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性,人们总是讳莫如深,羞于启齿,甚至是“谈性色变”。
这几年伴随着恶性性侵事件的曝光,越来越多的人敢于直面“性”的话题。
2017年,《房思琪的初恋乐园》的作者林奕含自杀,逼她走上绝路的离不开年少时被她补习老师侵犯的经历。
去年吴某凡因为涉嫌强奸罪被拘捕。
今年4月,浙江湖州的一位中学教师被曝出性侵多名学生。
9月份,一名艺考老师被举报诱奸。
这桩桩件件的背后,都饱含着被侵犯者的血与泪。
很多人都关注施暴者是否获得了他应有的惩罚,却鲜少有人关注被侵犯者的心理创伤。
最近的一部台剧《她和她的她》,仅用9集就淋漓尽致地展现了性侵给受害者带来的痛苦与绝望。
它足够大尺度,足够真实,也足够深刻与沉重,令人深思。
有位看过的网友说道,这部剧是只有女性才能真正体会到的恐惧。
故事以一场谋杀案开始,一位老人死在疗养院的床上。
初步判断死因是安眠药服用过量。
房间的窗户上还留有鞋印和零星的泥土。
疗养院的护理长颜圣华(贾静雯饰),眼神躲闪,似乎隐藏着什么。
这些疑点都在暗示这不是意外,而是一场人为制造的谋杀案。
接着镜头一转,来到了本片的女主林晨曦(许玮甯饰)。
林晨曦是一家猎头公司的高级顾问,公司的二把手,能力很强,还入选了年度十大专业年轻女性。
薪水可观的她刚刚买下了价值几千万的房子。
除了事业有成,长得漂亮之外,她还有已经论及婚嫁,同样是精英的男朋友李皓明(李程彬饰)。
李皓明不光能挣钱,还对她体贴入微,会搞卫生,会烧一手好菜等林晨曦回家,而且还很浪漫,准备好了一颗大钻戒准备向女主角求婚。
这样的人生谁不羡慕?
如果顺着讲女主的高光生活,那就俗套了,故事马上迎来了一个转折。
表面上的林晨曦是一个人人羡慕的人生赢家,但实际上的她内心多疑敏感,与男朋友的感情也岌岌可危,游走在破裂的边缘。
此外她身上还疑点重重。
明明母亲还在世,却告诉男朋友双亲去世。
碰到了以前的同学颜圣华,她也一口咬定是颜圣华认错了人,彼此不认识。
酒店里遇见校园时期的两个闺蜜,她也装作没看见躲进厕所。
公司空降了一位关系户成为林晨曦的上司,老板的表弟杜骏儒(吴慷仁饰)。
此人外表儒雅,风度翩翩,但却私底下用语言和肢体骚扰林晨曦,甚至还以了解伙伴为理由跟踪她。
在林晨曦生日的这一天,他甚至是公然对她进行猥亵。
杜骏儒趁着林晨曦不备,在背后突袭她,将蛋糕抹到她的脸蛋上并强吻了她。
林晨曦立马反抗,并且斥责杜骏儒。
杜骏儒仗着没有证据,反倒是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戏精上身指控林晨曦勾引他,对她进行“荡妇羞辱”。
除了对林晨曦的公然骚扰与冒犯,杜骏儒还对她处处打压。
老板让他们两个负责一个大案子,但是能力不济的他最后还是林晨曦来擦屁股,他懊恼又嫉妒。
所有的矛盾在一个夜间爆发,杜骏儒以知晓林晨曦要跳槽的消息为由要挟她晚上来公司。
林晨曦不得不就范。
来到公司后,林晨曦被杜骏儒打晕并将之绑起来,准备对其侵犯。
千钧一发之际,林晨曦挣脱并用笔划伤了杜骏儒的脸,逃离公司。
在开车逃离的路上,剧情又发生了转折点,慌乱中林晨曦遭受了车祸。
下一秒,女主在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中醒来。
去世多年的爸爸和弟弟不光健在,一家人的关系也都其乐融融。
一开始林晨曦以为是梦境,也怀疑是来到了平行时空,在这个时空里她记忆里的一切通通都不存在。
她不再是猎头公司的高管,而是一名幼师。
深情体贴的男朋友李皓明,摇身一变成为了操着一口台南口音的警察小刘。
原本开朗话多的弟弟林震烨,变得沉默寡言,而且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学毕业几年也不去找工作在家里蹲。
所有人都在告诉林晨曦,因为她出车祸导致脑震荡,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她真的以为以前的生活是一场梦境,这里的世界才是现实的世界。
林晨曦也开始接受这一切,努力去适应它。
看似平静的生活下,却处处笼罩着疑云,诡事不断,好像所有人都在瞒着她什么事情。
父母不知道什么原因最近一直在争吵,跟弟弟询问自己的经历,弟弟也只是跟她说过去都不重要。
跟着校园时期的两个闺蜜相处时,脑海里也一直有个声音在说:
她们两个虚伪又恶心,满口谎言,不配做朋友。
小刘最近正在调查疗养院的一场谋杀案,被害人是她的高中老师谢志忠。
嫌疑人是她的同学颜圣华,此时她下落不明。
在案发前,颜圣华曾经与林晨曦见过面,但此时记忆混乱的林晨曦根本不记得自己与颜圣华有过交集。
她回家向父母打听颜圣华,父母听到这个名字瞬间脸色僵硬,说没听说过这个人。
前男友江源知道林晨曦遭受车祸,特意上门来看她。
在见林晨曦之前,林妈妈也提前跟他打招呼:过去的事千万不可以提。
在寻找颜圣华的过程中,林晨曦不小心拨通了以前的理化老师谢志忠的号码。
谢师母接听的电话,在得知林晨曦忘记以前的事情时,她邀请林晨曦来家里做客。
她请求林晨曦帮忙她找出颜圣华,并言之凿凿地说颜圣华就是杀害谢志忠的凶手。
她还跟林晨曦吐露了从来没有人对外人说过的秘密,颜圣华在读书时就对谢志忠怀有不正常的感情,是破坏她家庭的第三者。
她答应谢师母帮助她找到颜圣华。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晨曦的记忆逐渐恢复,脑海里时常会闪过她以前说的我一定要杀了谢志忠的画面。
好闺蜜杨佳缨在与男朋友亲密时录下的视频,被男朋友发到网上去炫耀,不雅视频流遍全网。
崩溃的她躲在家里不敢出门,面对林晨曦和陈智苓的上门安慰,她非但没有感激,反而说林晨曦是假惺惺,以过来人的身份假装关心她。
林晨曦对杨佳缨的话感到不解,询问陈智苓得到的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过去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全剧多线并行叙事,疑窦丛生,多条支线交汇,到了这里故事终于显现出它本来的面貌。
是的,这是一个房思琪式的故事。
林晨曦从小成绩优异,是他人眼中别人家的孩子,每个周末她都要去老师谢志忠家里补习。
在初三那一年的某个雨天,她遭受了谢志忠的性侵。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性侵。
谢志忠一开始是不经意的肢体接触,搂腰。
后来在学校的办公室里忍不住亲了林晨曦。
再到突然某一天上升到施行性侵。
谢志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他非但没有反思,依然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他还以没有小孩,把林晨曦当成自己的女儿为理由,美化自己的行为。
事实上,这不是他第一次性侵女学生,前面提到的颜圣华比林晨曦更早遭受了他的侵害。
跟施暴者一样残忍的还有家属的态度。
林奕含在《房思琪的初恋乐园》里写道:
“任何关于性的暴力,都不是由施暴者独立完成的,而是由整个社会协助施暴者完成。”
被性侵后的林晨曦不敢跟家里说,对于她的异样,父母也没有察觉出来。
早前她被谢志忠搂腰亲脸后,她就跟她母亲说自己不想再去老师家里补习。
她母亲不问缘由,以为她就是不想学习,不加理会地让她继续去补习,直到有一天谢志忠对她实施暴行。
而当她终于鼓起勇气跟父母说出自己被性侵的经历时,她妈妈的反应是哭泣和手足无措。
她爸爸则是不相信,一直反复提及是谢志忠是个好老师,是不是她在说谎。
得到女儿肯定的回答后,情绪失控的林父质问林晨曦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推开他?
不去质问施暴者为什么要施暴,反而去诘问受害者为什么不反抗。
得知女儿遭受到侵害后,他们想到的不是共情女儿的痛苦,帮女儿讨回公道,而是害怕丢脸。
失望至极的林晨曦选择了独自去报警,然而整个案件却被学校先压了下来。
事情的结果就是,在校方、谢志忠夫妇和林家三方对峙下,林家选择和解,事情不了了之。
全片最让人感到气愤的角色莫过于谢志忠的老婆。
她一直扮演着帮凶的角色,正是她的纵容和掩护,才让谢志忠有恃无恐。
她知道颜圣华被谢志忠侵害,她不光帮谢志忠掩护,还以学费和威逼利诱要挟颜圣华,令她害怕到不敢开口求助。
林晨曦被性侵的那天,外出归来的她推开了半掩的门,目睹了丈夫整个施暴过程。
她轻轻地带上门,调大收音机的音量,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帮助谢志忠完成了这场侵害。
同样作为女性的她,丝毫没有站在受害者的角度思考问题,反而用残害少女的行径,维持家庭的稳固。
为了维护自己“谢师母”的身份和虚妄的社会名声,她合理化了丈夫的行为。
在跟校方和林父林母谈判时,不惜颠倒黑白,她说谁知道女学生们接近谢志忠是不是有别的目的,帮谢志忠推卸责任。
她还强行给受害者加上了枷锁:你有没有想过林晨曦以后怎么做人,你觉得他们会相信谁?
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充当着加害者的角色,让人觉得可恨之余,更觉得她可悲又可怜。
谢志忠夫妇要挟式地否认侵害的事实,父母的软弱无能,这让林晨曦痛苦万分。
在父母那里得不到慰藉,她只能从两个闺蜜那里寻求安慰。
她将自己的惨痛经历告诉了陈智苓,陈智苓跟她保证说不会告诉任何人。
然而她转头就告诉了杨佳缨。
一向就嫉妒林晨曦的杨佳缨转头又把事情给捅了出去。
瞬间林晨曦的过往又被翻了出来,传遍整个学校。
大家相信的不是林晨曦遭受伤害,而是说她勾引老师,与老师搞暧昧。
当这件事传出来后,林父被叫来学校,老师向他询问真相。
林父依然是怕风言风语和丢脸,直接否认林晨曦被性侵,说她是因为课业压力太大,捏造出来的谎言。
多重伤害下,林晨曦精神上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
当现实里的杜骏儒试图侵害她时,过去痛苦的记忆涌现,这让她又“穿越”回到了过去。
林晨曦的这种失忆、自我意识的瓦解和失去现实感的症状,它被称为解离症,是一种精神疾病,起因通常是经受极大的压力或者极深的创伤引起的。
每当她出现解离时都有可能发生危险,比如无数次差点被车撞,以及站在阳台上准备往下跳。
现实世界太痛苦,于是她选择了逃避回到过去。
在她“穿越”回到的世界,即她解离的世界,是她自己为自己构建的乌托邦,在这里所有的人都在帮助和保护她。
父母在得知自己的遭遇后,不光反抗到底,拒绝和解,并且决定提告谢志忠。
父亲和弟弟为了帮自己报仇,设计杀了谢志忠。
现实里默不作声,没有反抗的颜圣华也加入了谋杀案,并且自己一人扛下了罪行。
泄露林晨曦被性侵的杨佳缨,也因为自己的不雅视频流到网上,感受到了林晨曦当年的痛苦。
另一位闺蜜陈智苓则是以旁观者的角色,指出来女性在职场上遭受到的不公,以及存在的职场性骚扰。
林晨曦构建出来的解离世界成为她暂时的逃避之所,现实里的她支离破碎。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不停地回想被性侵的经历,她说自己的某些灵魂碎片留在了受创现场,她被困在那里,她的人生卡住了,她哪里都去不了。
她努力用意志力让自己回到生活的正轨,但灵魂无时无刻不在分崩离析。
同样是受害者的颜圣华,在受到侵犯后她告诉自己长大了说不定就好了。
然而长大后的她,发现这件事对自己的人生是毁灭性的,她每天都告诉自己要快乐起来,要好起来。
但是一想到自己曾经的遭遇,她就觉得永远都回不了这个世界,没办法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次的经历,给她以后的悲惨境遇埋下了注脚,养成了她唯唯诺诺的性格,面对丈夫(杜骏儒)的家暴忍气吞声不敢反抗。
故事的结局有点理想化,林晨曦和颜圣华从性侵的阴影中逐渐走出来,还联手控告了杜骏儒。
林晨曦的男朋友不离不弃,她与母亲和解,原谅了她父母当年的软弱。(弟弟早年车祸去世,父亲生病过世)
现实里的谢志忠没有被谋杀,而是老了之后中风,谢师母照料着他。
这么多年来目睹丈夫的恶行并且昧着良心帮他掩盖,谢师母内心何尝不憎恨着他。
她有无数次想要掐死谢志忠的冲动,在林晨曦解离的世界里,服用过量安眠药不是谢志忠的死因,他真正的死因是被掐死。
但不管她再怎么发泄自己的愤怒,谢志忠永远都不可能听得到了。
为了保全谢志忠的名声以及她自己的名声,她永远也不会把谢志忠做过的事情说出去。
这对恶魔夫妇将永远互相折磨到死。
尽管有人说故事的结局太过于理想,但是与其说是大和解,但不如说是这部剧告诉有过同样经历的人:
尽管你有过这些痛苦的经历,但是这些不是你的过错,你也可以走出黑暗,你拥有光明的前途,你值得拥有幸福。
面对有可能发生的性侵犯,我们应该如何面对?
第一,要勇于揭露施暴者的行径。
诚然敢于站出来无疑会让自己遭受二次伤害,但很多时候正是因为受害者的沉默才进一步助长了施暴者的气焰。
第二,站在受害者一边支持她。
告诉她被侵犯不是她的过错,犯错的是施暴者,给她所有的支持与鼓励,帮她回击,当她的人生被卡住的时候,拉她一把。
即便是帮不了她什么,但也请不要戴有色眼镜看待她,更不要将受害者有罪论扣到她头上。
第三,教育好下一代。
从娃娃抓起,从小培养他们的性别意识,进行正确和健康的性知识教育,教会男孩怎么尊重和保护女性,教授女孩子怎么保护好自己。
最后,关于性侵法律层面和道德层面的完善,需要全民的共同推动,减少性侵害需要所有人的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