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来老师带您解读《中国书法批评史》第一百三十八讲

书画艺术档案谈文化 2024-11-27 05:52:39

王贵来老师带您解读《中国书法批评史》第一百三十八讲

第三册 元、明时期的书法批评

第一章 清朝前期的书法批评

第四节 清初学者对汉隶的关注

在清朝初期,部分学者对汉隶的关注程度远超明朝后期。其中一个原因是收集古碑拓本的风尚逐渐兴起。顾炎武在《金石文字记序》中称:“我自年少时,就喜好探访寻求古人的金石文字,然而尚不太理解。待读欧阳公的《集古录》,才知晓此事多与史书相互印证,可以揭示隐幽、彰显细微,弥补缺失、纠正错误,并非仅仅是文辞笔墨之精妙而已。”

这乃真实记录,如他这般的收藏者众多,有的是为搜集历史资料,有的在辑录以增广见识的同时,还将其当作学习书法的范本。自明朝中期起,已有书家如丰坊、王世贞等关注汉隶,但未形成群体态势,而清朝初期则已成盛行之风,有关风格优劣的审美探讨也渐趋深入。

郭宗昌公元(约1570-1652)年,字允伯,乃陕西华州(今陕西华县)人。他大多时光生活于明朝,在清朝仅八年,且隐居不出仕。其著作《金石史》对汉隶的品鉴超越了王世贞等人。缘由在于王世贞等多以托名梁鹄、钟繇的《受禅表》《上尊号》与《孔羡碑》等作典范,而非真正的汉碑隶书。

郭宗昌在《金石史》中指出,王世贞因“胸中为曹氏诸碑所据”,未能分辨“汉魏之差,便隔千里”,讥讽王世贞“识洞千古,以方整、瘦劲、寡情为汉法,难道柳诚悬之辈能尽晋法吗”。他还批评王世贞所推崇的《劝进碑》“无汉人雍雍超逸古雅之韵致,岂能一概以汉隶视之”。又认为《孔羡碑》“方削寡情,矫强不适,与汉隶雍穆之度相差千里”。

郭宗昌突破了明朝中期人们对于隶书的基本认知,这得益于他对实物的长期研习。不仅如此,郭宗昌在竭力破除明人成见之时,树立了新的隶书典范,将《礼器碑》尊为汉隶之首。评《礼器碑》道:

其字画之妙,非笔非手,古雅无双,若得之神功,非由人造,所谓星流电转,纤逾植发,犹不足以形容。汉诸碑结体命意可仿佛,独此碑如河汉,可望而不可及。

又评《曹全碑》云:

辞于万历年间始出于合阳,此为最初拓本,仅一“因”字半阙,其余锋芒锐利,丝毫无损,由此可见汉人不仅有攻玉之妙,浑然天成,雕琢之字毫无刀痕。以我生平所见汉隶,当以《孔庙礼器碑》为第一,神奇浑璞。譬如诗歌,则此如西京,丰瞻高华,如建安诸子;比作书法,《礼器》如《季直表》,此则如《兰亭叙》。书法简约质朴,草草不经意又别具一格,更知汉人结体命意错综变化,洒脱不羁,非后人所能企及。

郭宗昌称《礼器碑》仿若神创,非人力可及,《曹全碑》逸笔随意,趣味于不经意中流露。此皆言二碑之妙在自然天成,非刻意所能达成。他以诗书作喻,言《礼器》因高古取胜,《曹全》因稍显流美而略逊一筹。于《金石史》里,他赞《乙瑛碑》“高古超逸”,《鲁峻碑》“峭峻古雅”,《孔宙碑》“结体古逸”。这些汉碑至今仍是典范之作。其所倡导的“超逸古雅”“错综变化”“不衫不履”,仍是汉隶美的主要特质,足见其品鉴之精妙。

对于郭宗昌的贡献,王宏撰评价颇高,其在《书郭允伯华岳碑后》中言:汉隶之失已久。衡山(文征明)尚不能辨别,其余人更可知。辨之始于允伯先生(郭宗昌)。

王宏撰亦是精于金石学的学者,且与郭宗昌为同乡,对汉隶亦有深刻认知。其《砥斋题跋》云:汉隶古雅雄逸,具自然韵度,魏稍变以方整,缺其蕴藉。唐人依其规模而结体,运笔失于矜滞,距汉人不衫不履之致甚远。至宋、元,古法更亡,竟有安立细肚、蚕头、燕尾、鳌钩、长椽、虫雁、枣核、四关、游鹅、铁镰、钉尖等诸多名色者,粗俗不堪,甚为可笑。独怪衡山学识渊博、见识精深,却也不能辨别此为何?

王宏撰推崇汉隶的“古雅雄逸”“韵度自然”“不衫不履”,其观念与郭宗昌相同。在此段跋语中,他对汉朝以后隶书在美感属性上的弊端逐一指出,尤其对宋、元以后隶书的种种造作讥讽甚烈。

清朝初期,以山西傅山的交往圈为核心,有一批研究金石的学者,其中有顾炎武、阎若璩、朱彝尊、曹溶等。当中,顾炎武、阎若璩等的兴趣在于学问,傅山、朱彝尊的兴趣除借助金石以助考证外,对金石书法也颇为关注。

傅山对汉隶的喜爱与评鉴前文已有叙述,此处对朱彝尊与隶书的关系作些介绍。

朱彝尊是清朝初期少数师法汉碑的书法家之一,与郑簠齐名。他收藏的汉碑拓本丰富,又精于考订,擅长临写,对汉隶研究颇深。其见解主要体现于对汉隶风格的划分。其文曰:

汉隶共有三种:一种方整,如《鸿都石经》《尹宙》《鲁峻》《式荣》《郑固》《衡方》《刘熊》《白石神君》等碑;一种流丽,如《韩敕》《曹全》《史晨》《乙瑛》《张表》《张迁》《孔彪》《孔羡》等碑;一种奇古,如《夏承》《戚伯著》等碑。唯有《延熹华山碑》正变兼合无所不有,兼具三者之长,当为汉隶第一品。

这种风格之辨对于认识汉隶美感颇具价值。

正是由于长期对古代金石文字进行品鉴,体悟其中“高古朴实”之美,朱尊对于当时盛行的赵、董“姿媚”书风感慨颇多。他表示:“古人的诗文,不愿自我展露才华,常以淡泊显现韵味,在书法方面也是如此。只要审视楷书规则,不肆意展现姿媚,所以晋、唐的墨迹,镌刻在石头上会更显精美。像赵吴兴、董华亭的手写作品,收藏者都将其视作墨宝,一旦临摹镌刻于石上,就逊色不少。没有别的原因,就是过于姿媚了。”这种见解自然是因对传统书法系统的超越而形成。(全文共计:2130字)

作者:王贵来(天津书画艺术网总编)

2024年11月21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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