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安古时有个远嫁至此的美艳妇人,刚成亲不久,其夫就被征去战场,随后便一直杳无音信,多半是为国捐躯了。幸而还留下一双遗腹子,一男一女,也算给他们老丁家留了后。
丁妻此后并未改嫁,靠着夫家仅剩的一些家产,与婆母一起,也能勉强将两个孩子拉扯长大。
大智为家中长子,若愚为小妹。只比兄长晚两分钟出来的若愚,实际上却比大智更为成熟懂事,倒显得更像是家里的长姐。兄妹俩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
若是能遵从长辈的教诲,和其他同龄人一般正常发展,或许这一生便是平平淡淡,不必遭受什么大风大浪。
随着年纪渐长,作为家中唯一男子的大智却并不满足于此,总想着一朝翻身做人上人。他并没有要高中状元当上大官的宏伟志愿,只是和许多年轻人一样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
这日,他从学堂出来,想先去路边的茶摊吃些点心歇息会儿再回家,忽而听得旁边那桌传来小孩的吵闹声。细听才知,孩子非说要去钱家的饺子铺吃晚餐,然他家父亲说这月吃饺子实在吃吐了,并不想再依他。
大智偏头去看他们,只见那位父亲的脸都皱成一团,似乎儿子要拉他去吃什么万分恶心的东西一般。
小孩接收到父亲的拒绝,登时撒泼打滚,大声嚷嚷:“威子全家人天天去那儿吃,前几日已经吃到了金块,在我跟前炫耀呢!咱接着去,肯定也能吃……”
不等他说完,大人便呵斥道:“吃几回了都!全是哄骗你们这些小孩儿的……”
旁边有个客人听了便笑:“可不是嘛!那老钱家专门坑骗半大不小的孩子,偏生孩子们就信这些小把戏,老板是看准喽!这门财路是想断也断不了喂!”
有人出声道:“哎呦喂!可别吃不着葡萄就说酸嘞!我亲弟弟的同窗的姑丈的老友去饺子铺接连吃了仨月,吃出两次货真价实的金子!怎能说是骗小孩儿呢?”
“是啊!我家后边的村子也有人在那吃到了金子,听说贼拉大一块,把他牙都给磕掉两颗!呵!那块金子啊,足足顶他们一大家子人好几个月的营生!”有人接着附和。
先前那位客人继续说:“一碗饺子也不值几个钱,反正都要吃饭,吃这个万一还有财神爷加料,那可就赚大了!”
中间有个不一样的声音传出:“那也不能全信,都是听说的别人的例子,却从未见过吃出金子的本人现身说法,那还是有待考量啊!再说,若人人都能吃出金子,那饺子铺都亏了不是?”
众人闻声看去,见说话的正是茶摊老板,不禁撇撇嘴各自坐回位子上,脸色都变得有些复杂。虽然面上不说,可心里却颇不以为然:“呵!生意不如别人,便说这样的话去抹黑!看着憨厚,怎会心怀如此鬼胎……”
丁大智在一边默不作声,心中却是起了滔天大浪。区区一碗饺子的钱,他自然是有的。就像刚刚那位客人说的,饭嘛,天天都要吃,何不吃这家有可能遇上财神爷的呢?
几口吃完盘里的点心,向知情的客人打听到那饺子铺的地址后,大智就匆匆离去了,徒留下几位看着他远去后脸色各异的客人以及仍在努力向父亲撒泼争取的孩子。
“呸!你爷爷的!怎么给老子搞个大蒜馅的!”满怀憧憬的大智一到钱家饺子铺就兴冲冲点了一碗最大份的招牌饺子,结果第一口就咬到了他平生最讨厌的大蒜!
据客人所言,这家饺子的馅料预先一律不作告知,除了吃出有价值的东西,给客人们留有猜谜一般的趣味也是卖点之一。
刚出声骂了句,大智就立刻遭到了周围人的白眼:
“什么人呀!你爱吃不吃!”
“不知道这家的规矩吗?你要吃普通的饺子到别家去!别在这碍眼!”
……
“看来大家还挺维护钱家饺子铺的,也不知老板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不过……许是真有许多常客在此吃出了金子,他们才会如此维护老板……“大智默默在心里盘算着。
最后,他只是拿起茶杯漱掉口中呛鼻的大蒜味,嫌恶地将那碗大蒜饺子推到桌子边沿后,再跟老板要了一碗新的。
“得嘞!客官您稍等!”小二乐乐呵呵招待着。
这次端上来的饺子面上看着普普通通。有了上次的教训,大智生怕还有什么“大料”在里边给他惊吓——当然,金子除外。
他夹起一个左右端看,饺子软软的,看着个大饱满,不管里边是什么馅料的,这份量给的确实大方。
大智小心翼翼轻咬一口,顷刻之间,一股浓郁鲜美在他口腔内壁弥漫开来,叫人回味无穷——居然是河豚馅的!按现在市场卖的价,远远超出这碗饺子的钱了吧!
感官比脑子反应更快,他立马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着河豚饺,美得就差把头塞到碗里去了,好吃得让他想把舌头都吞了。
吃饱喝足后,大智才想起正事:自己今日这遭是来碰运气“吃金子”的,不过现在看来也不算亏本,看来这饺子铺确实不是浪得虚名,还是有几分厉害的。
因此,他打定主意,今后每日都来这里填饱肚子,一定要吃出几次金子来——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家里人为他骄傲以及朋友们羡慕的目光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大智天天来这里吃饺子。然而莫要说吃出金子,连根金色的毛也没见一根!
除大蒜外,各种五花八门的馅料他都吃到过,连一些根本没想到也能当饺子馅的玩意儿也有,譬如乱七八糟的野果子。而鲜美得令人难以忘怀的河豚馅倒是没再吃过了,且大部分时候都是素菜馅料。
这么算下来,这间铺子的日常成本恐怕比意料之中还要低廉,老板确实稳赚不赔!
大智此时已经吃吐了,早先刚吃过几天他便有些顶不住,可每次来到饺子铺,不知是否是巧合,总能听到旁桌的三三两两在说谁谁谁又吃到了金子,激得他即将要放弃的心又滚烫起来,复又对下一碗饺子满怀美好期待。
激动过头的他一心沉醉于自己的美好愿景中,完全没发现那几个津津乐道的“熟客”跟老板有着别样的“亲近”。
又这么吃了一段日子,大智实在是咽不下去这家的饺子了,他终于体会到当初在茶摊看到的那位父亲一听到儿子提起饺子就变得不适的心情了。
渐渐的,他就光点不吃,只是用筷子扒拉开饺子里面,看看有没有金子的影子,结果却总是失望而归。偶尔看到能吃的馅料,他也会吃上几个。
再到后来,他越来越受不了自己次次都花冤枉钱,甚至还会惩罚般地忍着呕吐意吃下满满一大碗。
这些时日,妹妹若愚偶尔会问他这事,他也都是如实相告。自家不像旁人那般兄弟姐妹成群,就这么一个妹妹,大智还是很疼爱她的,自己来饺子铺碰运气这事也早就透露给了她。
若愚当时听了沉思半晌,最后也只说让他别吃坏肚子,并没有取笑他痴人说梦。起先,在母亲责怪他吃饭吃太少时,知情的妹妹还会帮他打掩护。后来瞒不过了,还在母亲面前帮他说话。
大智有时甚至会想,如若若愚是个男孩,我定然天天将他带在身边。
实际上,若愚并没有面上所表现的那般对兄长的行为完全放心,她曾经有好几次避开兄长,偷偷跑到钱家饺子铺查探。
不像兄长那般大意,她很快就发现,饺子铺里时常有几个面熟的客人在吹嘘谁谁谁又吃到了金子。
她看着那几人的面容细细一想,这不是前几日才出现过的客人嘛!换了身装束罢了!脸上还画了痣,真当没人长眼睛能看得出是同一伙人吗!
再听他们说的那些话,这不一整个自吹自擂么?如此说来,这老板可不像明面上那般实诚——招徕客人时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原以为是他家东西深得众人认可,因此不作表面功夫了,谁知人家的表面功夫才是顶顶的一流咧!
这一天一批的“老戏子”,一坐坐半天,口水都说干了,请这些人也得花上不少钱吧!
来这吃饭的人,纵然饭量再大,也不会在这坐上一个时辰。谁又有闲心去观察别的客人长啥样?都光顾着自己那碗有没有金子了……
若愚将这一发现告知兄长,刚从饺子铺回来的大智听完后却是蹙眉苦笑:
“我虽不如你心细,嗝……却也隐隐察觉到了,咱小老百姓的,那哪能算得过人嗝……人家生意人。可我已经吃了这么多天,嗝……不能白费啊,起码得吃出一次金……呕……金子,才不枉我……呕……”忍到极限,大智赶忙跑去一边吐了。
若愚看着兄长这副走火入魔的样子,却也只能摇头叹气:真相摆在面前了,你却还要继续自欺欺人,那又有谁能拦得住呢?
这天,若愚帮母亲送些新做的圆子给舅父家。走到舅父家门口,正见舅母和一位年纪相仿的妇人在说话。
原本打算送完东西就走,但舅母却说许久未见她,让她先去堂屋坐着,等会儿她表妹们该回来了,大家好好聚聚。
舅母似乎是想尽快进门招待若愚的,但身旁的妇人正说到兴头上,拉着不让她离去,俩人还在抓紧时间说着些闲话。若愚离她们不远,自然也能听到些。
那妇人抬起手掌掩面,低声说道:“哪来得及找啥子大夫呀!没多久就翘辫子咯……”
若愚的舅母听了,脸上顿时出现难以置信的神情:“咋会这样咧?”
近邻家的孩子不知何时跑过来的,听到妇人的话,立马跟着学起来:“翘便便!翘便便!”边说还边朝两人翘起了小屁股。
那妇人也住在周边,自然认识这孩子,看到就作势要去打他好让他闭嘴。
孩子身形小巧灵活,一下就溜远了。走远后还左右扭动身体,翘着屁股在那学,嘴里一直重复着:“翘便便,翘便便……”
看到妇人没追上来,孩子更加得意,蹦蹦跳跳地跑去别的地方玩耍了,嘴上也没停,甚至由于跑动时上气不接下气的状态,有点像变调的唱腔。
途径一户人家时,一位刚准备出门的青年人听了这孩子的笑语,心里头又是一梗,顿时忘了“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话,一时没忍住,最后也只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
青年名叫丁超,今日出门,乃是为其父报仇。
抄近路上街需得路过大智家那边。刚从外面吐得昏天黑地回来的大智没料到,自己心心念念想吃到的金子,半个时辰后就会在刚刚擦肩而过的这人碗里出现。
丁超乃是头一次来钱家饺子铺,此前只是听朋友们提过,但他们都只是吃了几次就觉得无趣,便不再去吃。
令他意外的是,自己那个喝粥都嫌撑着的老父亲,竟然会常来这里吃上一碗。
丁超知道饺子铺吃出金子的事,但他一直觉得只是店家招徕生意的手段,反正他是不信这年头有人垫钱做好事的。若只是坑钱也罢,就怕憋了坏水,故意让人吃坏身子。
他刚发现自己的父亲突然开始出门上街时,还觉着是个好兆头。老父亲病了许久,总说身子骨一动就疼,这莫非是要好转的征兆了?
然而等他发现父亲居然是听信传言,想来这里谋求发财,就开始反对父亲出门了。
但老人十分执拗,怎么都说不听。见他好像也吃得蛮开心的,丁超就没再阻拦。
谁知,才过了几天,老父亲就被那饺子铺的东西给毒死了!这黑心老板果然憋着坏,指不定还要害多少人!不论是为了已逝的父亲讨个公道,还是为了世人,他非得让这恶人付出代价不可!
丁超在事发后立刻状告到官府,可因着丁父本就身有顽疾,都是个准备归西的人了,难说是吃了有毒的河豚馅还是顽疾发作的份占得更多些。饺子铺的钱老板又惯会使计,那些个生来就没骨头的官吏三两下就被他收买了。
见这条路走不通,丁超只得亲自出马。总之,今日无论如何,得给这个饺子铺以沉重一击!就算不能让店老板进大牢,至少得让他这店开不下去!
于是,他现今便乔装一番过来吃饺子,想借机讹诈店老板。原本是想自己给自己下点“猛料”,再借机栽赃给老板的。没想到这饺子第一口咬下去就硌得他牙疼,疼得钻心难忍。用舌尖顶了顶,果然是磕破牙了!
“这恶棍老板果真歹毒啊!不用我下料,自己都黑料一堆!自作孽不可活!”
丁超在心里将店老板狠狠骂了一通,捂着嘴巴接下磕破落下来的牙碎,脸上痛苦的表情却是不作假,从座位上一起身就哇哇大喊着,让在场的人给他主持公道。
听说丁超吃到石头了,其他客人立刻竖起耳朵,屏气凝神看着他。
“怕不是吃到金疙瘩了吧!”一位客人率先发话。
紧接着,七嘴八舌的闹哄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可不!羡慕这位兄台呀!”
“兄弟偷偷告诉我,你来这吃几年了?”
“让我瞧瞧,那饺子里的金子长啥样儿的?”
“金子不会塞牙里了吧?金牙吃东西是啥子感觉咧?”
……
丁超后知后觉,原来自己竟是吃到了金子么?他顾不得磕缺牙的疼痛,赶忙回座位去看方才咬过一口的饺子——果真是金光灿灿的硬疙瘩!
丁超又是哭又是笑!命运弄人呐!
他老爹为了吃到金子,平日里连粥都吃不下几口,却日日来此吃饺子吃到肚皮都快撑破。
虽然丁父没说,但丁超心里最清楚,自己这个老爹有多为自己着想,多半是想在临终前再为这个家出一份力,多积一点家财。
老人家哪里知道商人的伎俩,他只知道他的孩子需要更多的钱来铺路。结果吃到人都没了,上天也未能让他如愿。
丁父、大智以及其他客人,有那么多人都是为了金子而来,却每每败兴而归。而丁超,今日这遭乃是别有目的而来的,反而得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该不该说讽刺呢!
不,自己的父亲可不能白白被毒死!纵然店老板肯给金饺子,也掩盖不了他杀人的事实!
丁超理智回笼,联想到当下的情境,便顺势大哭大闹起来,捂着流出血水的嘴巴,死活要让店家赔偿他。不但如此,还厉声责骂店家心肠歹毒,先是用有毒的馅料杀人,现在又用这种伎俩害人,根本不配开门做生意……
店老板从未见过这般“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客人,以往他都是把藏有金子的饺子安排给自己的人,让他们唱出戏给旁人看,这样就能用最低的成本吸引到最多的客人。
前些天他回了趟老家,一天也不愿少进账的他,便另外请了个厨子过来,谁知就出了客人被新厨子做的河豚饺毒死的事来。
店老板为了减轻自身的罪恶感,便将今日这碗金饺子端出来给了真正的客人,没想到这位客人正是那天被毒死之人的儿子。当然,老板一开始没认出乔装过后的丁超,便是认出来,他也不会认错。
丁超原本心底就痛苦,如今便顺势在此将父亲死后连日带来的委屈难受一并发泄出来。
旁观的路人看着他如此闹腾皆觉得奇怪:难道还有人不是为了金子,光是为吃这家奇奇怪怪的馅料而来的吗?
忽然,人群之中不知谁喊了一声:“这不是丁超吗?云来村的丁超啊!”
“我想起来了,听说前几日有位老人吃了这儿的饺子被毒死了,好像也是云来的……”
“这……这绝对是有关系的人啊!兄弟,来寻仇的啦!”
耳边的闲话一刻也不停,丁超只觉得愈发烦躁,原先的痛苦也在这样的情境下成倍放大。众人再看他时,只见是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姑娘假扮的男子!
渐渐的,众人都从羡慕嫉妒丁超吃出了金子,到开始同情这个可怜人了。
说起来,丁超也是不容易。他的家庭情况与大智家有点类似,都是单亲。
但一开始,丁父在发妻病逝后很快就娶了第二个妻子。那位娘家比丁超家贫寒得多的女子却是隐瞒了自身的疾病,本就没几天活头的人了,还被家里人撺掇着临死前最后再敲一笔礼金。
才嫁过来没多久,女子就在她父母的心满意足中离世了。她死的时候,小丁超还不会说话呢。
丁父白花一笔礼金加一笔丧葬费,收到的报酬则是众人说他克妻的骂声。丁超对这个继母毫无印象,只是从父亲那里听说长得很干瘦,整日恹恹的。
过了两年,丁父又娶了一个。这次是个长得十分壮实的女子,一跑一跳的动静像个男子似的。本想着这回是个旺家的媳妇了,没成想才半年,就掉沟里磕了一脑袋的血走了。
自此,丁父克妻的名声再上一层楼。本就一般的家境,更是无人再肯将女儿嫁与他。
也有熟人开玩笑道:“这还不得找个克夫的女子来,不然哪镇得住老丁的邪门儿……”玩笑话里总是带着些真心,让人听了心里不上不下的,并不好受。
面对众人的奚落,当时还年轻的丁父也渐渐低垂了头。原本为了孩子能有个娘照顾,他还是打算忍着骂声再娶的。没想到小小的丁超读懂了父亲的心,说自己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多个人来照管,他完全可以自己顾好自己了。
丁父感到有些欣慰,同时却也更加心疼自己这个独子。直至死前,都忍着胃里的不适以及腿脚的不便,跑来年轻人扎堆的饺子铺碰运气。
此时此地,丁超见有人认出了自己,索性也不装了,放开了哭嚎,任谁听了都不禁心疼这个青年几分。慢慢地,众人的矛头随着丁超的哭诉统统直指饺子铺老板头上。
见大家都在对自己指指点点,店老板面上也很不好看。原本他以为这只是个脑子坏掉不要金子的客人,那很好打发,多得是想要金子的客人给他说话。
可谁知这吃出金子的人竟是前些天被自家饺子毒死之人的儿子,这些个旁观者又不是那伙躲在背后的官吏,一时之间也没招挨个对付。
思来想去,店老板只得决定今日趁早打烊回家。可就连收个档的小事,今日做起来却是犹如登天那么难。
倒不是他畏惧众人异样的目光,他满可以顶着无数的口水专心做自己的事,可当这些人全都一窝蜂跑上前来推推搡搡的,他就没法再做事了。
直到被众人逼着,当着大家伙的面,诚恳真心地向丁超认错,并答应赔他一锭金子后,才得到恩准放开手脚收档。
店老板这时却是头脑清醒了,若是今日不做一回“好人”,明日,不,怕是永远都开不了这店了。这个年代,道德教化还是非常之强的……这遭店老板看似赔了,实际还是他赚。平凡如丁超等人,除了碾他几分面子,在实际利益上又能拿他怎样呢?
丁超的事情传回村子,大智在家里却是后怕得紧。他想到自己第一天去饺子铺时就吃到了河豚馅,不禁觉得自己真是命大!怪不得人都说,“有福伤财,无福伤己。”
此外,丁超父子这桩经历,也让他有些醒神——妄想靠这种路子致富,确实是痴人说梦!如今,梦也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