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 年7月,南京军区陆军第 1 军奉中央军委命令,在军长傅全有、政委史玉孝的率领下,陆军第 1 师、陆军第 12 军 36 师、炮 9 师和军直分队等共26624 人,携带车辆 2231 台,火炮 700 门,步兵武器 19194 支,电台 1539 部浩浩荡荡开赴祖国南疆。
各部队从7 月 12 日开始先后从各自驻地出发,7 月 30 日在云南省文山、砚山两县集结完毕。经过五个多月的临战训练,这支钢铁之师加强了沈阳军区炮兵自动化指挥系统,配备了军区辛柏林雷达 2 部、加强配属陆军第 14 军坦克连、40 师红缨 5 导弹连和云南省军区边防 15 团。1984 年 11 月 30 日,他们陆续进入阵地,接替陆军第 11 军的防御。陆军第 1 军以 1 师、36 师分别接替 32 师、41 师的防务,在老山、662.6 高地,那拉地区和八里河东山地区组织防御。
1984 年 12 月 9 日,部队全面接管阵地展开防御。与此同时,一个特殊的阵地——老山战场火化场也开始运行。
将烈士遗体战地火化是 1979 年以来的首次,也是我国有史以来首次规模性火化,其意义重大,不容有失。为此,军指挥所于 11 月 11 日专门召开战场烈士工作会议,军长、政委作出具体指示:选拔责任心强、对烈士有感情、平时表现好且工作能力强的同志担负此项工作。工作不准出漏洞、留后遗症,不能因点滴疏忽影响干部战士作战情绪。师里也是逢会必讲烈士工作。
12 月 9 日下午 4 点 30 分,火化组接收到全师参战后的第一位烈士 ——1 师炮团二营四连战士杨献龙。他于 12 月 9 日 11 时 30 分在猫猫跳阵地炮射中牺牲,主要是头部受创。当与炮团转运组办完交接后,杨献龙烈士被抬到了工作台上。那冰冷坚硬的工作台,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战争的残酷。面对护送官兵和年轻的战士,为防怯场乱阵脚,火化场负责人韩亚清和樊铁焕商量后决定,此次整容全部由干部操作,战士一旁观摩。
他们小心翼翼地清洗着烈士的身体,军医李天国和卫生员畅新乐对头部进行整容。杨献龙是刚从教导队出去不久的学员,大家都比较熟悉。然而,当近距离面对老战友被凝血覆盖的伤口和不愿闭合的双眼时,大家都忍不住哭了。韩亚清协助军医清理和缝合伤口,看着李军医颤抖的双手和满脸的泪水,他也泣不成声。伤口触目惊心,血已凝固成黑色,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他们用棉球蘸着酒精,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敬意和悲痛。给烈士洗过脸、刮净胡子、涂上胭脂,穿上制式军服后,邱干事从正面、侧面、全身、头部四个方向拍照。此时再看小杨,似安详入睡,大家才松了一口气。最后,烈士工作组和护送官兵为小杨举行了简单而庄重的告别仪式。
那一刻,大家的心情都无比沉重。看着年轻的战友永远离去,心中的悲痛与不舍交织在一起。但他们知道,必须坚强,完成使命。在这个特殊的 “阵地” 上,要用双手为烈士送上最后一程,让他们走得安详、尊严。
随着战斗的持续,越来越多的烈士被送到火化场。每一次接收烈士,心情都格外沉重。他们有的面目全非,有的肢体残缺,每一个伤口都诉说着战场的惨烈。然而,他们没有时间悲伤,必须尽快为烈士清洗整容,让他们以最好的状态离开这个世界。在整容过程中,他们小心翼翼地缝合伤口,擦拭血迹。仿佛能感受到烈士们的痛苦与牺牲,心中充满了敬意与感激。他们知道,烈士们是为国家和人民而战,是英雄,是永远的榜样。
在老山地区防御作战中,1 师共牺牲 336 人(1 师师直13 人、一团 178 人、二团 88 人、三团 54 人、炮团 3 人,其中干部 22 人、战士 314 人,不含 12 名实习学员)。烈士们来自河南、湖北、湖南、江西、广东、山东、甘肃、浙江、江苏、安徽、福建、上海等 12 省 1 市 64 个县。面对烈士数量多、分布面积广、地区条件差异大、人民群众要求高等复杂情况,师党委多次召开会议,强调善后工作要不求形式、突出实效,认真扎实、不出差错。同时积极与地方取得联系,主动配合地方政府做好工作。在有限的条件下,部队尽了最大的努力,地方政府也付出了巨大的心血。
至 1985 年 5 月 30 日,陆军第 1 军奉命将老山地区的防务全部交给陆军第 67 军,撤离阵地休整,至此,陆军第 1 军在老山历时半年的轮战胜利结束。于6 月17 日开始撤回归建。
1985 年 7 月 13 日上午九点,在1师部大礼堂举行对越作战烈士追悼会。那天,到会的人员很多,有南京军区和浙江省军区、杭州军分区的首长,有浙江省委省政府、杭州市委市政府领导,有军首长和几个师的代表,还有有关省市县民政部门的同志和烈士的亲属。送花圈和致唁电的领导及单位更是数不胜数。会议规模宏大、庄重而隆重。
会议的具体过程虽已在记忆中渐渐模糊,但一个细节却如刀刻般印在脑海中。那是在会议结束后,战士们列队护送骨灰盒通过军人服务社时,亲眼目睹了烈士亲属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和难以行走的身影。那一幕,至今每每想起,仍然让人心如刀绞,夜不能寐。
南京军区陆军第 1 军及配属部队在老山轮战中,付出了巨大的牺牲。404 名英烈,他们用生命诠释了忠诚与担当,用热血铸就了和平与安宁。他们的骨灰伴随凯旋的部队回归,那是一种无声的荣耀,一种永恒的纪念。他们的故事将永远铭刻在历史的长河中,激励着后人不断前行。
让我们永远铭记南京军区陆军第 1 军在老山轮战中的 404 名英烈,他们是中华民族的脊梁,是我们永远的骄傲。此后,轮战部队烈士遗体除47军有6名回族烈士未火化安葬于麻栗坡烈士陵园外,其他烈士遗体均火化后运回原部队所在地或烈士原籍烈士陵园安葬。在2024年纪念收复老山作战胜利40周年之际,所有轮战部队烈士的英名,都携刻在了麻栗坡烈士陵园和平广场的烈士英名墙上。(根据陆1师政治部组织处韩亚清回忆录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