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霍去病一辈子都没搞定的匈奴,为何赵充国默默就搞定了?

新波聊历史 2023-02-10 16:26:01
天下的强汉(48)主笔:闲乐生朱晖

汉宣帝即位后,天下太平,士民安乐。宣帝又为武帝立庙,宣示了自己嫡系遗脉的正统地位,巩固了的政权,维护了政局的稳定;而六十六岁的赵充国功成名就,眼看着也要准备退休,可就在这时,从遥远的西域,忽然传来了一封紧急求援信,求援者便是乌孙国王翁归靡以及他的汉朝妻子刘解忧。

乌孙人与月氏人一样,大概是伊朗语族的白种游牧民,也就是世界史上被称为塞种或斯基泰人的一支(注1),其国位于中亚的七河流域,国都为赤谷城(今中亚吉尔吉斯斯坦国之伊什提克),东与匈奴相邻,西与大宛相邻,统治区域纵横五千里,这里地势低陷,是来自西北的大西洋水汽可以到达的最远点,故雨雪较多,雪山融水,顺大山而下,形成河流,滋养了富饶的草原与绿洲,故能牧能耕,人口滋盛,有民众六十二万,胜兵十八万,乃是西域第一强国,当年还曾击败大月氏占领了伊犁河流域。故武帝遣张骞凿空西域,就是要联合大月氏与乌孙国,对匈奴进行腹背夹击,后因大月氏已转成农耕民族、不愿东迁与匈奴为敌,故汉朝的外交重点就转移到了乌孙国上,经过一系列的外交努力后,汉元封六年(公元前105年),乌孙遣使至长安,声明取消王号向汉称臣,并以珍贵的乌孙宝马作为聘礼请求和亲,汉武帝乃以江都王之女刘细君为和亲公主,嫁给乌孙王与其交好。细君死后,武帝又以楚王戊之孙刘解忧为公主,继续与乌孙和亲(注2)。解忧为乌孙王生了三男二女,非常受宠。于是以解忧为纽带,汉朝与乌孙关系日渐密切,匈奴在西域越来越吃不开了。

在这种情况下,匈奴决定奋力一搏,欲联合其在西域的爪牙车师国,一举拿下乌孙,那么搞定整个西域也就不在话下了。另外,既然汉朝不肯赔嫁妆跟匈奴和亲,那么匈奴就抢了乌孙的和亲公主刘解忧,以解单于之忧,岂不爽哉?

但乌孙身为西域第一强国,它也不是好惹的。当年匈奴在军臣单于的鼎盛时期,也曾入侵乌孙,却遭到惨败。所以现在匈奴与车师虽举国之兵而来,乌孙竟自浑然不惧,他们一面拼死抵抗,一面遣使向汉朝求援,言“匈奴发骑田车师(注3),车师与匈奴为一,共侵乌孙,唯天子救之”。不料却刚好碰上昭帝驾崩宣帝即位,汉政局不稳,又是国丧期间,故而未能出兵援助,就这样乌孙独自苦撑了两年多,损兵失地,最后终于等到三年丧满,这样又一封求援信摆在了汉宣帝刘病已的御案上:乌孙王愿发全国一半精锐,共五万精骑,与汉朝两面夹击,将那臭不要脸的匈奴人彻底赶出西域。希望汉天子尽快出兵,救救公主,救救乌孙!

汉宣帝刘病已与大将军霍光遂紧急召集车骑将军张安世、前将军韩增、后将军赵充国等内朝常委商议此事。救,还是不救?

没想到一向持重的老将军赵充国这次却一反常态,第一个举手表示:救,一定要救!不仅要救,老臣也要去!

霍光不解,便问:“当年匈奴侵乌桓,我欲出兵击之,翁孙(赵充国字)以为徒生事端。今匈奴侵乌孙,公何乃主动愿往?此前后矛盾,将军可有教我?”

赵充国道:“乌桓反复无常,汉之寇仇也;彼与匈奴自相攻击,我所乐见也。乌孙则为我西域屏藩,年年上贡,忠心耿耿,更为汉之女婿,匈奴之寇仇也,我焉能不助?况且自乌桓一战以来六年,我大汉经多年罢兵,与民休息,国力已今非昔比,马匹钱粮皆富足,故言可战。”

赵充国此时已有六十六岁,且多年身兼后将军与水衡都尉之职,不仅管着帝国的军政,还兼管着财政与金融(水衡都尉主管铸钱和皇室财产),他的意见至关重要,既然他都说可以打,那就肯定没错了,于是霍光跳了起来,大叫:“众将听令,发兵匈奴!!”大汉与匈奴间的战争,已经进行了上百年,终究要有个了结的时候,而今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把匈奴彻底解决掉。孝武皇帝与他哥霍去病一辈子就想灭了匈奴,他们生前没能办到,霍光希望自己能踏上一大步,将来到了九泉之下,也算有个交待。

元始二年(公元前72年)秋,汉宣帝诏令,全国总动员,大举集结汉军远征,并选拔各郡国三百石以上的武官,凡勇武强健,善于骑射者,统统出征;次年正月十八,汉十六万大军集结完毕,兵分五路出击匈奴,从西到东,各将分派如下:

以后将军赵充国为蒲类将军,率兵三万余骑,由酒泉出塞。

度辽将军范明友,率兵三万余骑,由张掖郡出塞。

以御史大夫田广明为祁连将军,率兵四万余骑,由西河郡出塞。

前将军韩增,率兵三万余骑,由云中郡出塞。

以云中太守田顺为虎牙将军,率兵三万余骑,由五原郡出塞。

以上,汉军共五路大军,必须各出塞两千里,并不许其求和,要深入多杀,痛扁匈奴,在西域番邦面前打出大汉的国威与军威来!

朝廷本来预想的是,西面的赵充国肯定会最先与匈奴交上火,而匈奴被东面的乌孙与南面的赵充国夹击,必然会向东逃跑,正好撞在其他四路大军的口袋里,一网打尽!

为保万无一失,宣帝又以光禄大夫常惠为“使者校尉”,持节出使乌孙,引导乌孙骑兵出西域,与汉军联合作战。

大家是不是觉得常惠这个名字很熟,没错,他就是李陵篇中出现的苏武副使,当年曾与苏武同被匈奴拘留十九年,都是大汉英雄。只是苏武的事迹比较感人,所以常惠声名不显。

但没关系,常惠比苏武年轻近二十岁,苏武已经年近古稀干不动了,他还可以继续建功立业。

比如这一次,汉匈之间已十八年没有发生大的战争,好不容易来一次,且规模如此宏大,汉乌联军共二十余万,远征规模空前绝后,这是汉武帝刘彻都没能写出过的大手笔,不但赵充国常惠激情澎湃,匈奴人也都吓傻了。

但是很可惜,汉朝各路将领虽兵力雄厚,且出塞距离大多超过了一千里,但他们的战绩却非常寒酸,跟卫霍简直没得比。

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不是因为这时的匈奴比当年的匈奴还强,而恰恰是因为他们太弱了,弱到根本不敢跟汉军交战,所以没等汉军杀来,甚至还没等汉军出塞,他们就卷起帐幕拉着老婆孩子赶紧跑,而且根本没敢往东边草原里跑,而是往北方苦寒之地跑了。大概他们也知道汉军会几路大军包抄他们,所以往北跑是最安全的。

结果,朝廷预想的一场歼灭战被打成了一场跑步比赛,各路汉军开始在边塞漫长的战线上来回的撵兔子,

赵充国的计划本是向西入塞一千八百里,去蒲类泽(今新疆哈密巴里坤湖)这个地方与乌孙会兵,两面夹击匈奴,但因为下雨迟了几天,不料常惠没等到赵充国,竟自己带着乌孙骑兵先一步往北追杀进了哈密盆地以北的天山北麓。赵充国想既然乌孙已经往北追去,我跟在后面估计也只能捞着骨头渣了,不如回头向东北方向包抄,匈奴人不可能全往北跑了,肯定还是有部分匈奴人跑去东边大草原,现在就去堵他们!

结果,赵充国掉转头又跑了几百里,终于逮着一小股正在逃命的匈奴人,汉军追的眼睛都红了,赶紧冲上去大杀一通,结果斩首捕虏蒲阴王以下三百余级,掳得马牛羊七千余头,聊胜于无。被俘的蒲阴王阴笑着告诉赵充国,匈奴大部人马全往北逃了,只有我们几个小部落怕冷没去。你们要不要也去喝喝西北风?

赵充国笑:既然乌孙已往北追去咱们就不凑热闹了,以夷制夷,让他们去斗,我们又何必耗费钱粮,造成不必要的军队损失呢?而且,常惠不等汉军就先带着乌孙北上了,可能就是准备让乌孙给我们上交一份投名状;毕竟,乌孙这些年来一直在汉匈之间摇摆,这次只要乌孙能够给予匈奴重大打击,他们的关系就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了。于是,赵充国思虑再三,决定撤退!

其他韩增与范明友两位将军,也各深入了一千两百里左右,且战绩也与赵充国大致差不多,都只杀了匈奴几百散兵游勇。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收获却如此之小,汉宣帝不免有些恼火,但念在大家长途远征,草原广袤,情有可原,所以没有降罪。只有御史大夫田广明与虎牙将军田顺(田千秋之子)两位表现太差,仗打得不顺也就罢了,竟然还逗留不进,虚报战功,罪无可恕,依律下狱治罪,并且不许他们用钱赎罪。二人只得自杀了事。

汉宣帝感觉很沮丧,这五路大军十六万人马在外头跑了快一年(前72年秋出兵,前71年五月才罢兵回朝),花了一亿五千多万钱,结果总共就这么丁点儿战绩,这他妈的也太丢人太不值了!

可是赵充国却一点儿不沮丧,他告诉宣帝,这打仗战绩不重要,效果才最重要,陛下您就等着好消息吧!匈奴此次,必陷灭顶之灾!可叹此等强虏,也终于这灰飞烟灭的一天。

汉宣帝莫名其妙,你赵充国在外头跑了快一年才杀了三百多个匈奴人,居然好意思在此大言不惭?要不是看你快七十了又是三朝元老,朕一定将你严惩不贷。

然而没过几天,西域竟当真传来了重大捷报。原来,自汉五路大军出塞以来,匈奴望风远遁,往漠北苦寒之地狂奔,时值冬春交替之际,北风呼啸,匈奴老弱妇孺及牛羊牲畜在逃命途中累死饿死冻死无数,漠北一带,饿殍满地,哀鸿遍野,惨不忍睹。

在这种情况下,匈奴人再也不敢往北了,但东面和南面都是汉军,他们也只能再往西边跑,结果正撞上常惠与乌孙王率领的骑军追兵,匈奴无心恋战,只得又掉头往北跑,而落在的后面的匈奴右谷蠡王部众则被乌孙军一通掩杀,死伤不可胜计,光是俘虏就有三万九千余人,其中包括匈奴单于的叔父、兄嫂、公主、名王、高官、骑将两百余人,匈奴的半个领导系统全部瘫痪。另外,乌孙还俘获了匈奴牛羊牲畜七十余万头。

此战,匈奴的右谷蠡部几乎全军覆没,其他部落也因在暴风雪中逃命,导致一路死伤无数,漠北荒原尸横遍野。总之,此次匈奴的人口与经济遭到毁灭性打击,损失惨重空前绝后,比之漠北一役有过之而无不及。大胜,这是前所未有的大胜!!

听罢战报,除赵充国外的满朝君臣全都目瞪口呆、欣喜若狂。而汉宣帝有功必赏,当场封常惠为长罗侯,食邑两千八百五十户。七十多岁的典属国苏武在旁看了也相当羡慕,乃至喜极而泣,自己老了,干不动了,好在常惠为他完成了心愿,为他俩达成了一次完美的复仇,感谢你,常老弟!

赵充国也哭了,连连慨叹:数十年前孝武皇帝遣博望侯张骞凿空西域,欲联合大月氏与乌孙,断匈奴右臂,当时,老夫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包括霍光等武帝时期的老臣也都哭了。他们想起他们小时候,匈奴铁骑践踏他们家乡的土地,杀害他们的父老百姓;又想起孝武皇帝励精图治,耗光国库与匈奴生死酣斗,结果弄得海内虚耗户口减半。可谁能想到,这一切的终结之战,竟是这样一场搞笑的撵兔子之战。不管怎么说,如今匈奴终于遭到了报应,孝武皇帝与卫霍将军在天有灵,当可告慰。

当然,生性沉勇而有大略的赵充国并没有被胜利的欢喜冲昏头脑,当朝中很多大臣提议要痛打落水狗,趁匈奴虚弱而大军出塞将其一举荡平的时候,赵充国却认为:汉匈远隔大漠,就算劳师糜饷再度出兵远征,恐怕也很难收到很好的效果。与其亲自动手,不如继续以夷制夷,发动那些久遭匈奴压迫的北方胡族去攻打匈奴,汉朝可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更妙?

汉宣帝乃欣然接受赵充国的建议,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分化瓦解匈奴之战打响了。

首先,汉朝在经济上对匈奴进行压制与封锁,坚决不让它有时间恢复元气。

其次,遣常惠再次出使乌孙,赏赐乌孙贵人有功者,而对于此战乌孙独吞战利品之事也既往不咎,只希望乌孙继续跟匈奴干,干死了算朕的。常惠此后成为汉朝经营西域的代表人物,他常年出使西域,途中多次在敦煌以东的悬泉置留宿,1990年在悬泉置遗址出土的《长罗侯过悬泉置费用簿》,是研究这段历史的重要资料。

第三,汉朝另外遣使结好东方之强族乌桓,北方之大族丁零,让他们与乌孙从东北西三个方向对匈奴进行军事打击,这叫不出一兵而遥控,彻底解决帝国北边边患。

这个战略果然收到了奇效。不久,匈奴单于亲自出马,率领数万骑兵穿越阿尔泰山口 ,再次攻打乌孙欲报仇雪恨并抢粮过冬,乌孙王主动后撤,避其锋芒。时值冬季,天气严寒,对进攻一方的匈奴人十分不利,单于虽颇获乌孙的老弱民众,但后继乏力,只得撤兵回国,却在归师途中遭遇暴风雪袭击,一日内积雪达一丈之厚,大批匈奴部众、牲畜因此冻死,倒毙雪地之中,侥幸活着回到漠北的人畜还不到十分之一。趁此良机,乌孙、乌桓、丁零,这三个自汉初以来便臣服于匈奴、且饱受匈奴欺凌的民族乃奋起报复,不约而同三面进攻,一气斩杀匈奴部众数万人,抢掠战马数万匹,牛羊百万。

不要以为这就完了,匈奴的厄运,只不过才刚刚开始。

正在此时,匈奴全境又因暴风雪而爆发了大饥荒,十分之三的百姓死去,十分之五的牲畜不存。游牧民族主要食物来源是畜牧业,而畜牧业最怕天灾,因为要养大牲畜需要好几年的时间,其损失是不能在短期内恢复过来的。不像汉朝的农耕经济,今年因天灾使五谷受影响,明年还可以丰收。

如此,匈奴国势便日渐衰弱,所有属国也相继背叛,交相攻伐,北方大乱。于是赵充国也派了三千多骑兵,兵分三路,趁火打劫,对匈奴进行了试探性攻击,结果三路都大获全胜,一战俘虏了数千匈奴人与大量牛羊牲畜。而匈奴对此竟毫无反应,不仅不敢报复汉朝,甚至连个严正外交抗议都不敢发,看来已无丝毫还手之力。

汉宣帝与赵充国闻信后,会心而笑:帝国北疆,无复患矣!

公元前68年,匈奴单于壶衍鞮郁郁而终,他的中兴梦想随风而逝。不久,其弟左贤王即位,是为虚闾权渠单于。当然不管单于如何轮换,匈奴已经无法止住下坠的颓势了。是年冬,在一连串的天灾人祸的打击下,匈奴全境再次爆发大饥荒与大瘟疫,这次更惨,人畜死亡竟多达十分之六七,大批部落被迫南迁归降汉朝,就连西域诸国中匈奴最后的爪牙车师国也投降了,虚闾权渠当然不甘心,便派骑兵前往争夺,却被西域联军打败,最终只得争取到部分车师人向东迁徙。自此,车师国被一分为二,亲匈奴的车师后国定都于务涂谷(今新疆奇台西南山谷中),而亲汉的车师前国仍定都于交河城(位于吐鲁番市西10公里的雅尔湖乡),为了巩固战果,郑吉便遣了三百汉军士兵屯田于交河城,以为轮台、渠犁之后又一重要据点,就近压迫匈奴。虚闾权渠连忙再次起兵前往争夺,可未能取胜不说,还被北方的丁零人趁机攻破后方,损失惨重。

其实在西域屯田,这本是武帝晚期的基本国策,但后来经历巫蛊之祸,武帝有所反思,于是下了一道《轮台罪己诏》,开启了汉朝中期二十余年的大稍息;但此一时彼一时也,汉宣帝与赵充国之所以敢违背武帝的方针,改弦更张,乃因汉朝国力持续上升之故,据史书记载,此时汉朝拥有战马足有六十万匹,头尾连起来足可以绕匈奴两圈,是汉武帝时期的两倍!于是地节二年(前68年),宣帝又派遣侍郎郑吉率军屯田渠犁、在西域扎下根来,以持续挤压匈奴在西域的势力。次年,郑吉又征调渠犁等国的军队,与屯田守军1500人,共同出击匈奴的爪牙车师后国,大获全胜,而因功升任卫司马,兼任“护鄯善以西南道使者”,俗称使者校尉,也就是西域都护的前身。

注1:塞种人的先祖就是分布在东欧森林——草原交界地带的原始欧洲人(希腊罗马称之为赛其提人,公元前6世纪时他们曾砍下了波斯帝国居鲁士大帝的人头),以此为基础通过迁移进一步分化为其他类型。乌孙塞种人应为古欧罗巴人种的西迁一支。(陈致勇《再论丝绸之路古代种族的起源与迁徙》)

注2:自从汉武帝定下联合西域诸国以断匈奴右臂的国策后,大量中原女子被嫁到西域和亲。至东汉时,仍有汉人女子的车师王后帮助汉将耿恭对抗匈奴之事。考古也在西域地区发现了大量汉人女性的墓葬,这些女子的尸体往往双手合握着一面来自中原的镜子,也许她们希望死后能够与遥远的亲人破镜重圆吧。在漫漫历史长河中,在开疆拓土征战杀伐的男权世界里,这些女人的命运仿佛只是一粒尘埃,令人慨叹。

注3:所谓骑田,大概是学汉人屯田的方法,看来匈奴人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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