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加坡,曾发生过这样一起残暴的凶案,死者被乱棍打死、煮成咖喱毁尸灭迹。奇怪的是,如此血腥的惨案,警方竟然在3年后才开始调查,更令人震惊的是,此案共有8名嫌疑人被捕,可法院竟然把这8个人都当庭释放了,无一人获罪!此消息一出,新加坡举国震动,而此案也成了新加坡近30年来,最大的未解悬案!
那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奇怪的线报
1987年1月9号,新加坡刑事侦查局特别调查组的阿拉马莱探员、突然接到了一通神秘的电话,对面是他认识了几年的线报人员。所谓线报人员,其实就是新加坡警方安插在社会上的“眼线”,这些人会留意一些社会上的犯罪信息,提供给警方,以换取一笔不菲的报酬。
不过,因为新加坡的治安素来良好,阿拉马莱起初以为线人举报的又是什么走私之类的小案子,就没太在意,可奇怪的是,这回线人在电话里神秘兮兮地对阿拉马莱说,自己有要紧事,非要和他见一面不可。阿拉马莱立即意识到,线人这次提供的线索绝对和一起大案子有关,他火速在警局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和线人碰了头,在线人嘴里,他获知了一条能让人惊掉下巴的信息:
3年前有个印度人被杀了!死后还分尸剁碎,煮进咖喱里面,分装成十多包咖喱料包,沿街丢弃。
要知道,新加坡的法律素来严苛,是少数保留鞭刑的国家。如此耸人听闻的分尸案发生在新加坡是难以想象的。阿拉马莱也是第一时间质疑起了线人消息的准确性。
可下一秒,线人就直接把受害者的名字、以及死亡的地点统统说了出来,让阿拉马莱回警局去查一查,3年前是不是失踪了一个叫甘诺慕都的印度人!看到阿拉马莱还是半信半疑,该线人甚至急得放弃了线索费,非常诚恳地对阿拉马莱讲,死者是他的印度同胞,他不愿意看到族人冤死,希望警方能好好查一查,说完,线人就匆匆离开了。
这里要提一句,为什么新加坡会出现线人和受害者都是印度人的情况。因为新加坡是个多民族国家,主要有华族,马来族,印度族组成,其中华人占75%,马来人13%,印度人9%,位于实龙岗路沿线的“小印度”是新加坡印度族群的聚居地。新加坡的第一批印度移民,是1819年跟英国殖民家莱佛士爵士、从印度航行到新加坡的,他们在这里定居后,族群不断壮大,逐渐就有了现在的规模,印度裔的新加坡人非常的团结,遵从自己的习俗生活。
话说回本案,在从线人那得知了如此惊人的消息后,阿拉马莱也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赶回警局,将事汇报给了上司石坤成警监,石坤成警监发觉案情重大,立马派彼得林光明的探长和阿拉马莱联手追查此案。
疑窦丛生
由于死亡时间是在3年前,尸体和作案工具根本都无从查找了,在毫无物证的情况下,警方就只能先从死者的背景开始调查。很快,他们就查明,死者甘诺慕都,38岁,长得人高马大,曾进修过专业的格斗技术,非常能打,因此当年被聘用为公用事业局樟宜美仁山路度假营的看守员。他的妻子是34岁的拉美雅丝,在花拉公园的一间教堂做看守员,两人育有两子一女,还都在上学。
在3年前的1984年12月18号,确实有着一条甘诺慕都“失踪”的报案记录,报案人正是他的妻子拉美雅丝,当时拉美雅丝来到了如切警署,称自己的丈夫甘诺慕都因为工作太辛苦,想去度假就和公司请了年假,之后就音信全无。甘诺慕度假地点是马来西亚,牵扯两国的案子新加坡警方无从下手,最终这件事就以“失踪”为名,草草结案了。
不过,阿拉马莱在翻看了甘诺慕都失踪一案的历史卷宗后,却发现该案子存在着4个巨大的疑点:
首先,马来西亚的“云顶”以赌博出名,设有很多吃角子老虎机,一般只有赌徒才会专程去那度假,可依据在新加坡抱团生活的印度人的生活习惯,他们很少会去参与赌博,更不喜欢玩吃角子机。
第二,甘诺慕都家的经济状况不好,他在死前曾向自己隶属的公用事业局借了一笔钱,还一直拖着不还,这么一个穷光蛋哪还有多余的钱跑去云顶度假赌博呢?
第三,甘诺慕都在案发前确实和公司请了年假,但是从84年的12月21日开始,可拉美雅丝却说甘诺慕都12号就去度假了,那时他的假期还没开始!
最后,在当年新加坡的出入境管理局,根本就查不到甘诺慕都出入境的记录!这说明甘诺慕都根本就不是在马来西亚失踪的,他甚至都没离开新加坡!
凭着这些疑点,警方越来越觉得,线人的情报很有可能是准确的,随后,他们开始一个接一个的传问证人,在问到甘诺慕都妻子拉美雅丝的时候,她支支吾吾、脸色紧张,阿拉马莱觉得这个女人很可疑,着手调查起了甘诺慕都夫妻俩之间的关系。
残酷的家暴
在对甘诺慕都一家的邻居们走访过一圈后,警方了解到,甘诺慕都为人热情、豪爽,但脾气却不好、非常的暴躁,而且,他还是个实打实的酒鬼,嗜酒如命,酒品也非常差,喝醉了就对着拉美雅丝拳脚相加。拉美雅丝受了委屈,就只能跑回娘家,对兄弟以及父母哭诉,拉美雅丝的哥哥们不忍妹妹遭受这样的暴力对待,几次去找甘诺慕都理论,还差点动起手来!可甘诺慕都依旧是我行我素,变本加厉地殴打妻子,拉美雅丝实在受不了了,跑去女皇镇警署和如切警署报过几次案,称甘诺慕都家暴她。
警察也传唤过甘诺慕都了解情况,哪知道甘诺慕都却拿着印度人的婚礼风俗当起了借口。原来,在印度,男女结婚,女方需要准备丰厚的嫁妆,作为夫妻俩婚后的共同财产,可以说嫁妆的多少,就决定了女性在夫家的地位。可拉美雅丝家的经济状况很不好,父亲早逝,全家都要寄宿在教堂,结婚的时候也拿不出多少钱来,这就让甘诺慕都抓住了把柄,常年妻子撒气家暴。
因为甘诺慕都的说法涉及到民族风俗,警方也不敢太插手,就把甘诺慕都口头教育了一顿,放他回家了。这在无形之中助长了甘诺慕都的嚣张气焰,而拉美雅丝为了3个孩子,还是只能咬牙忍耐着过日子。
那么, 问题来了,会不会是拉美雅丝忍受不了甘诺慕都的家暴行为,找机会把他给杀了呢?可拉美雅丝是个非常瘦弱的女性,应该没办法独自制服孔武有力的甘诺慕都、再把他杀害,那她会不会还有其他帮手呢?这时候警方把怀疑的目标锁定在了拉美雅丝的3个哥哥身上。
锁定嫌疑人
很快,针对他们三个人的背景调查结果就出炉了。
首先是大哥,36岁,是个羊肉贩子,在联邦道的巴刹里经营羊肉摊,脾气火爆,周围邻居无人敢惹。二哥,32岁,是财政部樟宜尼德拉文路假日营的看守员,同样脾气不好且有前科,在1973年曾因抢劫罪获刑一年半。三哥,28岁,性格和两个哥哥比算是比较温和的,在国泰戏院附近的一家礼拜堂做看守员。
一看到拉美雅丝这三个哥哥的资料,警方就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甘诺慕都的这三个妻舅,就是杀害了他的凶手!因为按照甘诺慕都的块头和武力,一个人是没法制服他的,但三个成年男性的力量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作案用的剁肉刀,其实就是大哥卖羊肉的屠刀!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警方从收到线报的第二天,也就是1月10号开始,就陆续传召了这3个可疑分子,最终在3月24号凌晨2点,警方分头突袭了裕廊东的组屋、樟宜的假日营地宿舍、以及乌拉公园和乌节路靠近市区的教堂宿舍,共扣留了8名男女,分别是甘诺慕都的妻子拉美雅丝、三个妻舅和他们的妻子、以及55岁岳母。
一开始,这一家人都守口如瓶,决口不提和此案有关的事情,但最终还是在警方的高强度讯问下露出了马脚,据负责此案的刑事调查局局长查吉星助理警察总监表示,警方从8名嫌疑人嘴里获取到了4条非常重要的信息:
首先,死者的妻子、岳母、三名妻舅和他们的太太,由1984年12月12日上午开始,就一直逗留在市区一间礼拜堂的宿舍内。
第二,同一天中午,三名妻舅先行离开礼拜堂,女眷则还留在宿舍内。
第三,同一天中午过后,三名妻舅跟死者甘诺慕都坐了一辆黄顶的德士回到礼拜堂来。
第四,在1984年12月12日晚上8时,死者遭三名妻舅用武力制服。
通过这些破碎的细节,警方拼凑出了案件发生的整个过程:
甘诺慕都是被人用铁棍连续重击头部致死,然后被切成碎块,混合着大米煮成了一锅咖喱。煮熟后,拉美雅丝一家人把这些咖喱分装成了数十包,再由3个哥哥零散地丢弃在槟榔路和乌节路一带,毁尸灭迹。这样即使有人发现了,也会认为是谁家吃剩的咖喱饭不要了,怎么都不会和“人肉”联想到一块去。
反转的审判
之后,一切顺理成章,除了拉美雅丝的母亲以及一个嫂子外,她这一家其余6口人,都被以谋杀罪起诉到了法院,但就在法院的审理过程中,案情竟然发生了个惊天大逆转,6名嫌疑人都被当庭释放了!
原因很简单,该案只有嫌疑人的口供,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物证,当年杀人的铁棍、屠刀,以及甘诺慕都的尸体——那些煮好的“人肉”,一切都无从寻起。没有证据,法院怎么判刑呢?最终,因为证据环境薄弱,法院只能宣布6人当庭释放。
不过,这种释放并不代表着无罪,因为根据新加坡法律,这只是治安法官因为证据不足、暂时撤销了对他们的指控,警方还可以继续调查,检方也可以在未来,再次以谋杀罪起诉他们。
而在本案中,警方前期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来侦办此案,如果这时候放弃,那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因此,就在6人被当庭释放的同一天,嫌疑最大的3兄弟再一次被警方逮捕,此后在樟宜监狱关了4年!
在这4年里,这3兄弟争抢着认罪,都说凶案是自己一人所为,大哥说自己是羊肉贩子,只有自己能使用屠刀杀人分尸;二哥说自己以前有前科,最知道怎么毁尸灭迹;三哥说案发的教堂宿舍只有自己以及妻儿、母亲居住,所以他才是真凶。而重获自由的妹妹拉美雅丝也不断在媒体前哭诉,称是自己一个人杀害了丈夫,和三个哥哥无关。
不过,最终警方还是没能查到完整的证据链,这三兄弟也在1991年6月被释放了出来。
至此,新加坡的这起耸人听闻的“人肉咖喱饭案”被正式封存,负责此案的警员们对此非常不满,在这之后也曾几次重启调查,但都因证据缺失无功而返,这件案子就这样空悬了30年,至今也没有定论。
关于家暴
不过,和警方的不满正相反,坊间对于此案“无人获罪”的结果非常满意,因为很多人都觉得甘诺慕都作为一个屡教不改的家暴狂、获得这样的下场就是罪有应得!而本案中妻子拉美雅丝的三个哥哥勇于站出来保护妹妹,每人都愿意独自承担罪责的勇气也很让人钦佩。
事实上,家暴的确是女性人生中的最大威胁,2022年,一篇由联合国开发计划署、联合国人口基金、世界卫生组织、世界银行等机构联合发起的研究报告,在国际医学期刊《柳叶刀》上被发表了出来,报告中显示,全球约有25%以上女性遭受过家庭暴力,更有多达4.92亿名女性在接受调查之前的一年内遭受过家暴。相对于高收入国家而言,低收入国家的女性遭遇家暴的概率更高,在全球针对女性的谋杀案中,有38%-50%的谋杀行为,都是女性的亲密伴侣所为。
这一组数字看起来是如此的触目惊心,然而更可怕的是,受“家丑不能外扬”这种思维的影响,女性平均被家暴35次才会选择报警!在这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数字背后,到底隐藏着多少血泪、痛苦和绝望呢?我们不得而知。
但即使女性鼓起勇气来报警,就真的能获救吗?在本案中,甘诺慕都的妻子拉美雅丝也曾鼓起勇气走进了警局、控诉丈夫对自己施加的残暴行为,可负责处理此事的警员只是劝她息事宁人、回家好好过日子,加害者甘诺慕都没有受到任何处罚。由此可见,家暴已经在大众的默许下,成为了一个严重侵犯人权的社会问题。
如今,我们真的要来反思一下,如何才能真的保护女性免受暴力侵害了。不过,站在一个理性的角度上讲,像本案这样的“以暴制暴”的行为也并不可取,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还是要遵从法律的约束,由法律来惩治恶人,而且,在本案中,一旦法院认定这8人有罪,他们就相当于为了一个人赔上了整个家族的命运,这样的代价是不是过于沉重了呢?可话又说回来,除了“以暴制暴”,本案的受害者拉美雅丝还有其他选择吗?
好在,拉美雅丝的遭遇真的触动了新加坡的律法改革,1995年,新加坡家庭法庭诞生,规定在某种情况下可以发出家庭特别保护令,禁止虐待妻子的丈夫进入家门。1997年,新加坡修订《妇女宪章》,通过《妇女宪章修正法令》,将家庭暴力问题首次正式写入宪章,明确阐述家暴的定义和处罚规定:如果是家暴累犯,将被处以5000新元、约合3680美元以下的罚款,或12个月以下的监禁,或者二者兼施。
在这些法律条款的保护下,新加坡女性的地位急速提升,根据最新的联合国人文发展指数报告显示,在男女平等的评级中,新加坡名列全球第13名、亚洲第1名。
当然,在现在这个年代,家暴的受害者已不止有女性,无论男女都会成为暴力的受害者,因此,请好好保护自己,永远不要屈服于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