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完结文:前朝宠妃VS新帝,前世今生,天作之合

惜筠聊小说 2024-04-11 00:07:55

崔晚晚打定主意不理这欺上瞒下的坏人,可见他剥开衣裳,腰腹处缠着的纱布渗出血来,还是不由得心里一紧。

  拓跋泰大剌剌坐在那儿,福全小心翼翼帮他解开白纱,只见右侧肋骨下面有一条巴掌长的刀伤,尽管已经缝过了,可还是能推测出当时的凶险。

  福全想帮忙上药,被拓跋泰拒绝:“退下。”

  室内只剩二人。

  崔晚晚余光瞥见他笨手笨脚自己上药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索性几步过去,朝着他小腿踹了一脚。

  “装可怜给谁看。”

  她一把抢过药瓶子,呼啦啦把药倒在刀伤处,疼得拓跋泰眉眼皱成一团。

  崔晚晚哼道:“活该痛死你,不是做戏么?把自己弄伤又是几个意思?”

  说完她拿一卷干净纱布帮他包扎,动作轻了不少。

  拓跋泰见她半蹲着,垂着眸子把纱布一圈圈缠在自己腰际,虽然还是气鼓鼓的模样,可眼里的温柔做不得假。

  他手掌抚上她的脸颊,问:“心疼朕?嗯?”

  “疼死你才好。”崔晚晚一向口不对心,撒了手坐到一旁,离他起码五六步远,横眉冷对,“陛下得偿所愿,可喜可贺。”

  什么遇刺都是假的,他的目的是在京中引起一场大乱,然后趁乱杀掉不听话的人,再嫁祸给杜立德,从而名正言顺地把禁军兵权收到自己手中。

  不然的话,暗卫一早就发了讯,为何救援迟迟不到?邓锐和白崇峻本就是他的人,不可能不来营救,除非是有更重要的事做。

  枉费自己还为他担惊受怕,崔晚晚越想越气,恨不得敲破他脑袋:“横竖都是你的人,做戏不会?还真让人砍一刀,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不是朕的人。”拓跋泰解释,“从东市开始尾随你我的,是房牧山的手下,而冲撞青龙寺的,是另一拨人。”

  “你如何得知?”

  “斥候并非只有打仗时才用,京城既是天子脚下,那一举一动就应在掌控之中,否则与瞎子无异。”拓跋泰把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当日朕一剑伤了房牧山,他怀恨在心,早就与手下共谋要取朕性命。但内宫守卫森严,他们进不来,只能期望朕出去。”

  “所以——”崔晚晚斜眼睨他,“你就将计就计?”

  拓跋泰点头:“不错。”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房牧山的骠骑大将军是个虚的,但手底下八万人马却是实打实的,若不想办法瓦解,迟早生成大患。他以为趁拓跋泰出宫就可以把人除掉,不想拓跋泰也打得是同样主意。拓跋泰笃定房牧山不会蠢到亲自动手,只会派杀手前来,所以事先布置了人马,待到暗卫发出讯号,邓锐就率人血洗将军府。而白崇峻,则是要混淆视线,在大乱时杀掉一些对新帝不服不敬的人,抑或是手中有权却又不跟拓跋泰一条心的人。

  那支穿云箭,不是求救信号,而是进攻指令。

  拓跋泰果真是去大开杀戒的。

  结果便是,房牧山手下死了十之八九,若非房英莲拼死相救,他也活不下来。如今房大将军重伤昏迷,即便醒来下半辈子也是废人一个,再也翻不起风浪。而拓跋泰在宣旨重组禁军的时候,再无人敢置喙反对。

  饶是崔晚晚这般玲珑聪敏,也要赞他一句七窍心肝。

  可她还是想不通:“那青龙寺的刺客又是谁派来的?”

  “总归逃不过那两人。”拓跋泰意指江肃和镇南王,他心里清楚,“偌大皇宫不知暗藏了多少细作眼线,既然朕能知晓房牧山的计策,他们自然也能窥探朕的行踪一二。”

  东市尾随的宵小他压根不放在眼里,但刺客源源不断,后一拨明显与前面不是同一批人,他们训练有素,出手也更加狠辣,所以他才果断退避寺中,设法拖延时间直至邓、白二人来援。

  “所以朕是货真价实挨了一刀。”

  听完一通解释,崔晚晚看他脸色发白,嘴唇也有些乌,与平日龙精虎猛的模样大相径庭,这才终于相信了他的所言。

  “既然挨了刀,陛下不好好养伤,跑来我这儿作甚?长安殿又没有灵丹妙药。”

  她的话虽冷冰冰硬邦邦的,但以拓跋泰对她的了解,知道这般便是消了气,遂乘胜追击。

  “谁说没有灵丹妙药。”他把手搭上美人肩头,贴近亲昵,“晚晚便是朕之良药。”

  自打太医令叮嘱了二人要节制,崔晚晚已经多日不许他近身。此刻拓跋泰虽然身上有伤,可美人在怀馨香缕缕,难免有些意乱情迷。

  他去衔她的唇瓣,手也不规矩。

  偏偏这朵美人花是有刺的,待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遂故意往他伤处戳了一下,笑得不怀好意:“未免伤口崩开,陛下还是清心寡欲为好。”

  拓跋泰哪里肯,擒住她抱在腿上,咬牙切齿道:“贵妃惹的祸,须得负责。”

  “臣妾要是不呢?”

  她嘴上拒绝,手却极不安分。

  拓跋泰倒吸一口凉气,越发掐紧了她,伤口顿时被抛至九霄云外,脑海里无端想起一句话。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

  可怜崔晚晚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好在拓跋泰顾忌伤势,没敢折腾太厉害。

  擦洗之后,她趴在拔步床上,连根手指头都懒得抬,倒是拓跋泰一副吃了千年老山参补足中气的模样,精神奕奕毫无病色。

  看着就来气。崔晚晚不满哼哼:“老狐狸……”

  “骂朕什么?”

  拓跋泰穿好中衣,见她如雨后残红般弱弱伏在那儿,样子惹人怜爱,可就是那张嘴非要逞强。

  “陛下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谁也算计不过您。臣妾是夸您机智过人呢。”

  拓跋泰挤上床,张开臂膀搂住她,倒在枕上闭着眼说:“晚晚才是山妖幻化成精,专门吸朕精气。”

  到底谁吸谁!

  崔晚晚又被他三言两语惹得炸毛,正要发作,他抱紧人喃喃开口,声音困顿疲惫。

  “陪朕歇会儿。”

  说完不过片刻,他就睡着了。崔晚晚本欲狠狠掐他,可见他眼下泛青,双颊也消瘦了些许,想来这几日殚精竭虑也是不易。于是她只在空中张牙舞爪了一下就作罢,还拉拢被褥轻轻为他搭上。

  她缩在温暖宽厚的怀里拱了拱,如猫儿被挠痒痒般舒服地哼了哼,也阖上了眸子。

  这一觉睡至第二日,拓跋泰悠悠转醒,一摸身旁竟空荡荡的。他撩开金丝帐,并不见崔晚晚,遂自己下地穿衣。

  等候在外的福全听见屋内动静,开口请示:“陛下起了?可要更衣?”

  “嗯。”

  福全进殿伺候他盥洗,拓跋泰穿戴齐整正要走出寝殿,崔晚晚回来了。

  只见她把宫衫广袖束起,头上还包了块帕子,一副酒家厨娘的打扮。她见拓跋泰站在门口,老远就殷勤笑语:“陛下饿了吧?正好用膳。”

  拓跋泰看着面前那碗腥臭发黑的汤,眉头拧起。

  他递给崔晚晚一个询问眼神,她却把汤往前推了推,邀功道:“臣妾一早起来熬煮的,放了生血补气的好药材,您快喝。”

  拓跋泰抿唇不语,旁边的福全见状,伸手想拿那碗汤:“娘娘恕罪,按照规矩,奴婢得先验过。”

  崔晚晚美眸斜睨,冷哼道:“大监这会儿要验了,之前别人送汤为何不验?”

  她说的是韦清眉送汤那次。

  福全赶紧跪下:“奴婢知错,幸得陛下宽宥,再不敢犯!”

  “那你验吧。”崔晚晚哼道,“不许端走,就在这儿验。”

  福全另拿一副碗勺,舀了些许出来用银针试过,又亲自喝了一口。

  崔晚晚一脸期盼:“大监,滋味如何?”

  福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难以言喻的腥汤咽下肚去,垂眸不敢看她,更不敢乱说话,支支吾吾吐出几个字:“娘娘亲手煮的,很是……不俗。”

  “陛下快喝。”崔晚晚满意地弯起眸子,殷切端碗捧到拓跋泰面前。

  腥苦味扑鼻而来,拓跋泰为难:“晚晚——”

  “怎么?那什么青梅的汤喝得,我的就喝不得?”

  什么为君亲手做羹汤,他还道这小女人转了性,却是打破醋坛子,想起翻旧账来了。

  拓跋泰端起碗一饮而尽。

  崔晚晚托腮顽皮:“好喝吗?”

  口中腥苦直冲天灵盖,拓跋泰却浅笑道:“甘之如饴。”

开明元年九月二十,秀女入宫受阅。

  掖庭局负责阅视这些良家女,年十五以上,二十以下,姿色端丽,合法相者,载还后宫,择视可否,乃用登御。

  说起秀女的年龄,前朝还打了一场官司。大魏历来选秀,秀女年龄皆在十三岁以上,二十岁以下,因为豆蔻妙龄最是鲜嫩,更得君王喜爱。元启时期就更荒唐了,秀女的年纪被放低到十一岁,年纪小进宫先养着,然后由江湖术士催经炼丹,不知残害多少无辜少女。

  拓跋泰对此深恶痛绝,直接定了个十五岁,未及笄的通通不许送来,相了人家定了亲的也不许送来,否则以欺君之罪论处。

  大魏女子十五及笄,在这前后就要相看人家,相中以后从纳采开始过六礼,京城世家讲究,通常把流程走完都要一年多,届时十六七岁出嫁正好。崔晚晚当年便是,十五及笄就和陆湛定亲。

  圣令一出,世家们叫苦不迭,家中女儿虽多,可留到及笄还未相看人家的有几个?除非身有残缺,或是貌丑无盐。可这样的女儿送进宫,且不说能不能得陛下多看一眼,光是掖庭丞那关就过不了。

  于是就有老臣上书直言“祖宗规矩不可废”,请求重定秀女年龄。

  拓跋泰也不明着拒绝,只是第二日朝会的时候说:听闻军中将士多鳏独,朕意欲为他们保媒,不知世家可有适龄女儿?无论美丑,满了十三岁就成。特别还点了那位最重“祖宗规矩”的老臣,问他家中孙女几人,是否满了十三岁?

  差点把这老家伙吓得晕过去,直言孙女年幼不懂事,要教养到十八岁才能嫁人。

  拓跋泰顺势道:“朕也这般以为。”

  于是秀女年纪便定在了十五至二十。

  掖庭局忙着为陛下选妃,长安殿的气氛就不同寻常了。贵妃不爱拘着人,所以殿里的小宫女们都是活泼性子,这几天大家却谨小慎微,毽子也不踢了,鲜花也不摘了,一个个规规矩矩的像木头人。

  就连大宫女佛兰姑姑,都破天荒地抓了满满一碗糖放在边柜上,任随贵妃取用。

  只有贵妃还是跟往常一般,该吃就吃该睡就睡,陛下来了心情好便撒娇卖乖,心情不好就不理,陛下若不来,她更乐得清闲,不说去邀宠,反而拉着宫女们玩叶子戏。

  寻常叶子牌是竹板做的,长安殿里这幅却是象牙雕的,薄如纸片而不透光,反扣牌面谁也看不见花色。

  佛兰看看牌池底,左右迟疑,出了一张索。

  “吃。”

  崔晚晚雀跃,拿了她出的索,撂开自己两张,刚好拼成一溜顺。她又取一张牌来看,眉开眼笑。

  “和了。”

  哗啦推到牌,竟是清一色的索子。

  崔晚晚把手一摊,腕子比象牙还要白上几分,笑盈盈讨账:“佛兰姐姐,给钱。”

  佛兰把最后一颗金锞子倒进她掌心,叹口气:“没了。”

  崔晚晚把金子收入囊中,笑嘻嘻道:“再来。”

  “不来。”

  佛兰示意陪玩的小宫女退下,作势去收叶子牌,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模样,真觉得自己应了那句骂人的话。

  ——皇帝不急太监急。

  “您一天到晚地在这儿瞎胡闹,有这打牌的功夫,怎的不去看看陛下?”佛兰老妈子附体,又开始念念叨叨。

  崔晚晚不以为然:“看他作甚?反正晚上要来,我天天看都腻了。”

  “如今是日日来,可往后就不一定了。”佛兰恼她什么都不上心,说话也不留情,“这几天那么多小娘子入宫,我瞧个个都新鲜!到时候谁腻谁还不一定呢。”

  言下之意就是崔晚晚若不争宠,等新人一多,保不齐被拓跋泰抛到九霄云外去。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崔晚晚站起来,淡淡一笑:“从前不就是这样么?后宫里永远不缺新鲜美人,陛下喜欢谁宠幸谁,我管不了。”

  佛兰气急:“今时不同往日,陛下他……”

  “哪里不同?”

  崔晚晚打断她:“不一样都是皇帝?”

  “只是元启昏庸,天下人都骂他。他抢我入宫,囚我于摘星楼,视我为玩物,我是该恨他。”

  “而拓跋泰文韬武略、睥睨天下,比元启是好了一千倍一万倍,可难道这样我就该摇尾乞怜?我就该感激涕零?”

  “他对我的好,不过是身为帝王,略微施舍了一些恩宠给一个还算喜爱的女人。”

  “如果我真的有那么重要,他又怎会以我作饵,引刺客出来实施他的大计?”

  崔晚晚面无表情地说完,垂眸自嘲。

  “佛兰,我们不能太天真了。”

  门外,一道颀长身影久久矗立。

  拓跋泰负手而立,喜怒不形。

  福全小心翼翼:“陛下……”

  他这个御前大监已经见惯了风浪,对方才贵妃娘娘戳心窝子的话听而不闻,只是偷瞟陛下,总觉得那双沉沉的眸子里含着点别样情绪。

  拓跋泰沉默须臾,方抬手指了指紧闭的殿门。

  福全装作一副才到长安殿的样子,高唱“圣驾到”,殿中佛兰匆匆来开门接驾,神色略有慌张。

  “陛下万安——”

  拓跋泰抬步从她身旁略过:“平身。”

  四方八仙桌上一堆金馃子,还有几支不起眼的珠花,崔晚晚挽起袖子数得正起劲,皓腕上带着八棱手串,正是拓跋泰送的那串。

  “陛下快来瞧,我今日赢了好多彩头。”

  兴高采烈的口气,完全看不出方才是她说出“不能太天真”这样的话。

  拓跋泰从后环住她,问:“怎么赢的?”

  “打叶子牌,陛下会么?”崔晚晚往后一靠,男人胸膛宽厚结实,“要不要跟臣妾玩两把?她们都不跟我打,输怕了。”

  “教朕。”

  一开始崔晚晚还好心教拓跋泰如何玩,前四五把都放了水没赢他多少,可渐渐地他反败为胜,杀得她片甲不留,很快把金馃子都赢了去。

  崔晚晚不信邪,又让佛兰把首饰盒子抱来,算做赌注。

  输掉最后一支珠花,崔晚晚撒气把牌一推:“不玩儿了!”

  “真不玩?”拓跋泰拾起两粒骰子,“要玩就玩大的,一把定乾坤如何?”

  “怎么个定法?”

  “比大小。赢家可向输家讨要一物。”

  崔晚晚瞧他面前小山似的金子和首饰,心动不已。

  拓跋泰把骰子给她:“贵妃先。”

  她双手合十捧着骰子,还往里吹了两口仙气,往桌上一掷。

  两个六。最大点面。

  “我赢了。”她得意洋洋,作势要去搂回输掉的东西。

  拓跋泰挡住:“朕还没掷。”

  “你掷什么也没用,还能比我大么?顶多一样。”崔晚晚转了转眼珠子,“一样大也应算我赢,因为是我先掷到的。先来者大。”

  “总要等朕掷过再说。”

  拓跋泰拾起骰子,学她的样子往掌心吹气,然后再扔出去。

  骨碌碌——

  待到尘埃落定,只见桌上两个六,另外还有两个一。

  两枚骰子竟是被他用力一分为二,成了四瓣。

  “两个六点加两个一点,十四点。”拓跋泰说话都掩不住笑意,“承认。”

  “你无赖!”

  崔晚晚扬手打无赖,却被无赖顺势捉住往怀中带,还蜻蜓点水般偷香一个。

  “愿赌服输,贵妃欠朕一物。”

  崔晚晚冷嘲热讽道:“宫里的东西都是陛下的,看上什么拿去好了。”

  “这可是你说的。”

  长臂一揽,崔晚晚腾空而起。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众人只见皇上抱着贵妃大步出了长安殿,而贵妃不断挣扎。也不知二人要去往何处,宫人侍卫只得默默跟上。

  崔晚晚都骂累了也不见拓跋泰松手,索性闭嘴省点力气,由他抱着一路往前,直至紫宸殿。这里是内阁,皇帝召见机要大臣商议国事的重地,后妃并不能来此。

  此时殿中并无外臣,拓跋泰抱着她进去,把人放在御座之上。

  一路行来,他步履稳健面色如常,连呼吸都未乱,反倒是崔晚晚头脑发晕,搞不清他要做甚。

  她的鞋半路掉了一只,这会儿干脆把另一只也脱了,蜷脚坐在御座上,扶额道:“陛下掷骰子耍赖使诈不说,带臣妾来此又是何意?欣赏您日理万机的模样?还是要臣妾帮您选妃?”

  “贵妃既答应了予朕一物,便不得反悔。”

  “朕之所求,乃是贵妃。”拓跋泰此刻的呼吸才重了几分,低声蛊惑,“晚晚把自己予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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