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3日晚,《我是刑警》增加了点映,五集直通大结局。
本剧最后一个压轴大案“良城惨案”,原型就是曾轰动全国的“白银特大连环奸杀案”。
在我困大西北腹地,甘肃省白银市与内蒙古包头市之间,曾有一段长达14年的黑暗岁月:一名恶魔般的凶手,在14年间奸杀11名女性,其中甚至包括一名年仅8岁的女孩。
同时,罪犯手段残酷到令人毛骨悚然:每次强暴女性后都会用暴力手段割开她们的颈部,再切除乳房、耳朵或者双手等人体组织,可谓凶残变态至极。
行凶14年,奸杀11人,28年才得告破,这起案件被称为建国以来十大悬案之首。
28年,时间久到足够一代人老去,另一代人长大;也足够很多年轻警察熬到白发苍苍……
凶手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又有何过人之处,能在全城严阵以待的情况下,在警方的眼皮底下躲了28年之久?
让我们把镜头拉回到那段沉重的记忆中。
第一个被杀的女人是“小白鞋”。
白银产铜,建国后,苏联在此援建,创建了白银有色金属公司,1956年又因厂立市,建了白银市。
曾经在这座城市,论薪资待遇和福利,连公务员们都会羡慕白银公司的工人们。他们受国家开发大西北的感召,从五湖四海赶来,开掘矿山,建设城市。他们的后代也在此出生,成长,扎根……
“小白鞋”就是典型的厂矿工人子弟,她本名白兰,是白银公司铅锌厂的电工,因为长相漂亮又喜欢穿白球鞋,被工友们称为“小白鞋”。
23岁的白兰在本厂有一个男朋友,已经在谈婚论嫁。然而,幸福的憧憬终结在1988年5月的一个下午,白兰于家中——永丰街133号的一个平房里,被残忍杀害。
警察看到白兰的死状,也不禁暗暗心惊:她衣衫不整双目圆睁倒在床边,颈部被切开,上衣被推至双乳之上,下身赤裸,上身共有刀伤26处。
看起来凶手很从容,作案后还打扫了一下现场。警方由此推测凶手应为有预谋而来的熟人。
由于被害人年轻漂亮,很长一段时间,警方都本着情杀的方向追查,不仅一无所获,还让真相越来越远……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案件在人们的记忆里慢慢褪色。直到6年后,惊悚的一幕突然再现。
1994年7月27日,白银市供电局19岁的食堂女工石晓静,突然被人杀死在供电局宿舍里。她颈部被切开,上身、后背有锐器伤43处。血液喷满整面墙,可见凶手之残忍。
最嚣张的是,凶手临走前,在宿舍门的拉手上留下一个血指纹,还去了公共洗衣房里清洗了一下身体,留下一滩血水。
这一切,都让公安干警感受到了挑衅。
遗憾的是,由于相隔时间长,凶手作案后亦未打扫现场,没有人将此案和“小白鞋”被杀案联系在一起,很多人倾向于仇杀。
同时由于供电局门禁森严,警方推测是供电局内部职工作案。
这之后,警队的临时指挥部进驻供电局大院,但调查长久没有进展,职工们时常冷嘲热讽。
之后的1996年、1997年,凶手在包头还奸杀了两名女子,只是由于跨省,当时的网络、系统又都不发达,没有人联想到这是同一个恶魔作案。
直到1998年,大概是警方一直未破案,助长了凶手的嚣张气焰,凶手在这一年突然疯狂做案四起。
1998年1月13日下午4时许,29岁的女青年杨某在白银区胜利街的家中遇害,这一次除了颈部及全身刀伤之外,被害人的头皮也被取了下来。
案发后仅仅过了六天,1月19日,白银区水川路27岁的女青年邓某在家中遇害,死者的左胸及背部均有皮肉缺失。
7月30日,家住供电局宿舍的8岁女童苗苗被杀,案发地离石晓静宿舍的直线距离不到50米。
苗苗的尸体被凶手藏在她家的柜子,全身赤裸,阴部撕裂,最后被皮带勒住窒息而死。
这一次凶手更加嚣张,他杀完人还沏了一杯茶喝,喝茶的玻璃杯被他放在桌上,还留下了指纹。
没等案情有任何进展,11月30日,白银氟化盐厂女工崔金萍在家中被害,这是被害女性被杀戮的最惨的一次,上身有22处刀伤,其下身赤裸,胸部、手、耳朵都没有了……
事实上,白银案中也有幸存者。
就在崔金萍被害后的第22天,12月22日,崔金萍的邻居余秀兰,去公共厕所,与疑似凶手正面相逢……
那天,余秀兰在女厕内,听到了男厕一个人向她走来的脚步声。
厕所蹲坑的墙很矮,余秀兰看到了他:一米七八的个头,黑发,大方脸,戴着口罩,穿着夹克。
一时间,余秀兰吓傻了,两人互相对视一分钟后,她才猛然起身,系上裤子准备逃跑。
男人人突然拿出一把刀抵向余秀兰,竟然还开了口,是本地口音:”别害怕!”
余秀兰心里直骂娘, 好在干农活出身的她力气很大,使尽全力向后推开了男人,一路狂奔。男人在后面追,这时邻居的狗突然狂吠起来,吓退了男人。
余秀兰跌撞着跑回屋内,嚎啕大哭。警方接报后,带着余秀兰一起全城搜捕,辨认凶手,但没有收获。
1998年,是民警最忙碌和狼狈的一年。经常是警方还在开会讨论上一个案子,新的命案又发生了。
1998年,也是整个白银最悲伤的一年,“杀人狂”引起的恐慌,像瘟疫一样在白银市蔓延。
多年后,凶手归案后供述,1998年,他到了一种不杀人就心里不舒服的状态。他骑着自行车在街巷间四处游荡,寻找独行的年轻女人。尾随,然后进屋、一刀抹颈……
尽管他在现场留下了大量的生物检材,但囿于当时技术落后,哪怕白银市公安局大规模、地毯式的采集指纹和DNA,凶手依然如大海里那根针,杳无痕迹。
那段日子里,舆论频频质疑警方。重压之下,民警们感觉自己像罪犯,头都抬不起来。
大概是看风声有点紧,之后凶手沉寂了两年。
2000年冬天,他心魔又起。在白银棉纺厂家属院里,将29岁的罗某被杀死。这一次,罗某的双手都被取走。
2001年5月22日,家住水川路的女子张某被凶手袭击。这个顽强的女子,硬是撑着最后一口气打电话报了警。
这是警方最遗憾的一次,因为张某当时喉咙被割开,无法说出地址而无法出警。
后来受害人的家人报警后,警方分析了作案时间,要是接警后能及时赶到,便会与凶手迎面撞上。因为水川路与刑警支队只一墙之隔,而且只有一个出口。
只是,这世上最没用的就是如果两个字。还是那句话,破案有时也需要运气……
2002年2月9日,杀人狂魔再次出现,将白银区陶乐春宾馆的三楼长包房客户朱某杀害。受害人颈部被切开,下身赤裸,生前遭遇侵犯。
之后的14年,凶手突然停了手,消失在茫茫人海。
归案后,凶手曾解释停手的原因:年纪渐长,杀人吃力,同时两个孩子到了上学用钱的时候,他便去了内蒙古做建筑工。
2004年,白银警方向当地公布案情,开始悬赏20万缉拿凶手。
2004年8月5日,白银案与包头两桩杀人案现场指纹对比成功,并为甘蒙“8·05”系列强奸杀人案,由公安部督办,举国的刑侦专家都陆续前来探讨或参与。
然而,又是悠悠十余年过去,案件依然没有什么进展。
2016年,公安部专家突破刑侦新技术——Y染色体父系追踪法,为案件迎来巨大转机。
2016年8月,通过比对一名犯罪入狱的白银城河村高姓居民的DNA,锁定犯罪嫌疑人高承勇。
8月26日,正在白银工业学校小卖部看店的时年已52岁的高承勇被抓获。
面对刑警,他虽有些慌张但没反抗,任由他们给自己戴上手铐,押上警车。
2016年8月27,白银城沸腾了。
整整28年,强奸连环杀人,像厚厚的阴霾笼罩着这个小城,整个城市的女人都活在一种战战兢兢、高度紧张之中……
因为传言凶手喜欢找“穿红衣服长头发的女人”下手,这些年,整个白银市的女人,没有人敢穿红色甚至鲜艳一点的衣服,没人敢留长发……
如今,28年阴霾散去,被生离死别折磨的痛不欲生的被害人家属终于得到慰藉,他们穿上红衣、放着鞭炮,奔走相告……
而此时苦苦追凶28年的白银刑警队伍,人早就换了好几茬,接力办此案的局长已经换了八任。这其间,有民警竟因压力过大,出现精神失常……
然而,这一切对凶手而言,不过云烟。
1988年初次犯案时,高承勇才二十四岁,正值风华,长子刚刚出生。然而,这个初为人父的男人,丝毫不顾及刚出生的孩子和身体虚弱的妻子,接连犯下血腥大案……
他说,杀“小白鞋”时,其实只是想求财,不料盗窃时被她撞破,才起了邪念杀人。
从杀第一个人开始,他就已经开始蜕变:从一个“人”彻底蜕变成了兽!从此,他就像上了瘾,过段时间不作案,就难受!
他对每一起案件的记忆清晰如初,甚至连作案的时间、地点、逃跑路线,皆记得一字不差。
谈到那些惨无人道的细节,他的神情波澜不惊。这样的冷酷,连他的辩护律师都难以忍受,中途不得不打断谈话,自己到门外晒了会儿太阳,以驱散心中的寒意。
而与我们概念中的杀人狂魔不同,高承勇的童年和感情经历,也没有什么特别。他经历平淡,并未遭受什么特殊的创伤,只是从小家境贫寒,生活艰难。
这种贫穷,当时农村多少人都有经历,实在不是成为恶魔的借口!
而他被抓获之后,也从未表露出对死者及其家属的歉意。当问到他为何要残害受害者身体时,他竟反问:“为什么要想得那么复杂呢?”
如此血腥恐怖的事,对他而言云淡风轻。
只能说,这世上有的人是人,有的人生来就是魔鬼。
2018年3月30日,白银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宣判,高承勇被判死刑。
在听到死刑判决时,高承勇无丝毫惧意。整个过程中,他唯一流露出一点人类感情的地方,就是问法官:“我的事对孩子有影响吗?”
他只记得他有孩子,却忘了别人也是父母。而令那些受害者家属们意难平的是,他逃脱法网的这28年,靠着他血腥的双手,竟将自己的两个儿子培养出一个本科,一个硕士,都有着不错的工作。
而失去亲人的那些家属们,又该如何面对惨烈的人生?谁又能为他们的痛苦和崩溃负责?法庭的判决能否抚平他们的伤痛?
或许答案永远无解。但我们唯一能祈愿的,便是那些无辜的冤魂,终得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