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性格平淡无奇的大龄剩女,穿越后,自带弱国公主马甲重生,自带身中剧毒体质,这还不算,竟然还自带了个未婚夫!!!这种操作也是够俗的!不过,这真是解决大龄剩女的一剂良药。
白送的未婚夫要长相有长相,要武功有武功,要身份有身份,而且对自己咸宠甜宠随天气随心情自由切换,哎呀妈呀,要喜欢上这个老祖宗了!
可是,问题来了。未婚夫历史上确有其人,据太史公他老人家记载,他的夫人可不是弱国公主。怎么破?难道有猿无粪?亦或是我只是个小三?
不带这么玩儿的,溜了溜了……
男主:夫人别跑!我帮你打个天下让你当王后!
剩女闻言停下了脚步:咳咳……让我考虑一下!
精选片段:
云梦泽一带的乡邑,大多靠着捕鱼为生。
梓邑便是其中之一。
乡人乔鱼,与二哥乔术一道,说说笑笑往云梦泽畔走去。他们晨间撒的网,黄昏了,便该去收了。
驾上停靠在水边的小舟,二人往云梦泽深处而去。
乔术摇着船桨,望着天,道:“今日天气不错,不知收成如何。”
乔鱼坐在船中,也看向天际,道:“昨日网了肥鱼四担,换得两朋铜贝,今日当更多才是。”
二人到达泽中,将船靠到一处小汀边,下得船来,去拉那钉在小汀上的渔网。二人长年以此为生,气力甚大,平日拉渔网,顷刻便能拉起。可今日奇哉,拉了半晌,颇为费力。
乔鱼用手臂擦擦额头大汗,道:“二哥,今日这鱼有些分量呢!”
乔术喘着气,道:“正是呢,你我二人再使力,拉上来看看,莫不是捕着鲟了?”
二人“唉咗唉咗”拉了半天,总算是把渔网收上了岸。
等二人定睛一看,大惊不已。那渔网内,除了一些还在蹦跳的鱼,竟还躺了个人。怪道今日这渔网如此沉。
乔术有些怕,不敢上前查看。乔鱼胆大些,缓缓靠近,伸手探那渔网中人的鼻息,竟还有气!
“二哥,还活着呢!”
“哦?那赶紧将人弄出来。”
兄弟二人一阵手忙脚乱,总算把人从渔网中拉出来。竟然还是个女子。
乔鱼道:“二哥,这女子八成抢了水,迟迟不醒。”
乔术赶忙自怀中取出一只小瓶,道:“给,拿去给她闻闻,看能否醒来。”
乔鱼接过小瓶,一手将那女子的头部扶起,另一只手把瓶盖用手指顶开,放到女子鼻下。
不一会儿,果见那女子眉头皱了皱,嘴张了张,然后哇哇哇地吐了好些水出来。
半晌,女子睁开眼。黄昏的天带了些夕阳的金辉,有些刺眼。女子不大适应,微微眯了眯眼。
“二哥,她醒了,醒了。”乔鱼兴奋道。
女子听见此声,看向近前的乔鱼。入眼的,竟是麻衣,束发。再看向立在一边的另一个人,也是麻衣和束发这样的打扮。那女子忽地瞪大了眼,似是发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发出虚弱的声音,道:“你们是谁?”
乔鱼笑答:“我叫乔鱼,他是我二哥乔术。”
女子又问:“这是哪里?”
乔鱼道:“此乃梓邑。”
女子更觉得莫名其妙,抓住乔鱼赤着的胳膊,道:“你们为什么穿成这样?是洞庭湖一带在举行什么节目吗?”
乔鱼摸摸头,有些不大明白这女子的话,“姑娘,你的话,我有些听不大懂,你是问我为何如此穿着?”继而又笑道,“我等乃平常捕鱼人家,粗布麻衣,乃是寻常。看姑娘身上衣物,想来当是大户人家的女子。”
女子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一看,顿时吓得她瞳孔都放大了好几分。她揪住乔鱼衣襟,激动不已:“你刚刚说,这是哪里?”
乔鱼疑惑着,答:“梓邑。”
“梓邑?”她又问,“现在是哪一年?哦不,现在是哪个朝代。哦不,现在的皇帝是谁?”
乔鱼又摸摸头:“黄帝?”
女子再仔细看看他二人的衣服样式,又瞅瞅自己身上的,简直难以置信。也不晓得怎的,兴许是被吓着了,一闭眼,又晕了过去。任凭乔家两兄弟如何呼唤,她都再也没有睁开眼。乔家兄弟没办法,只得将她抱到船上去。
划船回到岸上,乔鱼把女子背到背上,乔术提着今日捕来的为数不多的几尾鱼,往梓邑家中走去。
—*—
乔家的院子,草屋柴扉,院中还晒着些鱼干。乔家只有一位瞎眼了的老母亲在家,乔老父三年前病故。他们兄弟本来有三人,可大哥乔句早年也因病去世,从此乔家便只剩下了孤儿寡母三个。
好在乔术去年娶了新媳,乔家才新添了人口,新媳名叫青燕,已怀了孩子,近一两月便要临盆。
二人打开柴扉,进得院子。
青燕彼时正在院子里缝制小孩新衣,瞧见兄弟二人回家,小叔背上竟然驮着个女子,讶然,放下手中针线,挺着肚子,起身迎上前,问道:“这位女子是何人?她怎么了?”
乔术答:“此女子是我们从泽中救起来的,不知是何方人。”
青燕赶紧道:“快,小叔,将女子背进屋里,天将黑下,风大,她衣服全湿,恐生了病,相公,去我们房中取一件我的衣衫过来,我去给她换上。”
乔术道:“你换?当心腹中胎儿。”
青燕道:“不妨,若我不去,难不成你二人合适?亦或是咱们母亲合适?”
两兄弟一时默然,只得照办。
—*—
云梦泽旁的一处高地上,修了一座长亭。此刻,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长亭内,立着两人,乃楚国公子弃疾,与其门下属臣蔡从。
蔡从看远方日头渐渐迈入山林,时辰已经不早,他二人在此已经太久,不禁心中起了担忧,道:“公子,不如遣人去对岸看看。公主是否因云梦之险,被困在对岸了。按理,公主一行早该抵达。”
弃疾点点头。
蔡从走下长亭,到一旁等着的一众护卫跟前,指着前排两名,道:“你二人,且撑舟前往对岸看一看鄢国公主可曾在那里?”
二人应下,朝岸边走去,取了小舟,划动船桨,在渐渐暗下的天幕里,驶向云梦深处。
云梦岸头草凄凄,晚风带来一些水上的凉气。蔡从示意不远处的护卫拿来一件黑色披风。他接过披风,为弃疾披上。
弃疾看着远方的云梦泽,幽幽道:“从,近几日我都在宫中,无暇问你,那日陛下早朝后来我府中说要给我娶新媳,不知为何你执意推荐鄢国公主?”
蔡从答:“公子,据说那位鄢国公主乃是位不可多得之美人。”
弃疾转过身看看他:“哦?只因是位美人?”
蔡从拱礼道:“臣知错。”
弃疾挑眉:“哦?卿何错之有?”
蔡从答:“是从之过,从不该不与公子商议,便私自在陛下面前进言,左右了公子的婚配大事。”
弃疾笑笑,道:“卿做事,向来便自有一套道理,此番,你说说看。”
蔡从却忽然跪倒在地,匍匐身体,行了个大礼,然后对弃疾道:“公子,从以龟甲之术,再结合星宿之变,后又结合水纹之理,终于寻找到那位兴王之人。”
弃疾奇道:“嗯?卿是说,那位鄢国公主,便是兴王之人?”
蔡从笑道:“正是。”
弃疾更觉神奇:“怎会是位女子?”
蔡从道:“天命如此,不分男女。从私自做主,还请公子责罚。公子一向避讳王位之事,本不该将兴王之人留在公子身边。可公子,如今咱们大王,整天沉迷女色,修章华台,大兴土木,劳命伤财,恐生亡国之象啊!”
弃疾皱眉,厉声道:“住口,修得妄议陛下,何为亡国之象?口出狂言,看来,本公子真是平日把你惯坏了,言不则词,口无遮拦,有意陷本公子于不义?”
蔡从再拜,道:“公子,从万死不敢呐,只是如今,确不如当年庄王在世之时。”
弃疾闭眼一阵,虽然他也晓得蔡从所言不差,但他一直担心陛下对他有所误会,不过,蔡从乃他的属臣,为自己而谋,他又何错之有?遂叹口气,道:“起来吧。只是那兴王之人若是被陛下发现,说我有夺位之心,只怕那位公主留在本公子身边,后患无穷。”
蔡从起身,道:“公子不必担忧,纵观各国,能看出兴王之人的巫者,从敢担保,不出两人。”
弃疾来了兴致:“哦?除了卿,竟还有人如卿一般神乎其神?”
蔡从笑答:“此人,便是从的师父。”
弃疾道:“说起令师,倒是想拜访拜访。”
蔡从道:“家师早年已隐居山林,连从也无法寻见他。”
弃疾感叹一声:“高人遁世去了,咱们凡人再想寻找,估计得云梦水干,章华台倒了。”
—*—
过一阵,天已黑下。云梦之上,终于出现两只火把。
先前那两名护卫总算回来了。
“启禀公子,云梦那边,的确有鄢国的送亲队,可……”
弃疾问:“怎么?”
“公子,鄢国公主就在今日午时许,不慎落入水中,至今,还未寻到。”
“什么?”弃疾大惊。
蔡从完全不信,这可是算了一年才算出的人,怎么可能发生这等事?
“来人!”弃疾朝那边等候的护卫一唤,所有护卫便小跑着过来了。
弃疾吩咐道:“尔等,如今鄢国公主是在来我楚国路上落了水,一人回楚宫报信,其余人等,随我在云梦泽中搜救。”
“唯!”众护卫领命。
蔡从道:“公子,这落水已过两三个时辰,都未能寻见人,只怕凶多吉少。”
弃疾道:“凶多吉少也得找,鄢国找到何时,楚国便得寻到何时。”
蔡从立马明白了公子的心意,点点头。
—*—
杜荔阳一直躺着,不敢动,不敢睁眼。她还在回味这整个过程。
她记得她在洞庭湖中的兰汀上找泥,想凭借自己的陶瓷专业,为自己老爸做一个特别的陶器当作生日礼物,结果不甚落水。她不会游泳,极力挣扎着,可湖水一股脑包围了她,压得她喘不过气。呼吸都是水,到处都是水。挣扎,难受,绝望。后来,她没有了力气,没有了知觉。就在她思维弥留之际,她看见湖底一处忽然放射出盛大的白光,笼罩着她。她以为,那是天堂的光,她就此只能活在人们心中。
可是,如今的一切她难以置信。且听屋外头的对话:
老婆子声音:“哎哟,那姑娘怎么还未醒,都子时了。莫不是要死在我们家,这可了得。”
年轻女子声音:“母亲,你又失眠了?”
老婆子声音:“哎,夏将至,失眠症又犯了。媳妇,你且去客屋看看。”
年轻女子声音:“母亲,我……恐怕不方便。”
老婆子声音:“也对,你身怀六甲,万一那姑娘已经去了……你还是别去,叫术去。”
年轻男子声音:“母亲,嫂子,你们怎如此晚还在院中?”
年轻女子声音:“是小叔啊,你怎也未睡?”
年轻男子声音:“哦,我起来入茅厕。”
老婆子声音:“鱼,你且过去看看,那姑娘怎么样了?”
年轻男子声音:“是,母亲。”
杜荔阳心下蓦然一慌,继而,便听见推门声与脚步声。
她都能感受到正有一股男子的阳刚之气向她逼近。
“姑娘?姑娘?”乔鱼轻轻唤道。
杜荔阳睁开眼,坐起来。
乔鱼笑道:“你醒啦!”
杜荔阳看着他,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乔鱼衣领,眼光发贼:“说,你们是哪个猴子请来的豆比!这么戏弄老子!”
乔鱼惊了惊,不曾想这女子醒来之后竟然对他做这番动作,忙道:“猴子?老子?姑娘想来是读过书的,竟知晓老子。”
杜荔阳不耐烦道:“废话,你以为老子的大学白上的?说,这是哪里?这里还是不是洞庭湖一带?”
乔鱼笑起来:“虽不明白姑娘在说什么,但见你力气浑厚,当是无事了。还有,我与二哥从云梦泽将姑娘救回来,这里是梓邑。”
“云梦泽?少装文化人,云梦泽不就是洞庭湖吗?还有,梓邑?梓邑是哪个区?那个镇?那个乡?”
乔鱼摸摸头:“姑娘,我真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杜荔阳瞬间化石。她顿住,看看眼前穿得古色古香的男子,再瞧瞧窗外从未见过的超级多星星的天空,再听听这整个世界从未有过的安静,似乎只有花鸟虫鱼的声音,再闻闻空气里从来不曾感受过的泥土与花、狗屎鸡屎猪屎的味道,还有屋子里远古的桐油陶豆灯……这一切,真的太真实。又不太真实。按道理,她如果不是被人从洞庭湖里救起,就该是死在湖底了,可如今这般场景又是怎么回事?莫不是……
“你出去,让我再晕一会儿。”说完,倒下。
乔鱼莫名其妙出了房间,院中青燕问:“怎么?那姑娘醒了?”
乔鱼道:“醒是醒了,可又晕了。”
乔母道:“醒了便好,醒了便好,只要不会在我家死了就成。”
青燕拉住乔母:“母亲,不可这么说。”
乔鱼道:“母亲,那姑娘醒来后,一直说胡话,想来受了惊吓,要不,明日天亮,我去村口请来医者看看?”
乔母点点头:“如此甚好,那姑娘既然到了咱们家中,当照顾妥当。”
第二日清早,乔鱼前往集市卖鱼,顺道去请了本地的医者。
杜荔阳其实早就醒来,古时村中,全靠鸡鸣做闹钟。乔家院子里的鸡天不亮就开始打鸣。杜荔阳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醒了。可她却没有睁眼,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另一个世界。
有人推门而入,她决定继续装死。
乔鱼领着医者进了门,青燕跟在后面,撑着肚子缓缓走来。
医者放下药箱,乔鱼拿来条凳,请医者坐下。医者坐下后,执起杜荔阳的手,开始把脉。
半晌,医者皱起眉。
乔鱼见此,忙问:“怎么,可有大碍?”
医者缓缓道,语气有些凝重:“此女子深重剧毒。”
乔鱼大惊,青燕赶紧问:“性命可堪忧?”
医者捋捋胡须,思索片刻,道:“按理来说,此女子体内毒素,早已至她死地,可……怎么还能活到今时?怪哉奇哉!”
乔鱼问:“可有解毒之法?”
医者再思考思考,道:“办法是有,就是代价太大。此种毒其实并不复杂,只是下毒者倒是十分高明,她体内之毒,并非一朝所致,而是长期服用集聚而成。剂量少时,并不被察觉,若是积累到一定时日,可顷刻使人暴毙。”
乔鱼与青燕皆吓一大跳。
杜荔阳也被吓到,什么情况?自己还深重剧毒了?不禁手抖了一抖。正好被医者感受到。可待医者仔细看时,她又装睡起来。
医者奇道:“不知此女子是你们家何人?怎会中这样的毒?”
乔鱼本打算实话实说,却被青燕抢道:“哦,她是我妹妹,从外乡来探望我,不料半道落了水,至今也未曾醒来。”乔鱼有些惊讶地看看青燕,但也没说什么。
医者道:“令妹之毒说好解也好解,只是药引难寻。”
青燕笑道:“医者请说。”
医者道:“需蛇胆入药。”
乔鱼笑道:“蛇胆好说,我上山随便抓条蛇取来胆便是。”
医者摇头:“非也非也,此蛇有剧毒,被咬上一口,凶多吉少。”
乔鱼道:“什么蛇?”
医者道:“七步蛇。”
青燕大惊:“那不成,可还有其他解毒之法?”
医者摇摇头:“老朽才疏学浅,只知此法。”
青燕道:“不知舍妹还能坚持多久?”
医者想想道:“我为其开点解毒之药,可暂时压制毒性,但不能去根,大约能维持三月,如果三月后再无解药……”
青燕道:“那还请医者开药,能保几时是几时。”
—*—
送走医者后,乔鱼便径直回自己房间。
青燕叫住他:“小叔,且止步。”
乔鱼回头,问:“嫂嫂有何事?”
青燕缓缓走到他面前,道:“小叔这厢是要做什么?”
乔鱼笑道:“取弓箭。”
青燕追问:“取弓箭做什么?”
乔鱼摸摸头,道:“嫂嫂明知故问,自当是去山中捕蛇。”
青燕厉声道:“不可,那七步蛇,乡野之人都知,剧毒无比,若是被咬,便一命呜呼,你乃乔家根苗,怎可为一陌生女子冒险。”
乔鱼道:“嫂嫂,那蛇并没有你说的那样可怕,我七岁时便上山捕过蛇,那七步蛇也捕过。”
乔母不知何时扶着门摸索着走出来,急道:“不准去。你哪里捕过那蛇?少来哐我与你嫂嫂。”
乔术也从房中走出来,搀扶着乔母,道:“鱼,那女子乃我们无意救得,背景不详,不知是好是歹,这险不能冒。”
乔鱼道:“二哥,话不可如此说,人既是我等救的,便应救到底才是,瞧那女子面貌,便知绝非歹人。再说,我的箭术,难道大家还信不过?若遇毒蛇,一箭|射|过去,保准|射|到蛇的七寸上。”
乔母急起来:“不准去!术,去将那女子抱出家门!”
乔鱼、乔术还有青燕,皆震惊。
乔鱼道:“母亲!这是做什么?那女子还未醒来!怎可如此?”
乔母气道:“你若执意捕蛇,我便将那女子即刻赶出家门!”
母子二人一下僵持住。青燕见势,忙劝说乔鱼道:“小叔,医者方才说那女子能保三月平安,时日还长,不必急于一时,咱们从长计议,胜算更大,再者,等那女子醒来,告知我等家住何方,看那女子原先身上那衣着,当是贵家女子,没准咱们将她送回,富贵人家,办法总比咱们多。”
乔术也劝道:“鱼,你嫂嫂说得有理,你虽箭术不错,但如此冒险之事,咱们从长计议也是好的,若是你在山中被那蛇咬,人人皆知,那蛇毒发作十分快,到时候女子救不了,反而搭上你自己的性命,徒留老母与我等伤心垂泪。”
乔鱼犹豫:“可……”
此时,忽然一个声音,自客屋门口传来:“不用诤了。”
乔家之人皆惊,循声望去,却见客屋门口处,立了位女子。白皙如玉之容,聘聘婷婷之姿,青眉罥烟,漆目含露,绛唇点蜜,身姿摇摇。虽然乌发有些乱,长长地披散在胸前,但丝毫不影响她婀娜姿态。或许是刚睡醒,亦或是体态虚弱,面色苍白了些,身上少了些硬气,尽剩一派扶风弱柳之貌。那女子虽穿着青燕的旧衣,却仍无法掩盖住她的高贵气质。
乔鱼眼前一亮,走上前去,挠挠头,笑得略憨傻局促,问:“你醒了?”
杜荔阳实在忍不住院中争吵,她也不信自己中了什么毒。万一真有个陌生人为她去爪毒蛇抛头颅洒热血的,真真的过意不去。索性起来,告诉他们,她并没事。其实,她还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换了一副,虽然她开始接受穿越的事实。
杜荔阳笑道:“是你救了我?”
乔鱼见她笑得明艳动人,简直不敢直视:“是我与二哥将你从云梦泽中拉上来的。”
杜荔阳笑道:“如此,多谢二位。方才听说我中毒了?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中毒呢?”
乔鱼道:“医者说你中了毒。”
杜荔阳摆摆手:“不可能,我没中毒。”
乔鱼道:“可是你已经昏迷多时。”
杜荔阳道:“掉进水里呛了水,昏迷不是正常的么,现在没有大碍了。”
青燕道:“既然姑娘没事,那最好不过。不知姑娘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杜荔阳被问住:“我……我叫杜荔阳,家住……家住……哎呀……”她实在编不出,干脆蹲下身,抱住头,大喊起来。
“哎呀……哎呀……好疼……疼……”
乔鱼赶紧扶她:“怎么了?怎么了?”
杜荔阳故作艰难地说了句:“头疼!我头疼!”
乔鱼急道:“嫂嫂,她头疼,这可如何是好?”
青燕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啊,术,快去追医者,兴许还没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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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者本走到半道,老远背后就有声音将他叫住。回头一看,奔来个人,正是乔术。
乔术急急赶来,气喘吁吁,道:“医者,请随我来。”说着,拖着医者便往家里去。
二人不一会儿,又回到乔家院子。
杜荔阳早被搀扶进了客屋。
乔鱼见医者来了,赶忙上前拉他过去。
“哎哟,慢点慢点!”医者差点没摔一跤。
乔鱼急道:“医者,快瞧瞧她,她方才直喊头疼。”
医者拉过杜荔阳的手,又请了一阵脉,皱眉思索良久,方道:“头疼,大约是中毒引起的,只要毒解了便可治愈。”他其实也说不准,但她中毒是事实,虽并未查出疼痛之因,但为不使自己丢脸,如此说,准没错。
乔鱼还道:“可她说,她什么也记不得了。”
医者大吃一惊:“哦?姑娘过来些,且容我瞧瞧你的头部。”
杜荔阳照办,伸过头去。医者伸出两只手,将她整个的头都按了一个遍,却仍未发现端倪。摸索良久,不得答案,只得放弃。
乔鱼问:“如何?”
医者答:“姑娘头部并未受重伤,却无法记事,我也看不出是什么原因造成。惭愧惭愧。”
乔家人皆讶然。
—*—
弃疾负手走在云梦泽畔,蔡从随后。水上数十只小舟,正在河中探查。
蔡从道:“公子,已过三日,毫无收获。”
弃疾道:“本公子知晓,要你提醒。”
蔡从又道:“公子,昨日星辰甚好,从又……”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弃疾截住。
“又夜观天象?”
蔡从尴尬笑笑,接着道:“从夜观天象,紫微星移位,生门在东边。”
弃疾边走边问:“何解?”
蔡从答:“就是说,兴王之人恐有危险,但向东则生,若兴王之人还活着,当在东边。”
弃疾道:“东?东乃何地?”
蔡从道:“东为益阳。”
弃疾笑道:“益阳甚大,人海茫茫,如何寻找?”
蔡从亦笑:“益阳虽大,但临云梦泽的,却只有三邑而已。”
弃疾道:“本次你的星宿可看准了?”
蔡从冷汗道:“公子大可放心。”
弃疾道:“那好,你安排一队人马随我们去益阳寻人,其余人等,仍在江中寻找。”
蔡从拱礼:“公子,不若这样,咱们兵分两路找寻。”
弃疾奇道:“ 你我兵分两路?我们都从未见过那位公主,即使遇上了怎么知道是她不是?”
蔡从笑道:“听鄢国大夫卫序之言,公主左掌心天生一个朱砂红胎记,形如桃花,大小亦似桃花。”
—*—
第二日,清早,天气晴好。鸡鸣破晓,乡野之地的人们,闻鸡起舞,很早就起来劳作。
乔家的人,乔术乔鱼早早地在庖厨煮粥,等吃了早饭,便又要出江捕鱼了。
等粥煮好,青燕与乔母也已经起来洗漱完毕,青燕有身孕,乔母又眼睛不好,便坐在堂屋内,等兄弟二人端来吃食。
两个女人在堂屋里坐了一会,乔鱼端着一锅菜粥,乔术拿着碗勺,走了进来。
乔母忽而问:“那位小女子可曾醒来?”
青燕笑答:“约莫着还未曾。”
乔母奇道,“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起来?”又一想,担忧道,“莫不是又昏迷了?”
青燕道:“也对,媳妇去看看。”说着,便打算撑着肚子起身。
乔鱼见状,忙道:“嫂嫂,鱼去看看便是。”说完,便放下手中的分粥勺,起身而去。
乔鱼来到客屋外,见门还关着,犹豫了一阵,方抬手敲门:“姑娘,姑娘,该用早膳了。姑娘?姑娘?”
杜荔阳发誓,她即使在高三那会儿,学习那样紧张,也断然不会天还没怎么亮就爬起来。她皱着眉,极为不情愿地坐起身来,瞧瞧窗外朦胧的光影,分明才凌晨四五点的样子。又瞧瞧屋内摆设,却原来还在古代。她将将做了个梦,梦见她回到了现在,和爸爸在一起,送了一只亲手做的陶埙给他,爸爸高兴得亲自下厨做了她最爱吃的酸菜鱼,正吃得欢,就被敲门声和叫喊声强行拉回了现实。
听门外是乔鱼的声音,她问道:“怎么了?”
乔鱼听见回答,立在门外笑起来,道:“原来姑娘醒了,时辰不早了,早饭已煮好,姑娘起来用饭吧。”
杜荔阳答道:“好的,这就来。”
杜荔阳穿起那件青燕的素淡衣衫,脸不知在哪洗,头不知在哪梳,一时竟不敢开门而出。
正在她踌躇之际,敲门声又响了,又是乔鱼:“姑娘?姑娘?可是有什么需要么?”他见杜荔阳半天不出来,又来叫了一次门。
杜荔阳走到门边去,贴着门,小声道:“你叫乔鱼是吧?”
声音虽小,乔鱼还是能听得清:“是。”
杜荔阳又道:“那我叫你小鱼儿吧,小鱼儿,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乔鱼道:“姑娘请说。”
杜荔阳酝酿了一番,方道:“我……想梳洗,可不知……”
乔鱼竟一点就透:“哦,姑娘想必是贵家女子,平日房内都放了铜镜,早起洗漱定有侍人端水服侍。咱们是乡野之人,家中没有铜镜,嫂嫂梳妆,都是打了盆水进屋内,对影梳妆的。姑娘且等着,鱼帮你端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