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皇制度是欧洲最著名的专制制度之一,但要论师承,说着法语的诸多沙皇们一定会谦虚地说:“俺们都是向波旁家学的,老波家才是欧洲专制主义的祖师爷,德意志同行、英国的同行为此都学了法语,太阳王是俺们所有欧洲专制同行的偶像,俺们玩专制真的还差得远”。
沙皇这段话可一点都不谦虚,沙皇制度虽然以专制著称,但受限于沙俄的国情,沙皇本人要玩专制,很多时候也是“臣妾做不到”。沙皇俄国和波旁王朝最大的差别就是文化程度太低,以至于沙皇都找不到足够多的官吏推行自己的政策。
这不是沙皇强硬不强硬就能改变的,彼得大帝够爷们吧,为了改革敢于处死自己的亲儿子,但他在财政改革上还不是不得不放权,甚至不得不对西伯利亚等地的财政收入状况睁只眼闭只眼,因为他手下根本就没有足够数量的财政官员。按照彼得大帝的计算,他需要7000多名财政官员才能顺利完成改革,但沙俄当时连一个大学都没有(沙俄第一个大学要到,他把自己身边的700多名禁卫军士兵都下放当了财政干部,也没凑齐干部人数。
一直到叶卡捷琳娜二世时期,沙俄常年领工资的干部人数才有1万6500人。沙俄大部分财政收入都是地主和商会代为缴纳的,在18、19世纪沙俄最可靠的收入来源其实是伏特加的专卖收入。沙俄直到20世纪初乡下都没有警察,沙俄的治安需要乡村公社自行解决。
这和法国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路易十四时期(1643年到1714年在位,和彼得大帝执政时期有很大重合)法国司法和财政官员一共就有4万5780人,仅仅是被法国财政大臣让·科尔伯特裁掉的财政官员就有足足两万人。波旁王朝常年供养着十万级的干部队伍,还能对干部职位进行大规模拍卖,在路易十四时期法国政府买官卖官的收入高达7亿利弗尔(也就是法国七年的财政收入)。
波旁王朝的官僚队伍非常庞大,路易十四的每个法庭都有两到三套的候补官僚队伍,他的国务秘书人数高达800多人,身边的文官人数甚至比大清皇帝还多。路易十四的宫廷中还常年拍卖1500多个宫廷职位,就算是给路易十四的御马钉马掌、在皇家森林里打狼都有专门的职位,这些职位的起步价都是四五十万利弗尔。这些职位还必须是贵族才能竞拍,凡尔赛宫中的壁炉管理员等职位才面向普通土豪。法国土豪们也都以这些职位为荣(具体干活的都是他们另雇的工人),因为他们在这些职位上任职20年以上,就能竞拍贵族爵位。沙俄也学会了这一套,沙皇身边的仆人和厨子可真不是一般人。
在法国民间,路易十四还拍卖了大量的专卖官员,法国人吃肉、吃面包、喝咖啡、戴假发都有官员监督管理。路易十四的监督官员特派员还能对地方上的征兵、征税、司法进行管理,法国人从日常生活到司法税收都免不了和路易十四的官吏打交道。因为路易十四有强大的、还能送钱(买官卖官的收入)的官吏队伍,太阳王的官僚体系绝对以他为核心,他对整个法国的控制力空前强大,他可以绕过议会和法庭自行其是,他也因此有本钱说“朕即国家”。
因为波旁王朝这种专制的本事让18世纪的欧洲各国大为惊叹,欧洲学术界为此专门发明了绝对主义赞美这种制度,把它和东方专制主义进行区分(其实差别不大,绝对主义的专制程度甚至更高)。西班牙贵族为了解决本国的问题,还专门迎接了路易十四的后代到西班牙进行统治,波旁王朝的专制制度在西班牙也得到了发扬光大。普鲁士、沙俄、奥地利等国的王室也开始学习的波旁王朝,法语在欧洲上层社会的普及也是拜这股东风所赐。专制也很讲究技术和文化含量,沙俄在近代文化上长期落后于法国,沙皇的专制在某些方面也远不如法国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