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失利、恋人背弃。
为了摆脱嫁人的命运，我跟着闺蜜南下寻找出路。
没想到一觉醒来，我被卖进山村沦为生育工具。
十年磋磨，我含恨而死。
再睁眼，我又坐在了那列南下的火车上。
身边的闺蜜舌灿莲花，向我描绘光明的未来。
我低头不语，眼神晦暗。
想卖了我？
今天就让你知道“人不贩我，我不贩人”的道理！
……
1
昏暗的房间，潮湿难闻的气味。
我抱着腿蜷缩在墙角，失神地盯着从窗户木板缝隙间掉进来的阳光。
被卖到这里已经十年了。
十年里，我遭受了各种非人的折磨。
却偏偏没有勇气死去。
蝼蚁尚且偷生，我为什么要死？
我握紧了拳头。
极力忽视膝盖上针扎般的痛意，盘算着下一次逃跑的机会。
吱嘎——
年久失修的木门打开。
我迟钝地抬眼望去，涣散的目光重新聚拢。
进而迸发出强烈的惊喜。
丁零当啷——
绑在脚腕上的锁链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手脚并用地朝门口爬去。
急切又欣喜。
“阿、阿妍，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终于等到你了，你是来救我出去的是不是？”
因为太久没有开口说话，我的嗓子像是生了锈。
来人是我的闺蜜周妍。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读书。
高考失利后，她鼓励我南下寻找出路，掌握自己的人生。
我们坐上了南下的火车，顺利到达羊城。
没想到一觉醒来，我就到了这里。
成了给这家傻儿子传宗接代的生育工具。
十年啊，我遭受了十年惨无人道的折磨。
又一次逃跑失败被抓回来后，周妍出现在我面前。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她一定是来救我的！
周妍迟迟没有反应，我以为她没听见，努力扬起声音。
“阿妍，你是来救我的吗？”
她侧身躲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怪叫一声。
“你有今天都是拜我所赐。我来只是想欣赏你被践踏、被羞辱的惨样。”
轰隆——
耳边一声巨响。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见我愣神，周妍在我面前蹲下，抬起我的下巴和我对视。
声音如魔鬼低吟。
“你知道自己值多少钱吗？五百块！你姜黎就是不一样，连卖身钱都比别人贵！”
我蓦地瞪大了眼睛。
嘴唇轻颤，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想到这十年的遭遇。
被卖、被毒打、被侵犯、反复怀孕流产五次。
这家人见我性情刚烈不肯生孩子，在我第五次怀孕时千防万防。
足月发动时是在半夜，我把胳膊胳膊咬得鲜血淋漓才没叫出声来。
这就是个孽种！
我绝不会生下强奸犯的孩子！
终于，孩子被我憋死了。
我也因为大出血再也不能怀孕。
我没了生育能力，这家人对我彻底失望。
傻子他爹早就对我起了歹心，半夜摸进来想强迫我。
我咬住他的脖颈，生生撕下来一块肉。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打我的主意。
我以为是自己倒霉才遭受了这些。
痛苦到极致时，我还在为周妍担心。
她会不会也被卖到了哪个偏僻山村？
会不会和我一样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她，还活着吗？
原来从始至终都没有意外。
周妍才是让我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
可笑我还为她担心。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自问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
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听到我的疑惑，周妍笑得凄厉，脸上写满不甘和嫉妒。
掐住我下巴的手更用力了。
“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你说为什么！”
周妍激动得满脸通红，尖锐的声音有些变形。
“我是村长的女儿，你是地主小姐的女儿，我出身根正苗红，可你凭什么能轻而易举地得到我梦寐以求的一切？”
“凭什么你能考京大，我只能去上个破中专？凭什么我对沈屹痴心不改、付出一切，他却满心满眼都是你，对你念念不忘！”
她愤怒地诉说着心里的不满，忽然抓住我的头发把我往地上磕去。
“姜黎，你从前样样胜过我又怎样？到头来我才是人生赢家！我替你过上了你的人生，京大毕业、工作体面，还嫁给沈屹成了首长夫人，走出去谁不巴结我、捧着我？”
“而你，只能十年如一日地被关在这里，被傻子侵犯，一次又一次地怀孕又流产。你说，要是沈屹看见你现在这副鬼样子，会不会吓得不敢认你啊？”
周妍出够了气，嫌恶地把我扔到一边。
转头就走。
“你就好好待在这里，继续生不如死地活着吧！”
额头上血流如注，我不甘地闭上眼睛。
2
“阿黎我跟你说啊，我表姑可是服装厂的大领导，有她介绍，你一定能被招进去的！等你挣了钱，就不用担心被你爸和后妈卖掉了！”
耳边是少女的喋喋不休。
拥挤闷热的火车车厢里人声鼎沸。
叫卖声、聊天声、吵架声……
如此鲜活，恍如隔世。
“诶，阿黎，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
肩膀被人推了推。
我顺着力道看过去，赫然是周妍那张熟悉的脸。
比我前世临死前看到的年轻许多。
我连忙低头打量自己。
皮肤光滑、双腿完好。
十九岁的身体健康有活力。
我这是，重生了？
这个认知让我的心脏狂跳。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重来一次的惊喜。
侧脸看向导致我一生悲苦的罪魁祸首。
我笑了笑，把沾满汗水的碎发别到耳后。
“刚刚眯了一会儿，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周妍舒了一口气，拍拍我的肩膀同仇敌忾。
“我知道你还在生沈屹的气。可他无情无义在先，为了大好前途抛弃你，你又何必为了这种人生气伤身？”
“一下火车我就去联系表姑，求她安排你进厂。等你将来挣了大钱，就把钱甩到沈屹脸上，让他落井下石冷心冷肺！怎么能因为你没考上大学……”
周妍状似无措地止住话头，小心翼翼道。
“阿黎，对不起，我不该提你的伤心事。”
亏我前世一心把周妍当唯一的闺蜜，最好的朋友。
明知道我对高考落榜的事耿耿于怀，偏偏要故意提起戳我心窝子！
看着我垂头丧气，她心里得意坏了吧？
我寒窗苦读，终于还是为她作了嫁衣裳。
好在我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假闺蜜，真蛇蝎！
我勉强勾起一个笑容，善解人意道。
“你不用自责，我没考上大学本来就是事实，没什么不能说的。”
“至于沈屹。”我垂下头，带了哭腔，“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现在前途大好，娶了领导的女儿就能更上一层楼。人性如此，我怨他却不恨他。”
听见我的话，周妍眼底闪过一丝兴奋，很快被心疼代替。
她唾沫横飞、变着花样地骂了沈屹十分钟。
言辞犀利毫不留情。
前世我就是这样被她骗过去的。
我还暗自庆幸虽然对象不靠谱，闺蜜却一心为我打算。
没想到她早就对沈屹存了不一样的心思，还因为嫉妒要毁我的一生！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给周妍递上一杯水。
“渴了吧？喝点水润润嗓子。”
周妍仰头一饮而尽，亲昵地挽住我的胳膊向我描绘未来的好日子。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沈屹一个男人。等你在这边安顿下来，长得俊的、有钱有学历的不多的是？只怕到时候你会挑花了眼呢！”
怕我挑花眼，所以你直接替我选了个傻子？
真是我的好闺蜜！
我心里冷笑不止，脸上适时地带了点失落和茫然。
“你就别打趣我了，我高考落榜，工作也没个着落，暂时没心思找对象。”
周妍讪讪，立马拍着胸脯保证。
“我一定让表姑在厂里给你找个轻松又赚钱的岗位！”
我淡淡笑着不说话。
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催眠极了。
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到座位上睡下。
傍晚，火车到站。
我们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
临睡前，周妍笑眯眯地递给我一碗绿豆汤。
“天热，喝碗绿豆汤解暑，晚上睡得好，明天才有精神。”
我一脸感激地接过来，在周妍期待兴奋的目光中缓缓贴上碗沿。
“对了，刚才服务员说忘了收我们热水费，不交就没法洗漱洗澡。你知道的，我的钱买了车票就不剩什么了，所以这钱还得麻烦你去交。”
周妍松了口气，出门前不忘嘱咐我喝掉绿豆汤。
我看着桌上的绿豆汤陷入沉思。
上辈子我就是喝了周妍端来的绿豆汤才沉睡不醒。
醒来就到了那个小山村。
不知今夕何夕。
看来这碗绿豆汤一定“用料十足”。
我低头浅笑，端起一只碗仰头喝下。
3
周妍回来时我面前的绿豆汤已经空了。
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仿佛已经看见了我的悲惨下场。
我自然地把剩下的那碗绿豆汤推到她面前。
“辛苦你跑上跑下了，快喝了凉快凉快，待会儿凉气都要散没了。”
周妍自以为掌控一切，毫无防备地喝得一干二净。
我笑意幽幽。
前世你是捕蝉的螳螂，这次该我当一回黄雀了。
半夜，我睁着眼睛不敢睡去。
周妍一进招待所就急着把我迷晕，想必和她约好的人会趁着夜色赶来。
月黑风高，最适合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阿妍、阿妍——”
我坐起来推推周妍的肩膀。
她睡得跟死猪一样，毫无反应。
看来绿豆汤确实效果绝佳。
我把她身上的衣服里外翻了个遍。
找到九块八毛五的零钱和一张回去的火车票。
思索间，门外传来规律的敲门声。
砰、砰砰砰、砰砰——
我心一跳，连忙把钱票压到枕头下，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后。
“谁？”
门外的女音同样小心谨慎。
“我是‘表姑’啊，咱们约好今天半夜两点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的呀！”
表姑是假，人贩子是真！
导致我前世悲剧的凶手之一与我仅有一门之隔。
我死死咬住嘴唇，两只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才抑制住了开门打人的冲动。
嘴里的血腥味让我猛地清醒过来。
现在不能冲动，报复周妍才是我的首要目标。
我快步走到床边打开手提包，拿出东西装扮一番。
门开了。
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她的身材有些臃肿，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衣服也是最常见的款式。
乍一看就是最普通的家庭妇女。
真是人不可貌相。
女人皱了皱眉，疑惑道。
“你怎么打扮成这副样子？”
刚才时间紧迫，我只来得及找出一方手帕挡住下半张脸。
再把头发拨散，用刘海挡住额头。
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我摸摸脑后的手帕结，好心提醒她。
“我们干的可是违法犯罪的事，保持点神秘感对你对我都好。”
我摆摆手，把她往床边引。
“行了，别管这些小事了，你来看看这姑娘怎么样？”
女人走到床边，借着小台灯的光亮仔细查看。
打量的眼光落在周妍身上。
她不住点头，扬起的嘴角存在感极强。
“行，我对她很满意。就按我们提前说好的，这是五百块。”
我干脆利落地接过钱，好心建议道。
“这姑娘从小没了父亲，就喜欢年纪大的男人，麻烦婶子找个比她大十岁、二十岁的丈夫，让她感受一下家庭的温暖。”
女人看看我，又看看床上的周妍，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她才不关心买家多少岁，谁出价高就卖给谁。
女人不为所动。
我不慌不忙地从那把钱里数出十张大团结递给女人。
“请婶子费心张罗张罗。当然，实在没有我要求的人选也没关系，人到了婶子手里全凭婶子做主。”
女人眼前一亮，谁不喜欢钱啊？
这一出一进，相当于她只花四百块就买了个水灵灵的准大学生。
学历高、长得好，多的是人抢着要。
发财了发财了！
她笑眯眯地收下钱，敷衍道。
“行行行，看在钱的份儿上我多留意就是了。”
女人背着周妍迅速离开招待所。
我走到窗边，抬头望见乌云散去。
皎洁的月光下，女人出现在小巷子里。
早已准备好的三轮车从黑暗里现身，接走了女人和昏迷的周妍。
永别了，周妍。
别怪我心狠。
人不贩我，我不贩人。
前世我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也该轮到你尝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