

「蓁儿，我好想你。」

熟悉的气息将我包围。

曾几何时，萧璟驰身上的味道令我感到心安。

可如今，我却在他身上闻到了一丝陌生。

我推开他，语气决绝。

「那日我自觉与你说得很清楚，你现在为何还要来纠缠？」

「蓁儿，自从你离开王府之后，我的心就好像缺了一块，我这才发觉，我不能没有你。

和我回去吧，你的生辰宴已经备好，从今以后，我们就当无事发生，继续过我们的日子……」

萧璟驰作势又想要抱我，却被我无情地再次推开。

「和谁过日子？和墨烟姑娘一起吗？」

萧璟驰的脸冷了下来。

「墨烟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子，你为何这样容不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