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行人上山狩猎，在山里遇到了罕见的大蜗牛。

堂哥不顾我的拼命阻拦，不仅打死了蜗牛，还将蜗牛肉烤了。

他吃得狼吞虎咽，并称赞那是绝顶美食。

可是第二天，堂哥却不断地在喝水，而且脸上竟然分泌出粘稠的透明液体来。

没过几天，村里的家畜家禽都莫名被什么东西咬死了……

1.

我和村里几人山上打猎，在山洞附近躲雨时看见了一只怪异的大蜗牛。

堂哥说饿，不顾我的阻拦，直接开枪打死了蜗牛。

他将蜗牛肢解烤熟并分给了众人。

「这东西真香啊，比那猪肉牛肉好吃多了，算是绝顶美食了。」

他大口大口撕扯着那黏糊糊的一团。

看得我头皮一麻。

一行六人，只有他和杨二虎吃了。

吃了蜗牛肉之后，不知为何，堂哥突然晕了过去。

我赶紧背着他赶在天黑之前下了山。

明明堂哥也没多重。

但在下山的这段路上，我却觉得身上的人越来越重。

堂哥倒是醒得早，我问他昨天怎么毫无征兆地就昏了。

他蛮不在乎地说：「兴许是吃蜗牛肉中毒了吧，不过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进屋去了，然后拿着个碗站在门口喝水。

喝了一碗，觉得不解渴，又跑去压水井边压水，一连喝了五碗。

现在才四月，真有那么热？

他皱着眉头，舔了舔嘴，然后恶恶地咒骂一句。

「妈的，今天吃什么了，这么咸！」

他还在不停地接水喝水，然而我却看到他脸上不断渗出的奇怪液体。

「堂……堂哥！」

我指着那顺着他下巴滴落下来的不明液体。

堂哥诧异地看我一眼，伸手抹掉脸上的东西，然后甩到我脚下。

粘稠的一坨透明物，看上去有些恶心。

「就是汗液，别那么大惊小怪，跟没见过世面一样！」他很嫌弃地泼了我一碗水。

我不再自讨没趣，转身出了院子。

没走多远，遇到了村里的疯婆子。

她没事就爱神神叨叨的，听村里的老一辈说，她是从外地搬过来的，来时精神就有些失常。

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拄着根开裂的拐杖。

「你身上又臭又腥！离我远点。」她破烂头巾下一双浑浊的老眼在我周身打量了片刻。

我嗅了嗅，根本就没有异样的味道。

果然是个疯子。

她嫌恶地旋转身去，拄着的拐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走了几步，她僵硬地扭过头，爬满皱纹的像老树皮般的脸兀地咧嘴一笑。

「村里要有好戏看喽！逢上月圆夜，就更好了！」

她笑得过于诡异，让我不由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在外面玩了一圈，回去时，天已经黑了。

堂哥还站在院里，手里的碗换成了水舀。

他和我说话，我却吓得心跳加速，话堵在喉咙处，怎么也发不出一个字。

月光下，我看到了地上可怖的怪异影子。

长着长长的触角，背着笨重的外壳，可是却有人的四肢。

然而我将目光又移到堂哥身上时，他还是那副糟糕的模样，只是背好像被压弯了。

不知为什么，我又想到疯婆子白天瘆人的笑，后背一凉，慌忙跑回了屋里。

晨起时，堂哥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几片菜叶子。

眼神呆滞，没什么精气神。

他头上身上满是粘液，湿哒哒的，之前在屋里，我就闻到熏天的腥臭，这会儿站在门前。

我差点没忍住要吐出来。

「堂哥，你很不对劲，去请山婆看看吧。」

他的样子实在骇人，看上去阴森森的。

他没说话，只是望着我在的方向，原本无神的眼里霎时布满了凶气。

「你再敢啰嗦，我就杀了你！」

2

他凶狠的眼神告诉我，他绝对说到做到。

眼前这个人完全变了个人。

根本不是我所认识的堂哥。

我有些后怕地退回屋内，透过窗户，我看到他走到水井边，接了一大桶水。

然后将水从头淋了下去……

片刻后，他动作迟缓地移回了房里，一整天都没再出来过。

夜里，院子里一连串的哗啦声响吵醒了我，我拉开窗帘往外看了看。

黑暗里看得不真切，我隐约瞧见有什么东西从墙头翻出去了，好像还拖着长尾。

会是山中巨蟒入村么？

我在恐惧中一夜未眠。

天才微亮，堂哥就来敲我的门，问我昨夜有没有听到不寻常的声音，看见奇怪的东西？

他这么问，难道说他昨晚也看见了那个闯入院子里的不明生物了？

可是我联想到堂哥这两天的古怪行为，于是连连否认。

「我昨晚睡得特别死，要不是你叫我，我都还没醒。」

隔着窗户，我假装呵欠不断。

然而堂哥一个劲儿地催我开门，说村里的妇人在破口大骂，好像是村里的菜地在一夜之间被糟蹋了。

想起堂哥昨天的眼神，我到现在仍心有余悸。

他还在拍我的门，我若是再不出去，他肯定怀疑我有问题了。

我摸了把刀别在身后，深吸口气去开了门。

堂哥笔挺地站在门外。

让我诧异的是他竟恢复如初了，身上不仅没有了粘稠的液体，连精气神也好了许多。

「走，去看看，说不定我们的地也被霍霍了。」他说着拿脚就走。

我趁他不备，丢下了砍柴刀，跟着出了门。

村里的菜地被糟践得不成样子，到处是碎叶烂枝。

「这谁干的？」堂哥气得直跺脚。

我默默咽了下口水，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翻过墙头的大型怪物。

当村民在议论是野猪还是山中猛兽时，我却在杂草丛里发现了一丝粘稠的液体，和堂哥之前身体流出的一样。

身后忽地有些发冷，直觉告诉我堂哥盯上我了。

我悄悄别了头去，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空洞无光的眼睛。

不是堂哥，是村里的杨二虎。

他现在的状况和堂哥之前一模一样。

难道是因为食了蜗牛肉的缘故？

可是堂哥今天都好了，杨二虎比他吃的还少，不应该啊！

我刚要开口问他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去看看？

谁料，我话都没出口，他就一拳打了过来。

得亏我早已防备，及时躲过这重拳一击。

堂哥见状赶忙走了过来，一把推开了杨二虎。

「二虎，你干什么，怎么动手打人？」堂哥厉声斥责了杨二虎。

目光在堂哥和二虎之间来回转移，一时之间，我竟说不出谁更反常。

由于我们三人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周围的村民都被吸引过来。

大家的注意力很快转到了杨二虎身上。

好奇却又满是嫌弃地盯着他身上分泌出的奇怪液体。

对大家的指指点点，杨二虎面上没什么情绪，却在陡然之间挥起拳头冲向边上的村民。

3

因他打得毫无章法，大家又闪退迅速，他并没有伤到人。

村长见势不妙，连忙叫了两个壮年男子，将他当场制服。

本来是打算将他关起来，但是他父母又是赔礼又是求情，村长也没为难他，训了两句就将他放了。

也许过了这一晚，他就能和堂哥一样恢复如常了。

深夜，一声痛苦的嘶鸣猛然打破了宁静。

我稍稍放下的心又在瞬间被吊到了嗓子眼，神经几乎崩成一根弦。

方才的叫声，好像是从我家的猪圈传来的。

我想去探个究竟，但是月黑风高，外面诡异得可怕。

就在我纠结是不是自己听错的时候，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从窗户缝钻了进来……

我紧张到身体都在不住地颤抖。

可偏偏就在这时，我的窗户边好像有东西在慢慢靠近。

隔着一块老旧的玻璃，那股刺鼻的腥臭味充斥着我的大脑。

我不清楚在我窗边的到底是什么，我甚至没有胆量睁眼去看。

我怕被发现，下意识捂住了嘴蹲到了地上。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外面响起轻微吧嗒吧嗒的声音。

我知道，外面的东西走远了。

这一夜，我缩在被窝里，再没敢合眼。

直到出远门的我爷我奶回来敲了门，我才哆嗦着去开了门。

我爷鼻子灵得很，他皱着眉。

「院子里怎么有一股血腥味？」

风中确实残留着血的味道，但荒谬的是，地上居然一滴血都没有。

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我的错觉。

我还没来得及把昨晚的事告诉我爷。

堂哥突然走了过来，叫了我爷一声后，眼神一直在我身上打转。

「爷，奶，你们赶路辛苦，就先进屋歇着吧。」

我觉察有些不对，连忙岔开话题，把他们二老拉进了屋里。

堂哥是恢复了，但是他的眼神却变得格外狠戾凶悍，让我不寒而栗。

我以二老要休息为理由，委婉地把堂哥请出了屋子。

「来福，我和你奶连夜赶路，觉都没睡好，先去睡了，等饭做好了记得叫我们！」

我爷有意对着门口喊了一嗓子。

堂哥听罢也识趣地回了自家屋子。

我爷见状立刻把门关上，拉着我就往里屋去。

「来福，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他说得极为小声，很显然他也发现不对了。

我吞了吞口水，把看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我爷闻言脸色大变，把我奶也叫了过来。

「听来福的描述，我估计大洋是吃了蜗牛肉，产生异变了。你夜里看见的怪物八成就是他变的。」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

「可是堂哥不是好了吗？你们是没看见他前两天的样子，那才叫吓人。」

我爷瞄了眼窗边，又压低了声音。

「我在大洋身上闻到了一股腥臭味，那绝对不是人会有的。这事我们先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丢了性命。我晚点过去找村长。」

我想到昨晚那几头猪痛苦的吼叫声，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中午我去喂猪时，猪少了三头。

而在猪圈后面的草丛里，我看见了一堆森森白骨。