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脸上有疤，我在游戏里找了个男朋友。
他说他矮，现实中找不到对象。我说我丑，我们很合适。
和网恋对象奔现，没想到，在约定见面的地方，看见了系草。
我摸着脸上的疤，忐忑地拨通了网恋对象的语音通话。
然后看见系草拿出手机，点了接听。
1
“喂？”清冽的声音从电话中传过来。
“……你到了么？”我轻声地开口问道。
“嗯，已经在湖边了。”那人站直，收起了书，朝大路张望，应该是在看我有没有来。
我今天因为临时有事，回了宿舍换了衣服拿了书后，已经离约定见面的时间很近了，就抄了小路过来。
结果在约定的地方看见了系草姜淮。
姜淮就在湖边，斜靠在湖边的梧桐树上看着书，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他身上，整个人看上去慵懒又温柔。
脸上还泛着淡淡的笑意。
他穿着黑色的外套，还有一本书。
这是我们约定见面认人的标识。
而且，湖边没有其他人。
我没敢上前，躲在一颗树后。
忐忑地拨通了网恋对象的语音通话。
结果……
“你到了么？”对面的人又问。
我又往树后面藏了藏，轻轻回答：“有……有点事，得晚一点。”
对面的语气中带着清浅的笑意：“嗯，别着急，慢慢来。”
网恋对象从来不会催我，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
我挂了电话，还是回不过神。
不是，我的网恋对象不是说他矮么？
系草您180以上有了吧，怎么看和矮也没什么关系吧！？
而且，你这现实中找不到对象？不是大一的时候拒绝了一批又一批表白的妹子么？
我点开手机中网恋对象的朋友圈，什么信息都没有。
我呆滞地看着手机，又看看前面湖边的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我好好的男朋友，怎么变成了系草？
我还在犹犹豫豫要不要出去相认，一个女生朝姜淮走来，我认出，这是系花李安宁。
李安宁比我们大两届，和我们一样，也是计算机系的。
才从国外交换回来，已经保研。
身材窈窕，皮肤白皙，及腰的长发随风微微飘动，看起来温温柔柔。
只见李安宁走到姜淮面前聊了起来，她对着姜淮说说笑笑，姜淮时不时点个头。
姜淮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心里忽然有些哽住。
帅哥就应该配美女。
这才是理想中的奔现场景不是么？
我摸了摸脸上被妆遮住的疤，看了看身上的白色外套，还有手中的书。
扯了扯嘴角，然后悄悄离开了。
回宿舍的路上，看到奶茶店门口游戏联名的海报，心里涌起思绪。
本来，按照计划，我们见了面后，就要约着一起喝奶茶的。
因为，我们就是在这个游戏里认识并网恋的。
不再看海报，我转身走了。
2
我回到宿舍，室友林蕊正好要出门。
看到了我的脸，嗤笑一声：“苏念，你化了妆，也遮不住这个疤呀，凹凸不平的，还不如大大方方展示出来呢。”
一上大学开始，林蕊见我脸上的疤痕就表现出了震惊，询问了疤痕的原因后还主动安慰我。
我那时觉得她是好人，还感谢了她，并表示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疤痕的存在，化妆也能遮住不少，不在意就行了。
我日常都是带妆出门，虽然化妆并不能完全遮住疤痕，但不细看也不太注意的到。
但她后来反复且不分场合地提起这件事，尤其是在新认识的男生面前。
“是小时候被混混砍伤的呢，苏念真是太可怜了。”林蕊看向我的眼神带着同情。
这样的结果就是，整个系都知道我脸上有疤了。
我和她说过我不喜欢这样，但她向我道完歉，回头还是会再一次提起。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拉着我的手道。
我有点烦，就减少了和她呆在一起的次数。
后来有一次，我刚回宿舍还没进去，就听见她在和其他室友偷偷吐槽。
“苏念脸上那个疤痕，太可怕了，刚开学那会吓得我天天晚上睡不好觉。”
我推门进去：“睡不好觉你怎么不申请换宿舍呢？”
至此，我们的关系降至冰点，在宿舍里基本不交流，除了她时不时还是要因为我脸上的疤挖苦我几句。
我网恋的事，也没有和她说过。
“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平时我根本不会理她，但今天心情不太好，怼了一句。
林蕊见我怼她，挑了挑眉：“哟，说两句就受不了啦？之前还说不在意呢。”
我看着画着全妆的林蕊，淡淡地说：“你这么喜欢我脸上的疤，不如自己去添两条？”
林蕊不再说话，瞪了我一眼就出了门。
我走进洗手间卸妆。
洗了脸，我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两道深深的疤痕，一道从右眼下方一直贯穿整个脸颊，一道在额头上，从右边额头一直延到太阳穴。
疤痕是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被坏人砍的。
放学路上，我看见一个和我差不多同龄的小孩被社会上的人推进了巷子。
那个小孩被那些人勒索，勒索完了小孩就被推翻在地上，那些人对他拳打脚踢。
应该是受了那时候电视上经常在放的武侠剧的影响，我冲进去阻止，推搡间就感觉我的脸一阵剧痛，然后脸就没了感觉。
坏人全跑了，地上全是血，那个小孩也吓傻了，一动不动。
最后我被人送去了医院。
妈妈边哭边骂我多管闲事，爸爸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坏人们被抓到了，进了少管所。
但我从此以后就毁了容。
3
我看着脸上的疤，心里泛出苦涩。
我有没有过后悔，应该是有的吧。
我想过一万遍，如果那天我没有冲进去，我就不会被毁容。
……没有如果，我只能接受。
我只能用心在学业上，比别人下更大的苦功，拿到更好的成绩。
仿佛这样才能让别人没有那么注意我的脸。
但也于事无补。
计算机系有个男生和我成绩不相上下，竞赛也不分伯仲，人长的清秀，有好几个女生喜欢他。
我和这个男生因为竞赛训练的原因，算是认识。
大一的时候，我去老师办公室拿竞赛报名表，路过实验室，听见里面有人在议论我。
“你说，苏念和你分数咬的特别紧，这次竞赛她也和老师说建议和你一组，是不是她喜欢你。”
“可别吧，真可怕，那我可就不敢参加了。”说话人带着夸张的语气。
“确实有点可怕哈哈哈，我敢打赌没人敢和她谈恋爱。”
我看向实验室，两个人，一个是那个和我成绩不相上下的男生，另一个不认识。
笑的令人恶心。
我是基于竞赛拿奖的可能性才和老师建议，至于老师怎么安排，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
而且，没人敢和我谈恋爱？
回宿舍后，我就在经常玩的游戏里改了签名：找对象。
一个之前在学校论坛里加上，但从来没打过招呼的好友来应征。
我说我丑，你介意吗？
他说他矮，现实中找不到对象。
我们一拍即合，就这么开始了网恋。
我们很有默契，大概是都对外貌不满的关系，从来没有发过照片，也没视频过。
甚至我们都没有提过线下见面。
我只知道他也在A大，其他信息一概不知。
我不纠结，本来我也没什么期望。
但就恋爱的体验来说，这个男朋友是绝对合格的，游戏中完全配合着我来，平时也嘘寒问暖，情绪价值绝对足够。
在我生日时，他还给我寄过礼物。
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他的回复很快：“nian0123，我猜你的ID后四位，应该是你的生日吧？”
确实是生日，但0123这四个数字太顺，一般也没人会猜到。
有些感动。
第一次，我也对他产生了好奇。我问了他相关的信息，打算给他回礼。
他只说过几天想和我见一面，有关他的信息可以见面再聊。
见面么？有些期待了呢。
我对对方的外表并没有这么在意，我只喜欢有趣合拍的灵魂，哪怕一米六也无所谓。
只是——
我回过神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摸着脸上的疤。
为什么会是系草？
我承认，我是在意自己的容貌的，我怂了。
4
洗完脸，拿起手机，才发现网恋对象给我发了信息。
“忙完了么？要不要我去找你？”
我打了字，又删了，反反复复。
对面发来：“怎么了？”
我心一横，直接把编辑的话发出去了。
“对不起，我们不合适，还是不要见面了。”
“分手吧！”
没等他回复，我拉黑了他。
游戏中的情侣关系无法单方面解除，索性不再上了，我把游戏直接删掉了。
做完这一切，我瘫在椅子上发呆。
手机震动了下。
“奔现怎么样？”
闺蜜王欣给我发了信息，她也在A大，我们不同专业。
我网恋的事，只和她说过。
苏念：崩了。
王欣：啊？他看不上你？
苏念：不是，没敢见面，我跑了。
王欣：……你别告诉我是太帅了。
苏念：你猜对了。
王欣：别啊，念念。你专业第一，身材高挑又匀称，家境也好。就算脸上有疤，化妆不细看也看不出来的。而且你骨相很美的，化妆很好看的。你们都网恋这么久了，不见面多可惜，你去见一面吧。
苏念：已经分了，拉黑了都。
王欣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她发了一张叹气的表情包过来。又补了一句话。
“念念，你这不要帅哥的恋爱标准什么时候能改一下。”
5
第二天，专业大课。
这节专业大课上，如果我没记错，我和姜淮是同一节。
当时知道姜淮也选了这节课，林蕊还酸溜溜地说早知道她也来选这节课。
林蕊喜欢姜淮，入学第一天她和姜淮一起新生报道，她就沦陷了，天天在寝室说。
我们当时关系还可以的时候，我还打趣她，光暗恋不行啊，要勇敢啊。
后来我俩闹掰了，就再也没关注过这事。
后来，林蕊有一天在宿舍哭，那时我和她关系已经很差了，但她哭得很伤心，我递了纸，还是问了声。
林蕊没理我，只转头和其他室友说话。
原来是姜淮脱单了，对象不是她。而且姜淮对象是谁，没有人知道。
呃，现在想起来，算算时间就是我们开始网恋的时候。
原来姜淮那个不为人知的对象，是我。
快上课的时候，姜淮走进教室。
我看向姜淮，今天没穿黑色的外套，只是随意套了一件卫衣，但相比昨天，整个人看上去反而有些冷，看的出不太高兴。
也是，我放了他鸽子不说，还直接说了分手，这搁谁也得生气。
只见他进来后，没有立刻入座，而是抬眼，向我这个方向看过来。
眼神蓦地对上，他的目光深邃冷冽。
我心跳也突然快了起来。
没敢继续看他，我低下了头，装作看书。
……怂什么，他又不认识我。
过了好一会，我再次小心翼翼抬起头来。
姜淮已经坐到了第一排。
6
我收好思绪，刚翻开书开始看本节课要上的内容，就听见教室里议论声多了起来。
“哇，那不是系花么？原来她就是我们新助教。”
“真人比照片好看太多了啊。”
我抬头，就见到李安宁随着老师走上讲台。
“……我的联系方式课后会给到大家，如果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李安宁介绍完后，老师开始上课，她便在第一排坐了下来。
正好是姜淮的旁边。
身后又有小声的议论传来。
“你们觉得，姜淮那个隐秘的女朋友是不是这个学姐？”
“我觉得应该就是这个学姐，之前有人看见他们一起吃饭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