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学就跟了京圈太子爷,毕业就嫁进豪门。
世人无不说我命好,能得到他的爱重。
可后来我因癌症痛得撕心裂肺时,他却只顾着陪资助的女学生逛街。
直到我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他才疯魔般寻找我的踪迹。
可我已经死了啊……
……
「铃铃铃——」
我从膝间抬头,捞起沙发上的手机。
是一串眼熟的号码。
「姐姐,我是秋心啊。」
关秋心刚开口刚响起似乎就被什么东西堵住嘴。
「呀逸哥你别——」
似乎生怕我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似的,两人还发出啧啧的声音。
心脏像被人揪住,痛意叫我眼前一黑。
胃也开始抗议,我极力压下干呕的感觉。
直到半晌后,她似乎安抚好了我的老公,轻喘着开口,「嫂子,逸哥今天应酬喝多了,我们现在在楼下呢,你快下来接一下我们呀?」
我沉默一瞬,起身拿了外套,「好。」
下楼的时候,我给司机打了个电话。
那头支支吾吾地说,吴双儿让他先回家了。
我面色平静地挂断电话。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另一个夫人也能指挥起总裁专属司机了。
夜晚的风有些凉,也不知是风凉,还是心凉。
我到门口时,只有关秋心一人靠在车前,见我来了一脸嘲讽:「姐姐,你何必呢?跟个狗皮膏药一样,自己拴不住男人,都开始找长辈施压了?」
我瞬间意识到,是老宅那边派人催唐逸之回家了。
而她将所有的症结归到我身上,以为是我向老宅求助的。
唐逸之呢?他也是这么想吗?
我垂下眼睫,「所以你是在以什么身份替我老公抱不平?小三?情人?」
她呼吸一滞,「你懂什么!我和逸哥清清白白,他不过是多喜欢我几分,姐姐不会连这都要生气吧?」
「有些人啊,自己没本事,就只能用些不入流的手段。明明老公出门应酬都不带她了,还在家里作妖!殊不知啊,男人最不喜欢她那一套!」
「要不是家族压力,你看逸哥会多看你这个黄脸婆一眼吗?」
我捏了捏眉心,心里是无力的厌烦。
「你那么厉害,怎么还是只能出现在最末流的聚会上啊。」
「你说这些话,怎么不把唐逸之叫起来让他也听听?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好好呆在臭水沟里,竟然异想天开想爬上去?」
「有本事你就叫唐逸之和我离婚,没本事你就在泥里憋着!」
她面色扭曲起来,半晌轻笑一声,凑过来替我掖了掖碎发,「现在没本事,又不是一直没本事!」
我捏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拧,「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我松手一甩,她倒在车旁,双手死死抓着车门把手。
唐逸之被动静唤醒,墨色的眸有些迷茫,可在见到地上的关秋心的一瞬间就又恢复了清明。
他急忙下车将人扶起,有些恼怒,「谁干的!」
我就站在他面前,可他不曾分给我一个眼神。
明明从前,他恨不得将我挂在腰上,和我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
指甲嵌入手心,疼痛唤回我的思绪,「是我。」
他含着怒意的眸对上我的,我被其中的冷厉刺痛了一瞬,「你又发什么疯!秋心好心送我回来,你要死啊!」
我低头沉默不语,静静听着他对另一个女人的关心。
手抚上还在绞痛的胃。
我确实要死了啊。
我突然想起从前的孽缘。
关秋心是我在唐氏楼下捡到的。
我心疼她寒冬腊月,却只能穿着最单薄的校服。
就把自己的大衣给她披上。
她满脸遗憾,说自己再也没机会读书,再也没机会进这么好的企业了。
我就央了唐逸之,在资助的名单上加了她的名字。
可后来,她如愿进入唐氏,却也抢走了我的老公。
关秋心还在嘤嘤着和唐逸之撒娇。
我一时分不清,她到底是关秋心,还是曾经的我。
我分明也曾是会作闹会撒娇的少女,唐逸之也最是迷恋我这副模样。
可豪门歧视,他们对我的出身谈吐放肆贬低嘲讽,甚至说我这样的金丝雀,就该关在笼子里再带出来。
我被家族警告,为了不连累唐逸之,只能收敛性子,成为了合格的唐夫人。
却不想躲过了外界的波涛汹涌,却没躲过枕边人的冷落嫌弃。
关秋心终于被哄好,还拉着唐逸之叫他不要跟我生气。
唐逸之沉着脸,摸摸她的头,让她赶紧回家。
关秋心开走了唐逸之的车,走前摇下车窗娇艳又明媚,「逸哥,明天我来接你!」
唐逸之上一秒还温和着笑意和她说慢点儿,下一秒就转过身冷面嗤笑,「怎么,没有人陪不会睡觉了?非要找我回来?」
「完成妈的任务,你满意了?」
「我警告你,收起你眼里的恶毒,如果被我发现你对秋心下手,别怪我不留情面!」
心脏像被刀扎进去搅了几下,我呼吸有些困难,脸色发白。
我又一次深刻认识到。
他不爱我了。
他再也不是那个,将我放在心尖尖上的救赎了。
第二日,关秋心来得很早。
她甚至敲响了我们的卧房。
唐逸之先是看了我一眼,才叫关秋心先去书房找资料。
我垂眸,告诉自己不要细想他眼中闪过的慌乱。
他已经不会在意我的想法了。
不要自作多情。
趁着唐逸之在洗澡,我跑到另一间卫生间吐了个痛快。
再出来时,才发现虚掩着门的,不是唐逸之的书房,而是我的。
我慌乱地推开门,关秋心手里的纸张恰好被丢到我脸上,「这都什么东西啊,亿万总裁的心尖宠?笑死了。」
她注意到我的身影,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你看着比我妈都老,身上一股干巴死人味,还在这做女主梦呢?看着吧,逸哥很快爱的就是我了!」
「你这种只知道依附男人的金丝雀,跟我这种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时代女性怎么比得了?」
可我不是老了,我是病了。
我看着手上的大纲和导图,心疼不已。
情绪上涌,我不禁怼了一句:「新时代女性就学会了当小三,抢别人的男人?」
她有些恼羞成怒,「别把我们之间的感情说的那么不堪!再怎么样也比你个爬床的婊子高贵!」
我的手顿住。
瞧啊,这就是我费尽心思求唐逸之资助的学生。
她不仅不记得我的费心,还打心底里瞧不起我。
她脑子里只有帅气多金的唐氏总裁。
我挺直脊背,「早知道,就该让你那时直接进厂拧螺丝,省得学校教出你这么个败类!」
「我吃个饭你都要来舔舔盘子的可怜虫,快滚出我的房间!」
骂这一通下来,我已经消耗太多体力,扶着门框轻轻喘气。
她有些被激怒,四处搜寻着什么。
终于视线落在我桌子上的相框,她拿起来得意地晃了晃,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我猛地一声「住手」吓到。
相框脱手,砸在了地上。
玻璃四溅,划伤了她的小腿。
我跌跌撞撞地要上前捡起相框,她瞧我这样却更是来劲,高跟鞋直直碾了上去。
「你就为了这么个老太婆一惊一乍!我腿都被划坏了!」
「好啊,既然你这么在意,我偏要毁了它!」
她脚下小细跟更用力,我目眦欲裂,尖叫了一声。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冲过去握着她的脚腕一抬,又向后用力推了过去。
她叫嚷着跌倒在地,有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有些颤抖地捧着相框,抚平相片上面的褶皱。
奶奶的脸已经看不出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洞。
奶奶是我此生唯一一个亲人,这是我和她之间最后的回忆!
如今,关秋心亲自毁了它!
我双眼猩红,抓着她的脚踝将人拉过来,疯狂扇着巴掌。
直到有人强硬地将我拉开。
我瞪向唐逸之,眼里还有泪水,「她把我和奶奶的合照毁了!」
我像个无助的孩子,被欺负了就下意识转头找家长告状。
可我的家长,只因为对面的罪魁祸首轻轻喊了声疼,他就抛下我去看顾别的小孩了。
唐逸之看了看关秋心红肿的脚踝和脸颊,将人抱起。
他高高在上,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纠结,「知音,你别太过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过是一张相片,死去之人哪有活着的人重要!」
「你赶紧收拾收拾,一会儿煲点汤来医院给秋心赔礼道歉!」
我看着他的背影,蓦地大笑出声。
被毁坏心爱之物的人,竟要向登堂入室的强盗道歉!
还要像个老妈子一样给她做饭!
多可笑啊!
只是因为我爱你,就活该承受这些羞辱吗?
那我不要爱你了!
我笑着笑着,猛地吐了口血,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手机里是司机小王的上百个未接来电。
我接听新打过来的一通,小王焦急的声音传来,「夫人,你可算接电话了,唐总气坏了!」
我嗤笑一声,「气我没去伺候关秋心,还是气我不识抬举,没能主动退位?」
电话那头久久沉默,半晌才传来唐逸之压抑着怒火的一句,「退位?她怎么不说直接去死,还省得走程序了!」
我的手死死抓着手机,青筋凸起。
原来曾诉说满口爱意的嘴,也能吐出这么恶毒的话。
我笑了笑,「好啊,我不会碍眼太久的。」
而后挂断电话。
小王还在给我疯狂发消息替他辩解,【夫人你别生气,唐总一时说的气话!他这么爱你,怎么可能希望你去死呢,夫人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可是有些话一旦说出,覆水难收。
我不知道唐逸之希不希望我去死。
我只知道我永远不会对奶奶说出这样诅咒的话。
我将手机关机,找出医疗箱,麻木地拔掉身上扎到的许多玻璃碎片。
明明我也受伤了,怎么所有人都看不见呢?
接下来的几天,唐逸之一直没回过家。
我也不曾过问。
只顾着埋头在书房写东西。
再出别墅,是我生日的前两天,我提前定了蛋糕和鲜花,认真地布置房间。
可在生日当天,送蛋糕的小哥在路上摔了一跤,蛋糕摔成了一滩奶油泥。
花店的老板也打来电话,说店里进了只小狗,把所有花都啃了。
世界似乎在与我切断联系。
我极力忽略这近似预告的状况。
起身想去冰箱里找些面包,眼前却黑了一瞬。
也就是这一瞬,我终于想起了另一个人。
我拿出面包,插上蜡烛,拨通了没修改的置顶联系人。
通话铃声响了很久,唐逸之接起来第一句,「知道错了?」
我没接话,反而问起了他那边的嘈杂。
他没回答,我却听到了有些清晰的女声,「逸哥,那家店看起来好好看哦,你推我过去吧!」
原来唐逸之接电话已经不避讳关秋心了。
我心念一动,用着几乎有些恳求的语气,「阿逸,今天是我生日,你回来吗?」
唐逸之似乎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败在了关秋心的撒娇中,「你害得秋心这么惨,还有脸要我陪你回去过生日?不知道错就不要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似是觉得不妥,又恩惠般补了一句,「你要是好好表现,明年我还能给你补过一个大的。」
可是我没有下一个生日了。
你也没机会再见到我了。
想到这儿,我心里竟有几分隐秘的痛快。
疼痛带来的颤栗不经意泄露出,「阿逸,只这、一次,你不能选我吗?」
回应我的,是关秋心催促的声音,和唐逸之匆忙挂断的电话,「你别胡搅蛮缠了,自己哪错了都想不明白,有什么脸让我回去!」
我盯着挂断的屏幕,捂着胃放肆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又有眼泪流出。
阿逸,我给过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希望你永远不要后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