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44年7月,一架带有美国标志的飞机在中国西北的黄土沟壑上空盘旋。美国人急于飞往延安的原因很多。首先,中国国民党军队在对日作战中一再失败,蒋介石需求的对华援助越来越多;其次,美国已经开始从中国机场起飞,轰炸日本本土,迫切需要中国共产党武装帮助营救因油气不足而降落敌后的美军飞行员;最后,可能也是最重要的,美国政府需要了解中国共产党,了解中国共产党的政治和军事力量,这股力量已经强大到无法忽视,他们需要足够的情报制定战后最符合美国利益的政策。后来世界发生了很多事,有的留下了文字记载,有些消失了就像从没发生一样。我们需要文字,需要记录。
所以文字这东西是什么呢?不过就是历史的记录,是情感的表达,是生活的体味。
史铁生在《我与地坛》里有这样描绘:“四百多年里,它一面剥蚀了古殿檐头浮夸的琉璃,淡褪了门壁上炫耀的朱红,坍圮了一段段高墙又散落了玉砌雕栏,祭坛四周的老柏树愈见苍幽,到处的野草荒藤也都茂盛得自在坦荡。”这段话很有意思,我们不但看到了一个废弃了的地坛,也看到了一个失魂落魄的双腿残废的青年。
文字就有这样的魅力,不管天涯海角,我们感受相同的离合悲欢。
可是读过鲁迅的人,却知道他写过这么一段话:“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这很冷漠,不是吗?似乎人类悲欢并不相通,共情只是虚假的慈悲。
鲁迅同样写过另外一段话,“外面进行着的夜,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
1936年8月,鲁迅病了。病情稍微缓的一天夜里,他请许广平给他一点水喝,并把电灯打开,让他看来看去的看一下。许广平给他端来了茶水,然而有些惊慌,“为什么?......”并未开灯。
这时鲁迅看到:“街灯的光穿窗而入,屋子里显出微明,我大略一看,熟识的墙壁,壁端的棱线;熟识的书堆,堆边的未订的画集,外面的进行着的夜,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我存在着,我在生活,我将生活下去,我开始觉得自己更切实了。”
恐怕只有病了之后,鲁迅才需要寻找存在,寻找与社会的联系,或许这时的他与史铁生会有很多话说。人啊,就是这么矛盾,有时候认为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有时却相反,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过去的历史,将来的我们,可能会在某个时候拥有相同的感受。
孤独么,从来都有一点孤独;寂寞么,从来都有一点寂寞;吵闹么,是有那么一点喧嚣。以后这世界会是怎样?为什么我要与这世界联系?我真正关心的人在哪?真正关心我的人又在哪?
没有答案,也找不到答案。文字有许许多多的记载,有历史的洪流,也有时代的尘埃;有社会的高山,也有个人的困境。或许在这文字的空隙中,能够寻找到心灵的抚慰。
美国文学评论家哈罗德▪布鲁姆说过,我们都害怕孤独、发疯、死亡,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也不能让我们不怕,但是他们带给了我们安慰、同情和理解。这是光,是火。让我们洞察复杂的人性。
穿越时间的迷雾,洞悉复杂的社会和人性,这就是文字的力量,或许也是阅读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